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銅環是傅家留給你的了？”九妹放下感動，問道。
“對，關乎性命。”趙愚不鹹不淡地說著，似乎不是和他性命關聯的東西一樣。
“這麼奇怪，難道這是傅家給你保命的？”女孩子猜測，腦海裡鑰靈一直強調一百萬兌換點，不肯說出真相讓她更加疑惑。
趙愚笑了笑，風輕雲淡道：“我倒覺得像是個詛咒。”
離則死，合則生，可不是詛咒麼。
九妹抿了抿嘴，看來當年京師大瘟疫，傅家能留下遺孤並非人們知道的那麼輕鬆。
說不定是和巫王做了什麼交換之類的。
“放心吧，”男人寵溺地颳了刮少女鼻尖，將她送回芳園，自己也回了酒坊。
九妹表情古怪突然反應過來，趙愚還沒問過她，銅環去了哪裡呢！
趙愚究竟知道什麼？他對自己的一往情深，究竟起於何處？
一腦袋的問題讓女孩子十分苦惱，鑰靈在腦海裡嘲笑：“別想啦，你要是能算計過他，就見鬼了。”
九妹氣惱地捂住耳朵，不想搭理這個見錢眼開的靈。
七把刀對於去主城的事抱著十二萬分的熱情，用他的話說，可算是要去大城市長見識了。
莫昭卻和他完全相反，因爲不能同行。
“九妹你知道莫武夫爲什麼不能跟咱們一起走嗎？”七把刀騎在馬上嘴也不閒著，故意蹭到九妹的馬車旁閒聊。
“爲什麼？”女孩子興致勃勃地掀開車簾聊了起來。
她實在憋得慌，可她又不會騎馬，現學更是來不及所以只得乘車。
“因爲莫昭這小子要躲煞。”七把刀湊過來鬼鬼祟祟道：“他二十歲前都不能離開君山縣，否則會……不得好死的。”
最後一句話讓九妹打了個寒顫：“你這都哪兒聽來的。”
“算命的老先生給他批的命格，我哪兒知道。”七把刀思維跳躍又嘀咕道：“說來君山縣也有不少寶貝沒偷著啊，有空得會去看看莫昭。”
女孩子無奈地笑了，放下車簾。
身旁木青給她倒了杯茶，女孩子嚐了嚐很熟悉：“芳園的水烹的？”
木青連連點頭：“趙公子待您用心，連您喜歡這水都知道呢。”
九妹抿笑又覺得訝異，她舌頭刁，獨喜歡芳園後山一口泉水烹的茶但她從未跟人提過，畢竟是小事，這趙愚也不知是從哪兒打聽到的。
“怎麼停了？”女孩子眨了眨眼。
“小姐，是前面停了。”車把式道。
九妹放下茶盞下車，想看看怎麼回事。
趙愚是接受廣陵王的邀請成爲王府幕僚，說白了就是王府裡的一位客卿。
但大周朝的客卿卻都是吃王府俸祿的，所以也算是個官，只是不同於地方官爲國家效命而是服侍王族罷了，和皇帝的九卿差不多。
所以他們這一隊人，是有廣陵王府標誌的，一般路上的商隊都會讓行，通常不需要停下來。
九妹掀開兜帽問道：“怎麼了？”
趙愚對著隨行的幾個小廝揚了揚下巴：“我竟不知，他還有這個本事。”
女孩子納悶兒地望向他們，小廝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生什麼，只有其中一直垂頭的那人聞聲抖了一下。
“擡起頭來。”九妹一掃之下就看出端倪：“舒哥兒，你扮成這樣我就認不出你了？”
“主人恕罪。”舒哥跑過來噗通跪在了九妹腳下，可憐巴巴地仰頭望著女孩：“主人，小的想跟著您。”
九妹抿著嘴，也有點生氣。
“不是讓你留在縣裡幫我哥嗎，你這一走他手底下就沒人了。”
“主人，小的想跟著您。”舒哥低下頭跪筆直，卻倔強地只重複這一句。
九妹一時語塞。
趙愚過來攬著九妹肩頭：“你看，他很聰明。”
舒哥猛地打了個顫，趙愚的聲音讓他畏懼，像是山間小獸一樣，他敏銳地感知到誰對自己最有威脅。
“是聰明，我馬車裡的泉水是你準備的吧。”她早就任命舒哥做芳園的主事，這些瑣事只要他有心當然能注意到。
不過他還真是厲害，能在趙愚的眼皮子底下混進小廝隊伍。
“是，主人……”舒哥猶猶豫豫地，不知道主人會怎麼處置他。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抗命了。
他即便做了芳園的主事，也依然是芳園的園奴，還是最卑賤的奴生子，九妹要對他打殺買，都隨便她心意。
雖然舒哥知道，主人最善良不過不會殺他，甚至不會打他，但他還是怕。
怕她生氣。
他寧願捱上一頓狠打，也比惹怒主人要好。
當然，他也怕主人攆他回去。
“你快回去。”九妹道。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舒哥兒梗著脖子，抿嘴不說話。
“行了，留下他吧。”趙愚開口求情，讓舒哥驚訝擡頭，又趕忙低下去。
他不敢看趙公子的眼睛，也不敢猜他的想法。
那個總是淡笑著的男人就像一個危險的深淵，讓他下意識地不敢靠近。
九妹撇了撇嘴，她知道，趙愚是覺得就算攆他回去舒哥也會想盡辦法再跟來，還不如直接留下他。
女孩子看向直挺挺跪著的舒哥，估計他也是這麼想的吧。
她皺了皺鼻子：“舒哥，你這是耍小聰明。”
“主人，”舒哥委委屈屈地擡頭，健壯的小夥子急得眼睛都紅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留下小的吧。”
九妹有些受不了他這苦苦相求，終於點頭：“下不爲例。”
“嗯嗯。”舒哥連連點頭保證。
“再有下次，你就把他送給我吧。”趙愚看似隨意地搭了一句，卻讓舒哥駭然一顫。
九妹不明白趙愚的意思，還是點頭：“好。”
“不會有下次的主人，小的絕不會再違抗您了。”舒哥叩頭，這才退下。
趙愚送九妹回馬車，依舊若有所思。
“想什麼呢？”女孩子調皮地眨眼：“有人可馬失前蹄了？”
不管怎麼說，舒哥還是挺爭氣的。
趙愚寵溺地笑了笑：“是，娘子教訓的是。”
“去你的，”九妹笑著揮開他。
車隊繼續前行，趙愚回望了一眼，舒哥依舊換好衣衫頗有些衣冠楚楚味道。
男人挑眉，回馬帶隊前行，繁華的廣陵主城，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