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坦白從寬
宇文昱租的是條稍大些的船,雖不及在京城時的畫舫那般華麗寬敞,但也能令他們五個大人、一個小嬰孩兒在船上能過一個舒服無憂的夜。
汶水鎮得名是因爲傍著一條名爲汶江的江流,江對岸就是有名的繡藝盛地錦城!
錦城原名汶城,與汶水鎮同樣是因著汶江而取的名字。
但三十多年前汶城突然遷來三戶人家,這三戶都是刺繡高手,一下子把汶城給搞得熱鬧起來!先帝在位時,汶城三大繡坊還上貢了幾匹繡品使得龍顏大悅,特賜新城名爲錦城!
知道了錦城的由來,霍紫依有些小興奮!
自從穿越到大齊國來,上一世光顧著作高門裡的困獸,與那些女人鬥來鬥去了!這一世重生卻有福分真的離開了深似海的侯門大牆,出來欣賞大齊的山水不說,還領略著不同的風土人情,享受了購物的樂趣!
夜風習習撫過水麪,夾著潮溼之氣撲面而來,月光灑在江面上彷彿給江水罩上了層銀白紗幕,汶水鎮上的點點燈光又與夜空中閃耀的繁星有幾分相似,此時此景別有一番歲月靜好的感覺。
船艙用兩道推拉式的木板門隔成了兩間,奶孃與兩名婢女已經帶著瑞哥兒休息了,霍紫依和宇方昱則坐在靠近船頭的那間艙內,將帶上船的酒菜擺好,邊賞月邊吃酒。
難怪文人墨客特別喜歡這種調調,如今自己真正實踐起來還真有種淒涼中透著豪氣的衝動!
霍紫依又抿了一口梅子酒,香醇的酒液滑入胃裡,令她回味無窮的閉了閉眼。
宇文昱手邊那壺則是竹葉青酒,因此酒味微苦,又因釀造時加了中藥,所以霍紫依不喜歡,就從店家那裡買了梅子酒來喝。
夫妻二人從未如此愜意過,邊低聲聊著一些沿途趣事,邊吃菜飲酒。
“今天那個郭四娘一看就有古怪,會不會是太子派來跟蹤我們的人?”霍紫依小聲地道。
宇文昱喝了口酒,抖開手裡的扇子搖了搖了兩下,不甚在意地道:“就算是又如何?我們只管高興自己的就成,他們願意跟著就跟著好了,只要不來打擾我們就好!到了南臨別莊,他們還要跟進莊子裡去不成?”
霍紫依笑了,“那可說不準!你看那個郭四娘死纏爛打的樣子,保不準就是看上你了!”
宇文昱合上扇子敲了霍紫依的額頭一下,微惱地道:“胡說!”
霍紫依捂著額頭皺眉子,心道宇文昱不是裝糊塗,就是懶得去理會郭四孃的心思!
“那三個男人明明與郭四娘就是一夥的,在酒樓裡還裝作與京城那個劉家有幾分瓜葛的樣子,話也說得狂妄自滿,可蹦出來卻只有三個人,真是笑死人了!”霍紫依喝了酒,臉頰染上緋紅,笑起來時雙眼微朦的樣子煞是醉態可掬!“就算是平常富貴人家的惡少,出行也會帶著五七個的隨從、家僕,他們這戲作的真是假!”
妻子還執著於白天在汶水鎮發生的事,宇文昱也只是笑笑不語。
看到霍紫依似有醉意,坐得有些不穩的東倒西歪,宇文昱挪了挪身子伸手把她摟到懷裡。
下巴抵著霍紫依已經放下的烏髮發頂,宇文昱默默地嘆了口氣,心中不禁升起愧疚。
“這船沒人劃,怎麼……會動呢?”霍紫依擡起手指了指船頭,沒看到艄公啊!
“撐船的人在船側和船尾……”宇文昱微汗。
“錦城好不好玩兒,有什麼美食?”
“……我也是第一次到錦城,進城後我們打聽就好。”
“哎呀,帶著瑞哥兒好麻煩,不然我們就可以好好的玩上很久再回京!”
“……”當初懷德公主說怕孩子在路上折騰病了,想把瑞哥兒留在武安侯府,是哪個堅決不同意的啊?
船艙內安靜了一會兒,就在宇文昱以爲懷裡的小女人睡著了時候,一隻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襟。
“阿昱,你和那個萬……萬良娣是怎麼回事啊?”霍紫依閉著眼睛靠在宇文昱懷裡,含含糊糊地問。
萬良娣?宇文昱幾乎都快忘了這個人!甚至連萬良娣的閨名都記不得了!
低頭看了一眼閉著眼睛還是一副睡著模樣的妻子,宇文昱搖頭輕笑。
他知道,這個問題恐怕憋在霍紫依心裡很久了!今天藉著酒勁問出來,也真難爲她!
認真的想了想之後,宇文昱纔開口講起自己與萬良娣的往事,並不想向妻子隱瞞。
“萬侍郎的父親萬閣老本是清貴出仕的文臣、重臣,在世時被先帝指名輔佐皇上當政。那時萬閣老也是不支持立二皇子爲太子的老臣之一,直至他去世也是認爲該由十哥……十皇子當太子。”講起往事,宇文昱格外平靜,“我被母親送時宮裡作太子伴讀,當時萬家大郎、萬侍郎的長子、萬良娣的親大哥也在伴讀之列。因著這層關係,我們曾多次出入萬府,與年幼的萬良娣就那樣認識了。”
那時候萬良娣還是個四五歲的小姑娘,倒也沒有什麼男女大防之說,而且那時候丫頭婆子圍在旁邊的也不少。
“其實小時候玩在一起的事也是記不太清了,後來萬家出了個婉儀,萬家嫡出的姑娘也就偶爾會進宮走動,下了太學後偶爾會在宮裡碰上。太后曾起過爲我和萬良娣指婚的念頭,只是沒多久就傳出太子在萬家衝撞了女眷,那個女眷後被送入太子府封了良娣。只是這樣而已。”
“呵!”本似睡著的霍紫依突然哼笑了一聲,笑聲裡的含義不言而喻!
少男少女正是情竇初開時,古代男女又是早熟,十一二就開始謀婚事了。
特別是這個時代的男女的腦子都有些問題!要麼現實得可怕,要麼浪漫得愚蠢!現實者只著眼名利、地位上,浪漫愚蠢者只一眼就能“定終身”!
宇文昱和萬良娣在皇宮裡見了幾次面,小時候又有玩在一起的經歷,想必一來二去就生了情愫吧?
聽到霍紫依的嗤笑聲,宇文昱倒尷尬不自在起來。
原本裝鎮定和無所謂的霍紫依一骨碌轉身倒在了甲板上鋪好的毯子上,縮起了身子。
宇文昱無奈地一笑,也顧不得桌上的酒菜未撤,俯下身懸在霍紫依的身上,一隻手搭在她的肩頭,親暱地將頭靠近她的耳後。
“是你讓我說,說了你又不快,何苦?如今我心裡、身邊也只有你一個,還不夠?”宇文昱的脣在霍紫依的耳緣上滑來滑去,弄得她發癢!
霍紫依輕輕扭動了一下身子,就是不肯轉身。
“你的過去我是無法改變,如今你只在意著我一個,但以後呢?或是哪一天萬良娣拿著舊日情份來與你說項,讓你幫她做什麼事呢?”霍紫依幽幽地道,“我雖不是個小心眼兒不容人的,卻也絕對不是個肚子裡真能撐船的!”
她倒不是因爲宇文昱和萬良娣的過去生氣,而是不喜歡宇文昱與萬良娣直至現在還曖|昧不清!她若是今天不問,難道宇文昱打算一輩子這麼“曖|昧”下去,由著萬良娣有事兒沒事兒逮到自己就念著“我與阿昱”……我呸!賤|女人,都給太子當妾了,不好好安分守己等著將來成爲一宮之主或是顯貴的後宮妃嬪,偏擺出一副急著給太子戴綠帽子的德性!
今天得搞清楚宇文昱和萬良娣到底還有幾分情份在,若是真的一刀兩斷、半分情意也沒有了,將來可別怪她給萬良娣挖個坑埋了!
宇文昱不明白霍紫依怎麼突然說起萬良娣會讓自己念舊情做事的事來!隨即又想到萬希嗣的事!
“萬希嗣的事是因爲皇上……”
“哼!直說了吧!”霍紫依虎的坐起身子,瞪著被她掀翻在甲板上的宇文昱,“嫁給你之後第一次在宮裡過年的時候,我就遇到了萬良娣!她站在梅花樹下甜蜜的憶起你們的往昔,一口一個‘阿昱’地喚你!你們之間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冤枉啊!宇文昱只覺得頭頂雷聲滾滾!
“阿昱”是小時候太子、十皇子他們都這麼叫,萬良娣年幼時也跟著兄長和皇子們亂叫,並沒有人阻止她!有了男女之防後,在宮裡匆匆瞥上一眼也都是垂首避開,哪有機會叫什麼“阿昱”!
霍紫依還不解氣,乾脆把去年太子府春宴上,太子妃與萬良娣合力想陷害她撞倒琉璃屏風的事也說了出來!只是略去了陰氏母女想陷害她更衣被太子撞見等囉嗦的事!
宇文昱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他想不到萬良娣說過那樣的話和做過那麼過分的事!
坐起身子,宇文昱面色微沉地望著嘟起嘴的霍紫依,鄭重地道:“雖不知萬良娣爲何會做出那樣失禮、失德的事,又說了那樣的話!但是,紫依……方纔我說如今心裡只有你一個卻是真!將來……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可我卻是沒想過再要與別的女子兩心相印、情投意合!”
霍紫依看著宇文昱認真的模樣,只差舉起手來發誓了!
“呸!這樣的話說得硬梆梆的,不足採信!”霍紫依啐了一口,身子一歪又倒了下去,嘴角卻是挑得極高!
雖然說得不浪漫、沒有情|調,偏就是令人聽了心頭軟得厲害!
宇文昱掌心都冒了冷汗,連忙貼了過去伸手扣住霍紫依的纖腰,“那樣怎樣說?”
“哼!我不知道!”霍紫依愛嬌的抖了一下身子,卻是沒能甩開宇文昱。
宇文昱低啞的笑了,咬著霍紫依的耳朵說了幾句膩死人的情話,聽得小|妻子紅了臉捂嘴笑。
因在船上隔音不好,夫妻二人還沒飢不可奈地就不管不顧起來,卻也親親小嘴兒、揉揉小肉兒的情話綿綿起來。
兩情正濃時,突然就聽得船外傳來船家的喊聲,“有人落水啦!”
霍紫依和宇文昱同時心裡咯噔一下,趕緊起來攏緊衣襟後拉開與奶孃、瑞哥兒和婢女相隔的那道木門!
鳥兒的脖子好疼啊,白天更新啊。。。什麼時候能正常,討厭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