兩人奔上山頂，徐自在手指東面的紅色樹林道“去那邊。”

黑月曬然笑道“又去看你的恆毅？”

“不行？”徐自在不以爲然之極，五個月裡，她經常奔走中經過恆毅練功的附近，這心思自然不可能在黑月面前隱藏，徐自在也無所謂隱藏，因爲當她問黑月是否心儀許問峰的時候，黑月承認的很乾脆。

黑月無可無不可的陪徐自在一起徒步奔向那片紅色樹林。

那種樹比較奇特，神山的樹木枝葉花朵生長的速度都很快，但那片樹林生長的速度卻特別快，一天之間，花開花落，葉凋零的週期是十二次，對於修煉刀劍基本式的恆毅最合適不過，所以恆毅每天都在那裡面轉悠。

徐自在神情含笑，手中粉紅色法扇一次次有節奏的擊打在左掌掌心。“你倒奇怪，既然喜歡許問峰，爲什麼從沒有渴望見他？”

黑月微微一怔，意識到這是自己僞裝的細節破綻，她喜歡最強的人，暗影族的靈魂裡就沒有對愛情的熱烈，根本不存在那種無聊的情緒，當然不會如徐自在這樣不定期的忍不住想見到喜歡的人。

黑月鎮定自若的微笑道“那種女人多的是，又怎麼體現我的特別？”

徐自在若有所思的思索片刻，猶豫道“我是不是也該少跑紅林？”

黑月曬然失笑道“恆毅那根木頭？你不勤快些，就等著別的勤快女人先入爲主吧，不說別人，徐白潔可沒少往紅林鑽。”

提起徐白潔，徐自在就一臉不快。徐白潔死心不息，逮著機會就往恆毅身邊貼，但只要她去了，徐白潔一定藉故離開，不給她任何發作的機會。她也根本無法發作。名義上兩人哥哥妹妹的親熱喊著，徐白潔說的又多是執法堂的事情，還有跟三元派的人通信的近況，而這些全是恆毅感興趣和非常希望知道的事情，讓徐自在如何發作？

兩人奔進了紅林，就沐浴在紛紛不絕飄落的紅葉和指尖大小的紅花之中。

憑著對地面碎葉的痕跡捕捉。徐自在很快知道恆毅移動的方向。

如此又奔走三十幾裡地的時候，遠遠看見紛紛紅葉中的那條身影——

恆毅面前史書發光的字跡持續亮放著，伴隨著他身形的移動旋轉而移動，恆毅右手紅劍，左手白色光刀紛紛閃動，沒有片刻停滯的時候。刀劍的迅快光華讓落下恆毅周圍半丈的紅葉頃刻間無聲息的粉碎，粉碎後的紅葉紅花附帶著真氣的朦朧紅光，平添一份神秘色彩，化成一陣陣持續環繞在恆毅身體周圍的紅色光雨。

五個月堅持不懈的修煉，讓恆毅如今的刀劍行雲流水，輕鬆寫意的早能夠同時分神閱讀史書。

他的眼睛始終不離發光的字跡，落葉的軌跡僅憑感覺就能精確把握。刀劍揮動的熟練猶如把玩滾珠，沒有一片落下的紅葉能夠逃過刀劍交織的閃光。

刀劍環繞恆毅身體周圍不絕閃動，紅葉紛紛化作粒粒光雨，恆毅不疾不徐的移走旋動，而目光卻始終不離面前的光字。

這樣的情景，從三個月前開始黑月和徐自在就已經見慣。

恆毅的刀劍基本式純熟之後，就開始邊練功邊閱讀史書，否則一天修煉完還得去執法堂主持下事務，睡覺的時間都不會超過兩個時辰，哪裡還能看書？

“恆毅——”徐自在遠遠呼喊。恆毅卻根本沒有聽見，徐自在無奈失笑，跑到他面前時又喊一聲，恆毅的視線這才從史書的光字移到她們身上，微笑道“好啊。”

“看到哪裡了？”

“一萬五千年前。人類文明的領導者依鬱真了不起。過去的人類文明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統治者從建立初期到步入滅亡，周而復始。從渾沌紀元建立後誕生長久穩定，渾沌紀元後來經歷殘韌造就的風波，人類文明一度淪落爲辛德文明渾沌紀元的附屬，直到依鬱的出現重整人類文明，恢復完全獨立自主的狀態，持續了幾萬年至今沒有崩潰，這太了不起了！”恆毅說的興起，徐自在聽的高興，這本是人類文明引以爲傲的領導者。

“強，他太強！幾萬年裡發生過不少強大的星系聯合叛亂的事情，但全都不敵領導者的力量，這些叛亂者根本沒有殺死他的能力，你說，叛亂又怎麼能成功？”

“關鍵是領導者從沒有被腐朽，幾萬年如一日，這種心態太了不起了。人類文明的歷史上無數統治者都被時光腐蝕改變，依鬱不愧是人類文明的第一神，只是這種信念的堅定就如夢幻真神一樣！”恆毅眉飛色舞的談論著感受，史書中無數的過往，都讓人心馳神往。“不過最偉大的還是夢幻真神，沒有他們在渾沌紀元初期戰勝許許多多比當時人類文明強盛很多的種族，就沒有人類文明的未來，戰勝辛德文明的力量更是神的姿態，頃刻間，一切灰飛煙滅！”

徐自在滿懷驕傲之情，悠然神往的幻想著無數戰役的精彩。“是啊，可惜夢幻真神們不願意親自領導人類文明走向未來，我相信夢幻真神一定是在我們不知道的層面替人類文明的繁榮昌盛清掃障礙！”

恆毅對此有不同看法，雖然史書中也是這麼寫，可是恆毅總覺得夢幻真神他們或許是根本不相信物種的本性能夠走到永恆，顯然是認爲超越於外，集結能夠把控本心的人才可能創造永恆。

恆毅覺得明白這一點的人不僅僅是他，一定有很多人，但史書裡絕對不會這麼寫，絕不會傳誦人類文明其實被拋棄的事實，只會用各種方式粉飾，避免真相暴露，只會讓人類相信夢幻真神一直在，一直庇佑人類文明，他們是光輝的，仁慈的，愛人類勝過愛一切的。

恆毅從史書中發現，一個朝代只有滅亡之後，纔有相對貼切的真實記載，這是無法逃避的必然，運用到如今的人類文明身上，還是一樣。

不過這些本沒有討論的必要，自然不必跟徐自在談論，她也未必不明白這些。

“練功了，下次碰面再聊。”黑月迫不及待，不願意耽擱太久。

徐自在也知道這耽誤的是三個人的時間，便道“晚上把制裁堂的事情交代好，別忘了交易會的事情。”

“嗯。”恆毅點頭答應，目送徐自在和黑月奔走去遠。

他們剛走，徐白潔又來了。

她穿著的還是那身輝煌法衣，不在執法堂的時候從不套上法袍，尤其是來見恆毅的時候，絕對不穿。

“白潔來了？”恆毅十分高興的追問“非子的書信嗎？”

“嗯。”徐白潔信步隨著恆毅移動，邊自念著光字的內容，這早就成了習慣，既不耽誤恆毅練功，又能讓恆毅知道三元派的消息。“……非子進入補氣階段修爲進展飛快，你看，才七天功夫又快突破新層次了……師父這些年還是忙著一個人練功，熟悉天尊的力量，跟小青龍二元相處的很好，師孃每天都爲小青龍準備五頓它喜歡吃的伙食，小青龍對師孃快比對師父還親了……”

聽到師父和師弟妹們的消息恆毅就覺得高興，追問道“師父修爲的事情呢？”

“非子說不知道，師父這幾個月從沒有去過真氣測試門，我猜師父是有心隱藏進度，避免讓湖三畏懼。非子說，海家首長老爲首的人跟師父日漸親近，湖家的人也頻頻跟師孃來往的比過去多……”徐白潔微笑道“照我看，師父已經收復海家，海家的人本來就不在在乎誰當掌門人，反正不是他們自己，只要能夠保證海家聲望不弱於過去，而師父又能讓他們相信會把湖海派帶上更繁榮昌盛的階段，他們沒有道理不捨棄湖三；至於湖家，其實多少人對湖三都不滿甚至懷恨？湖家的血緣關係，輩份亂七八糟，多少湖三的八代孫女其實又是湖三的女兒？師父只要能讓湖家相信未來地位如初，把湖家當自己宗族的話，湖家拋棄湖三也不奇怪。”

恆毅相信大師父的能力，他一定能處理好這些，大元說過，不會對胡家大開殺戒，衝著師孃，又有這份心意的話，湖三那種早不得人心之輩，絕沒有跟大元爭鋒的本錢。

“恆毅放心吧，我給湖家的幾位長親都去過書信，意思傳達的很明白，他們自然知道怎麼做，海雲天和海珊也都給海家去過書信，表明支持你信任師父的立場。師父只要發動，湖三就只有被取代的下場！”

徐白潔說罷，神情難受的緩緩活動著雙臂，肩膀。

“白潔你不舒服？”恆毅邊自練功邊關切詢問，徐白潔悶悶點頭。“執法堂的事情忙的我肩膀好酸，哥替我揉揉行嗎？”

“好。”恆毅收起刀劍，捏上徐白潔單薄的雙肩，後者暗暗竊喜，覺得恆毅總算開竅了，正笑著，突然聽見背後的恆毅說“白潔好些了嗎？不能捏太久，我還得練功。”

“好了，不用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