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心妍仔細斟酌著字句，時不時地偷瞄顧寧弈一眼，觀察著他的神情。

不得不說，到底是世家公子，姿態極是優雅，哪怕是吃著簡單的早餐，都讓人感覺是在中世紀那種金光閃閃的大廳裡用餐一般。

董心妍不由地多看了他兩眼。

顧寧弈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黑眸輕掀，懶懶地看向她，董心妍一驚，忙垂下了雙眸，手無意識地端起了牛奶喝了一口，像是在掩飾著什麼。

顧寧弈僅僅是掃了她一眼，便又挪開了視線，董心妍暗地裡鬆了口氣。

兩個人沉默著用餐，只能聽到刀叉輕微觸碰盤子的聲音。

董心妍打了好一會兒的腹稿，輕輕地吸了口氣，雙手微攥了攥，紅脣動了動，然後輕聲開了口，“顧少……。”

她一邊說著，一邊擡了擡眼，看向顧寧弈。

顧寧弈沒料到她會開口，動作似有一秒鐘的停頓，而後，淡淡應了聲，“嗯？”

雖然董心妍聽不出他這一聲帶著什麼情緒，但他肯留下來吃早餐，現在還應她，多少給了她一點勇氣的。

董心妍嚥了口口水，再次開口，“昨天的事情，對……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應該……說謊。”

董心妍這個話一出，顧寧弈黑眸凝了凝，繼而緩慢擡眸，眸底光芒幽深，看不透什麼神色，他定定地看著她，眼底緩慢地染上了一抹譏諷。

以董心妍對他避恐不及的態度，居然會給他準備早餐。

原來，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也是，每一次，不都如此麼。

她的每一次示弱，每一次討好，每一次諂媚，都只有一個目的罷了。

董心妍說完那句話，見著顧寧弈的表情還算平靜，她輕抿了抿脣，繼續小心翼翼地說著，“我，我答應你，我不會再對你說謊了，也，也不會再去看子揚了，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起訴子……。”

顧寧弈手中的刀叉，豁然放了下來，發出清脆的聲響，嚇得董心妍雙眸圓瞪，話語一下子就停住了。

顧寧弈面色瞬間陰沉下來，眸光陰沉極致，擱在餐桌上的手，猝然攥緊，渾身的氣息頓時變得極其凌厲。

她董心妍永遠都懂得，如何一秒鐘撩起他內心的怒火。

以往，董心妍惹惱他，他總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來回報她，而現在，他氣得心肝脾肺都要爆炸了，竟連一句狠話都撂不出來。

他居然擔心她又會哭。

顧寧弈狠狠地盯著她，雙手越攥越緊，手背上的青筋狠狠浮現，最後冷冷地勾著脣，只突出了幾個字，“董心妍，你真行！”

說罷，他立即起了身，一腳踹翻了身前的椅子，然後大步朝著門口走去。

董心妍本來就被他的神色給嚇住，又見他狠狠踹翻的那個椅子，更是直接僵在了椅子上，直至他離開了好半晌，她那劇烈的心跳都還沒有能夠平緩下來。

之前，她惹惱他，和他道歉，他基本都能夠消氣，可怎麼這一次，她也是和他道歉，他卻發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