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騰蛟進(jìn)來時,注意力都在病牀上,光顧著表演,卻沒發(fā)現(xiàn),鄭成功和高一功,都戴著刀。
高一功在何騰蛟跪拜痛哭的時候,走到何騰蛟身後,將刀架在了何騰蛟的脖子上。
何騰蛟微微一愣,腦子一下空白,但遂即立時驚道:“高一功,你想做什麼?陛下面前,安敢放肆!”
高一功卻冷笑道:“取你狗命!”
順系自打投靠明朝以來,就沒少受何騰蛟的氣。
當(dāng)年東西兩路順軍,欲投降明朝,主動找何騰蛟聯(lián)合,何騰蛟卻使用卑鄙手段,不給順軍糧草,提拔李過等人的屬下,而打壓李過等人,達(dá)到挑撥瓦解順軍的目的。
後來順軍無奈,只得被逼北上,幸得堵胤錫單騎入營,纔將順軍招撫爲(wèi)忠貞營。
之後,忠貞營攻拔荊州之戰(zhàn),何騰蛟不戰(zhàn)自潰,使得忠貞營側(cè)翼暴露,被清軍一戰(zhàn)斬殺十餘萬,家眷輜重全失。
相比於江北之役,趙銘三萬精銳幾乎全軍覆滅,其實順軍被何騰蛟坑的要慘得多。
高一功早就想殺了何騰蛟,現(xiàn)在機(jī)會來了,自然不會放過。
本來,按著商議,是在何騰蛟跪拜行禮時,趁其不備,直接一刀砍了,但高一功不想何騰蛟死的不明不白,沒有知覺的死去,必須讓他死個明白,讓他感到恐懼。
這時,何騰蛟在傻,也反應(yīng)過來,他看向三人,勃然大怒,“堵胤錫,你敢殺本閣!”
堵胤錫沉聲道:“非我欲殺汝,乃奉旨?xì)⑷辏 ?
何騰蛟雙眼瞪大,滿臉不可置信,心中驚恐不已,“陛下怎會下旨?xì)⑽遥@必是你等矯詔!”
雖說何騰蛟主政以來,將隆武一手好牌,打得稀爛,但他自己認(rèn)爲(wèi),他對朱聿鍵可以說是嘔心瀝血了。
好心辦壞事,不也是辦事麼?若是朱聿鍵要?dú)⑺蔷驼鎮(zhèn)死虾蔚男模人涝诙仑峰a或者趙銘手中,還讓他傷心。
自己信任和忠心輔佐的皇帝要?dú)⒆约海悟v蛟絕不接受,他做人如此失敗。
因此,何騰蛟絕不相信,朱聿鍵要?dú)⑺厝皇歉咭还Φ龋弥实鄄≈兀茪⒋蟪迹鈭D篡奪大權(quán)。
說完,何騰蛟對著病榻一陣叩首,痛哭流涕,驚恐大呼,“陛下~陛下!”
高一功卻忽然揮刀,白光一閃,鮮血噴射,濺了牀帳一片鮮血。
何騰蛟人頭掉在地上,眼睛瞪眼,到死也沒明白,朱聿鍵爲(wèi)何要?dú)⑺?
堵胤錫、鄭成功,看著地上的人頭,不禁無言,掌握大明朝政十餘年的何騰蛟,就這麼結(jié)束了他的一生,落得這個下場,也足以令人唏噓。
這時,郝?lián)u旗提著滴血的戰(zhàn)刀,走進(jìn)來,急聲道:“何騰蛟的心腹,都處理了!”
堵胤錫收回思緒,遂即沉聲道:“何騰蛟伏誅,可立時對外宣讀陛下旨意,言明奉旨誅賊!”
郝?lián)u旗立時抱拳,“喏!”
鄭成功道:“現(xiàn)在是否公佈陛下駕崩的消息?”
堵胤錫搖頭,“先進(jìn)武昌,面見太子後,再行公佈!那傅上瑞還在武昌,若是得知陛下已經(jīng)駕崩,何騰蛟被殺,極有可能控制太子,反污我等謀逆!”
鄭成功微微頷首,遂即道:“閣部考慮周全!那就立刻拔營,進(jìn)軍武昌!”
七萬明軍,當(dāng)即拔營,浩浩蕩蕩的殺向武昌。
次日清晨,湖廣總督傅上瑞,站在書房內(nèi),正對著地圖沉思,謀劃著出路。
昨日得知隆武大敗,且病入膏肓的消息,便讓傅上瑞格外的不安。
以眼下的情形來看,趙銘擊敗了隆武大軍,必定不會給朝廷喘息之機(jī),肯定會繼續(xù)東進(jìn),收取湖廣之地。
朝廷三十萬大軍,都敗於趙銘之手,那他如何能夠抵擋趙銘?
以傅上瑞的經(jīng)驗和眼光來看,隆武朝氣數(shù)已盡,除了投降,已經(jīng)沒有出路。
而傅上瑞和何騰蛟一樣,是不可能投降趙銘的。
這使得傅上瑞極爲(wèi)憂慮,他目光注視著地圖,不自覺的看向與湖廣接壤的西面和北面。
正當(dāng)他沉思之際,一將未敲門稟報,便慌張的闖進(jìn)來。
“督憲,大事不妙,何閣老被殺了!”劉承胤幾乎哭著道。
傅上瑞雙腿一軟,一手急忙扶住桌案,纔沒驚坐在地上。
一時間,傅上瑞如遭雷擊,頭腦一片空白,半響才臉色猙獰道:“怎麼會這樣?閣老不聽我之言啊!”
劉承胤道:“督憲,堵胤錫傳旨,聲言何閣老意圖不軌,被皇帝下旨斬殺。如今皇帝讓我等開城相迎,該如何是好?”
傅上瑞回過神來,稍微一想,便急道:“不能開城!我們中計了,陛下不是駕崩,就是已經(jīng)不能理事,被堵胤錫操控,何閣老死得太冤枉了!”
劉承胤道:“那該如何?他們打皇帝旗號,我們據(jù)不開城,豈不是謀反?”
傅上瑞滿臉怒意,忽然道:“不,是他們謀反!立刻傳出消息,就說陛下病危,堵胤錫控制陛下,殺害何閣老,意圖謀反!走,去東宮!”
多年的鬥爭經(jīng)驗,讓傅上瑞抓住了重點。
既然堵胤錫控制了朱聿鍵,那他想要凝聚城中人心,對抗堵胤錫,就只有將太子控制起來。
當(dāng)下,傅上瑞取了官帽,便領(lǐng)著總督府的標(biāo)營,急匆匆的前往東宮。
這時,東宮看見大批兵馬涌來,卻早已宮門緊閉。
“快開宮門,陛下駕崩,堵胤錫謀反,本官要面見太子監(jiān)國!”傅上瑞打馬上前,看了眼宮牆上,嚴(yán)陣以待的士卒,急忙大喊。
這時,宮牆上一將探出頭來,卻是東宮衛(wèi)隊統(tǒng)領(lǐng)賀珍,他看了傅上瑞一眼,冷聲道:“傅督憲,陛下已有旨意傳入宮內(nèi),卑職不能開門,你還是打開城門,迎接陛下入城吧!”
傅上瑞控制著胯下躁動不安的戰(zhàn)馬,臉色鐵青,看來堵胤錫謀劃周密,對何騰蛟下手前,已經(jīng)派遣人員進(jìn)城。
不過,太子必須掌握在手中,否則他完全沒有勝算。
傅上瑞惱羞成怒,扭頭怒喝,“攻進(jìn)去!”
劉承胤見此,急忙命屬下人馬,攻打?qū)m門,想要硬搶太子。
可這邊剛開打,一騎疾馳而來,慌張道:“督憲,大事不妙,馬進(jìn)忠打開城門,高一功入城了!”
傅上瑞聞?wù)Z肝膽俱裂,顧不上攻打?qū)m城,立時一拔馬,喝令道:“快撤!”
劉承胤連忙帶著攻城的兵馬匆匆撤退,而後跟著傅上瑞,錢財和細(xì)軟都沒來的及帶,只是帶上眷屬,便從北門逃出,往河南而去。
傅上瑞早就想過,萬一漢軍打過來,他便選擇周或者東清投降。
本來,最家的選擇是投靠周國,可是傅上瑞怕孫可望報復(fù),所以不敢去周國,便只能選擇投靠北清。
一行人自武昌出發(fā),到襄陽時還有萬人,可繼續(xù)向北,麾下官兵得知要投靠北清,頓時陸續(xù)逃離,最後傅上瑞、劉承胤只帶家眷和親兵不到三百人,投降了東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