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真兇
謹惜可從未見過用刑,她忙避了出去。可就算站在遠遠的殿外,也能聽到那一聲聲響亮的皮鞭聲和丹桂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謹惜閉上眼睛回想發現丹桂的過程,可總是感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似乎找到這個兇手太過容易了……
不知過了多久,梅傲霜輕輕拍她的肩膀,她才驚覺。回過身,看到梅傲霜那冷雕的面孔。
“結束了,那個女子招了。”
謹惜驚訝的說:“招了?她怎麼說的?”
“說是她乾的,不過王爺問道藥是從何處得來的,她卻說不出來,只說是一個蒙面人給的,讓她去毒害王妃。”
“不對……”謹惜皺起眉頭,急忙奔向大殿。
剛跑進殿中,卻被丹桂那一身猙獰的傷痕嚇到,只見她的皮肉都被皮鞭打得翻了起來,跪在那裡縮成一團。
四王爺正垂著眼簾似笑非笑的望著她。謹惜忙走到丹桂身邊,輕聲問道:“你和王妃有什麼仇?爲何要用毒害王妃?”
丹桂被打得蜷縮在那裡,渾身顫抖,似乎每呼吸一下都會疼,她虛弱的說:“奴婢都招了,求你別再打了……都是我乾的……”
謹惜不禁皺起眉,對四王爺說:“此事有疑點王爺不能急著下結論”
四王爺挑了挑眉,說:“疑犯可是你找來的,這會又說抓錯了?”
“王爺明鑑,奴婢也只是想抓住那個兇手,而不是冤枉一個好人”
“可是她已經招了,她就是毒害王妃的人。”四王爺雙手抱在胸前目光揶揄的看著謹惜。
謹惜不禁氣極,說道:“一個弱女子受此重刑,什麼都會招的,王爺您這是屈打成招”
看著謹惜氣急敗壞的樣子,四王爺突然站起來走向謹惜,謹惜嚇得後退了幾步。四王爺不由得大笑起來,一把抓住謹惜,說道:“跟我來”
她被高大的四王爺抓著手腕,踉踉蹌蹌的來到後殿。空曠的後殿只有顆高大的杏樹,此時只剩下乾枯的枝椏,還有一些殘雪留在枝幹上,看上去格外清冷。
四王爺含笑說道:“被人誤解的滋味不好受吧?”
“嗯?”謹惜瞪大了眼睛。
四王爺雪白的牙齒閃著寒光,那表情分明與惡作劇的寧世子一模一樣。他說:“本王從開始就知道丹桂根本不是兇手因爲她的家世代都在遼東,跟王妃一點關係都沒有,有什麼動機毒害王妃呢?不過爲了讓真正的兇手相信咱們已經中了他的圈套把替罪羊當成兇手,自然要演上這一齣戲”
謹惜這才明白,原來是被四王爺戲弄了。她也看終於明白寧世子爲何會這麼調皮了,完全是像他老子四王爺是爲了報復她那晚所說的話,故意讓她著急。
沒想到四王爺也有像孩子一樣的時候,謹惜不禁擡起頭看向四王爺,只見他一向嚴肅的面孔此時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好吧,她知道位高權重又壓力大的四王爺也難得有開心的時候,被他整一下也無妨。
謹惜微微垂首,說道:“奴婢向四王爺道歉,是我在不明事理的情況下,指責主上,做了無禮的事情,可是王爺卻沒有降奴婢的罪,還向王妃推薦了奴婢,奴婢心中真是萬分感激。”
四王爺也斂起笑意又恢復了那副清貴冷傲的表情,說道:“那是因爲你值得,就憑你毫不畏懼敢於講真話維護王妃的舉動,本王想,你的確是最適合照顧王妃的人選。而且,你還是本王的‘謀臣’,本王怎麼捨得懲罰你呢?對了,根據邊境情報,說韃靼此次戰鬥失利起了內訌,原來的首領被殺,擴廓帖木兒擁立了新的首領,愛卿幫本王‘預測’一下這個新首領的情況?”
謹惜不禁語塞,她前世不過是看了邸報,知道些早晚會發生的大事,誰會注意到那些蒙兀人又換誰做了頭領?不過她依然要保持鎮定,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四王爺忘記了,奴婢只不過說可以預測朝中發生的大事,至於邊境以外的事情奴婢又怎麼知道”
四王爺撫著下巴沉思,喃喃道:“這個新首領倒是個神秘的人,似乎到現在還未公開露面過,暗探也打聽不出他的底細。戰爭中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個神秘人統領下的韃靼部會對西北和東北有什麼樣的影響呢?”
“王爺暫且安心,最近一段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謹惜淡淡的斂起眉頭,這一年應該都是平安的,只是到了明年……一件件大事就會接連發生
四王爺點點頭,自解的笑了笑:“即便有什麼事,本王以不變應萬變就是了”
“那丹桂該如何處置?”謹惜問道。
四王爺脣邊展開一絲笑意,說:“兇手把她當成餌,也只能委曲丹桂了。這個兇手十分狡猾,大概聽到什麼風聲,所以把丹桂當成替罪羊頂了出來,咱們只能裝作不知,等端木從貴州回來再說,希望他那邊有好消息。”
“是,王爺奴婢會好好照顧王妃的。”謹惜躬身說道。
丹桂竟然敢對王妃用毒,這個消息如長了翅膀般飛速在王府內傳播出去。大家都不禁驚駭,傳言王爺還命人到她的家鄉去把她父母親人都抓了起來……反正對於關在壁壘森嚴王府裡的太監婢女來說,這些爆炸性的新聞就是他們生活的唯一調劑。
連一向冷淡的睢楓都找藉口來見謹惜,她嘆了口氣說道:“丹桂那丫頭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當初王妃看她老實、手巧才把她要進金縷殿的。她爲何要對王妃下毒呢?”
謹惜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當時她說什麼也不肯招,王爺暴怒下命人狠狠抽了十幾鞭子,她才承認罪行。那包奇怪的藥連醫生都不認得,用小動物試了一下,反正知道藥性挺強烈的。”
睢楓看著謹惜,小心翼翼地問道:“那王爺會如何處置她?會不會把她……”
“畢竟是傷害王妃,罪名不小,況且王爺還在盛怒之下,只怕……情況不容樂觀。睢姐姐怎麼對她怎麼如此關心?”
睢楓忙說:“畢竟她到王府也有幾年了,我們相處的也不錯,誰能想到她會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只不過心下感慨問問你罷了。”
謹惜微笑道:“她辜負了睢姐姐的善心。”
“罷了,不提她了看到你穿上這身女官服真是合身。這荷包是在宮中時淑妃娘娘賞我的,顏色正好配女官服,我一直都沒捨得戴,送給你吧,別嫌儉薄。”
原來繡房已經把謹惜的紫色圓領衫和花冠襆頭送來了,謹惜換上新服色,頓覺氣場不同,走到哪裡都會有婢女太監對她行禮。
謹惜看到睢楓伸手遞過一隻金線納彩的繡著仙鶴的五穗連珠荷包,不由得客氣道:“這是淑妃娘娘所賜,我怎麼好奪人所愛”
睢楓拉過謹惜的手把荷包硬塞給她,道:“你來金縷殿幫我伺候王妃我一直都沒什麼表示,這個小小的荷包只是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
謹惜只得把荷包收下,兩人推拒間,謹惜突然發現睢楓的指甲上也有白色的橫紋,跟王妃指甲上的一模一樣……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睢楓笑著說:“來,我幫你戴上”
她把那隻華美的荷包掛在謹惜的腰帶上,金色的荷包配紫色的衣服真是相得益彰。謹惜隱下一切情緒,微笑著向睢楓道謝:“果然和女官服飾很相配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睢姐姐”
望著睢楓遠去的背影,謹惜不禁皺起眉……她記得梅傲霜說過,指甲上有白色橫紋是中這種毒的典型特徵,睢楓怎麼會也中毒呢?不過她的癥狀卻如此輕微,既不脫髮也沒有病理上的特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謹惜來到夢蝶軒,把這種情況告訴梅傲霜,梅傲霜不由得沉吟,他皺著眉頭看向謹惜,開口道:“只有接觸到毒藥的人指甲上纔會有白色橫紋如果她不是間接受害者,那就有可能是……兇手”
睢楓……她是從宮中來的,如果她真是兇手,那到底因爲什麼要毒害王妃呢?她的目的又是什麼?如果她不是兇手,又會是誰讓她中毒的呢?這個睢楓似乎被一團迷霧圍繞著,讓謹惜始終看不清楚。
這時,外面突然有人敲門,青青怔了一下,跑過去打開大門,進來的竟然是端木碩
他衝謹惜朝了朝手,笑瞇瞇的說:“小思思,我回來了”
謹惜愣住了,沒想到端木長史這麼快就回來。一定是查到了什麼有用的線索
看到謹惜發呆的樣子,他不禁說道:“我還給你帶荔波的風乾豬肉了很好吃的”
“查到什麼線索了嗎?”謹惜瞇起眼睛急切的問道。
“哎,人家剛回來……你也不說問問我辛不辛苦”端木一副委曲的表情。
看到謹惜瞇起眼睛露出不悅的目光,他才斂了玩世不恭的樣子,說道:“王爺正在跟遼東各衛所的千戶總兵們開會,等一會人齊了我再把事情講給大家聽。嗯嗯……怎麼突然感覺有點口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