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錦寧以爲寶郡王只是隨口問的,便隨意會回答道,“郡王府寬敞舒適,靜王妃也待我很好,府中上下也都很好相處,女兒住的很舒心。”
寶郡王話鋒一轉,“落雪雖然不是正室,但是爲人和善,又與你年紀相仿,竹安可多於她走動走動,互相做個伴。”
柳錦寧立刻明白是落雪給寶郡王吹了枕邊風了,只是沒想到落雪在寶郡王面前那麼得寵,能哄得他明目張膽的爲了一個妾室說話。
所有人眼睛也都看向了落雪,落雪也大方的衝衆人一笑,“妾身年紀尚小,又不識得幾個字,恐怕會惹得竹安公主厭煩,還是...”
落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辰傲打斷了,“說的也是,竹安是皇上親封的正二品公主,將門之後,母親又是出自書香門第,家風自不必說的。又入宮半年,得宮中教引嬤嬤教導,舉止得體,進退有儀,深得太后喜愛。落雪雖然有自知之明,可是與竹安還是相差甚遠,一起說話肯定驢頭不對馬嘴,作伴還是算了吧!”
辰傲的一番話惹得周圍的下人都捂嘴偷笑,靜王妃也是眼角紋加深,落雪更是面紅耳赤,端著一杯茶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柳錦寧沒想到寶郡王會這樣偏幫落雪,一時沒想出該如何應對,辰傲的話不僅爲她解了圍,還挑明瞭兩個人的差別,著實讓她覺得快慰。
寶郡王沒想到辰傲話說的這麼露骨難堪,惱羞成怒道,“辰傲,落雪好歹是你姨娘,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
“哦~”辰傲意味深長的看著落雪,“落雪何時入了族譜宗牒升爲姨娘了?”只有入了族譜的小妾纔有資格被成爲姨娘,落雪沒有如族譜,連姨娘都算不上。
落雪出身低賤不能入族譜,這也是寶郡王覺得虧待落雪的地方,氣得面紅耳赤,肥厚的手掌拍在桌子上,“辰傲,你放肆了!”
辰傲卻一點也不怕,不以爲意的道,“兒子說的是實話。”說完悠哉悠哉的喝茶。
寶郡王猛然起身,指著靜王妃怒斥,“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說完衣袖一甩,大步流星離去。
落雪看寶郡王都不在了,也急匆匆的跟著離去,另一位小妾也識趣的離開,大廳裡就只剩下靜王妃,辰傲跟柳錦寧三人。
靜王妃不知道柳錦寧怎麼得罪落雪了,只能叱責辰傲,“你惹你阿瑪做什麼?又要冷待我們母子了!”後面一句是說給柳錦寧聽的,辰傲是爲了她才得罪的寶郡王。
辰傲輕輕放下茶杯,苦澀一笑,“額娘,阿瑪冷待我們又不是第一次。”
因爲靜王妃是正室,辰傲又是寶郡王唯一的兒子,所以平日還是會留幾分顏面的,但即使如此,寶郡王待靜王妃也只能算是還說得過去。
靜王妃聽了辰傲的話一聲長嘆,“唉~是母親無能,不能得你阿瑪的心。”說完也起身離去,背影落寞淒涼。
辰傲就那麼冷冷的看著他額孃的背影,從記事起,他額娘給他的感覺就是如此,從未見她真正的歡愉過。
柳錦寧愧疚難當,低聲道,“對不起!”除此之外她
找不出合適的話來。
辰傲也起身走了,“你除了謝謝你跟對不起,就沒有別的話說了!”
春風溫熱,柳錦寧卻心涼如水,本以爲宮中人心叵測,勾心鬥角,沒想到王府中也不比宮中好過。
來到靜王妃的住處,柳錦寧輕輕釦門,她躊躇著,還是過來了。
“進來!”靜王妃的聲音沉悶,想來剛剛哭過。
柳錦寧進屋後,隨即關上房門,果然看見靜王妃的眼眶微紅,“對不起!”她還是隻能說這一句,雖然這事因她而起,畢竟還是他們的家事,外人插不上話。
靜王妃也想開了,調整好心緒,只是笑容仍帶著苦澀,“竹安,過來坐。”
柳錦寧乖巧的坐到靜王妃身邊,思襯著該如何解釋,“額娘,其實端午節那天,落雪過來找過我...”
“孩子!”靜王妃打斷了柳錦寧的話,眼神悠遠而鎮靜,“你不用解釋,寶郡王府的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
柳錦寧有些震驚,她想過王妃能掌控王府沒想到竟然能這麼嚴密,“可是落雪來找我時身邊沒有帶人啊?”她好奇王妃是這麼掌控王府的。
王妃也無意隱瞞,“咱們這樣的姻緣,大都各有所需,所以持家掌權是我們必須要學會的,將來你嫁入了明王府,也要學著如何掌管府中人心,最起碼要耳聰目明,不能讓奸詐之人胡作非爲。”
柳錦寧靜靜的聽著,她從王妃的眼中看到意思狠毒。
王妃的眼神狠毒凌厲,“既然鎖了那麼多,索性再多說一些,寶郡王那麼多小妾,爲什麼都沒有孩子,你又想過爲什麼嗎?”
柳錦寧忽然一愣,難道說靜王妃做了什麼手腳,忽然覺得汗毛都豎起來了,“您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王妃起身幫柳錦寧倒了杯水,眼中的凌厲狠毒盡褪,“因爲我把你當做女兒一樣看待,我的另外兩個女兒出嫁時,我也是這麼交代她們的,至於以後過的怎麼樣,就要看個人的命數了!”王妃頓了頓又說道,“還有一個原因!”
柳錦寧也覺得沒這麼簡單,“額娘,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王妃一笑,“談不上吩咐,我活了大半輩子了,什麼事都經歷過了,酸甜苦辣也嚐了個遍,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辰傲。他性情乖張,容易得罪人,你是未來的明王妃,明王又那麼疼你,只有你能幫我照顧辰傲了。”靜王妃看出明王很可能是將來的皇上,那麼柳錦寧就是皇后了,提前巴結上她比以後用的時候在攀親要好說的多。
柳錦寧不知道靜王妃的打算,心下感動,“額娘您多慮了,辰傲也是我哥哥,我們互相幫襯也是應該的。而且辰傲對我很好,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靜王妃這才笑逐顏開,“好,好,這樣我就放心了!”又把自己當正室的心得教了柳錦寧不少,到了傍晚還不捨得讓柳錦寧離去。
晚飯也是在靜王妃房裡吃的,果然寶郡王一直沒過來,想來應該是在落雪房裡享受溫存的吧!
柳錦寧踩著月色向自己的花海閣走去,心裡
一直琢磨著靜王妃跟她說的那些持家的辦法,最後搖頭苦笑,這跟她預想的成親後的生活完全不一樣啊!
經過花圃時,忽然從花樹後面竄出來一個人,柳錦寧嚇了一跳,旋即鎮定下來,沒好氣的道,“辰傲,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麼嚇人!”
辰傲哈哈一笑,“你果然沒良心,我爲了你惹得阿瑪不高興,還捱了額孃的訓,你還這般對我說話!”說完打開手裡的摺扇扇風,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柳錦寧頓覺愧疚,萬分感激的道,“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裡了,以後一定回報答你的!”
“以後,以後要到什麼時候啊!”辰傲收起摺扇,“不如你現在報答吧!”
柳錦寧語塞了,“現在怎麼報答啊?”
辰傲擡頭看向天空,用摺扇虛空一劃,“月明星稀,花香怡人,這麼好的夜色,錯過實在可惜,不如你陪我在這裡坐一會兒吧!”
“這...”柳錦寧第一個念頭就是男女有別,想拒絕,話一出口卻變了,“好吧!”辰傲爲她做了很多,她不能總是拒絕。
花圃中有一個長椅,兩人並肩坐下,擡頭仰望星空,不時有流行劃過。
辰傲指著流行,興奮的像個孩子,“有流星,快許願!”
柳錦寧沒有什麼願望,忽然想起王妃的話,“你說你額娘知不知道咱們倆在這賞月?”
辰傲忽然轉頭,“是不是額娘對你說了什麼了?”
“啊?”柳錦寧回過神,“是啊,王妃跟我說了很多持家的辦法!”反正辰傲是王妃兒子,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辰傲揉了揉眉頭,他的兩個姐姐出嫁前靜王妃都是這麼教的,但是他站在男人的立場,一點都不贊同這個觀點,“你不要聽我額孃的那些謬論,夫妻之間,信任爲先,相敬如賓纔是正理,非要想一些手段,最後連夫妻情分也傷了!”他清楚的記得阿瑪跟額娘之間是怎麼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柳錦寧先是訝異,反應過來失笑道,“你說的好像自己成過親,很有經驗似的!”
辰傲轉過頭,一扇子敲在柳錦寧頭上。
柳錦寧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雙手捂著頭憤怒道,“你爲什麼打我!”
“打醒你!”辰傲打開扇子用力扇風,細長的髮絲隨風飛舞,“你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額娘這種深閨怨婦的話都信!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夫唱婦隨這些都忘了嗎?”
柳錦寧如同被驚醒,她竟然真的覺得王妃的話有道理,忘了真心相待纔是最重要的,“辰傲,你說話雖然不好聽,但是還挺有道理的!”
“那是!”辰傲看柳錦寧聽進去了,也放心了,摺扇一收,“話糙理不糙!”
“呵呵~”柳錦寧被辰傲逗笑了,又想起靜王妃的治家之道,擔憂的問,“可是額娘一直跟阿瑪這樣下去真的沒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