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力量，這麼小，這麼小

清晨的時候，顧雲軒把最後一間特殊病房的病歷做好，想到兩個小時候要做的手術，合上了病歷本交給旁邊的護士，起身朝著內科的辦公室走去。

還沒走到，就有人迎了上來，請教一些學術方面的問題。

顧雲軒便也停下來，任由對方在紙頁上指點著提問，他頗有耐心地回答著。

只是，隔壁房間裡傳來的聲響，實在不容忽視――

“小姐，我再問一次，名字，你就算瞎編也給個靠譜點的，行麼？”內科醫生蹙著眉，頗感無奈地看著眼前水靈靈的小丫頭。

“不是說了就寫尹奶奶，你寫到這裡就成了麼！”尹小貓伸出小指頭，委屈又憤慨。

醫生無語，合上了病歷本：“小姐，你到底是不是病人家屬？”

“我是！”她攥緊了小拳頭。

“是麼？”醫生凝視著她，臉上的責備毫不遮掩，“你是家屬，會不清楚她的真實身份和名字？你是家屬會讓她撐到胃癌晚期才發現，在家裡痛昏了再被鄰居送過來？小姐，類似於這種情況，住院手續都可能受阻，一旦出了醫療事故，責任方會很難分辨清，你懂我的意思嗎？”

尹小貓心痛得厲害，狠狠咬著脣，不讓自己落淚。

她知道是自己不好，知道自己犯了多嚴重的錯誤，可是從醫生嘴裡親耳聽到“胃癌晚期”幾個字，她還是被震得手腳冰涼，那種痛心徹骨的感覺，就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咬著她的心臟，她想說點什麼，可嗓子被堵住了說不出來，眼睛只是那麼一眨，忍了許久的眼淚還是掉下來了，滾燙的一滴，落在手背上，灼燒成一片。

顧雲軒很明顯地認出了她。

禮貌地跟對方道別，顧雲軒走了進去，輕聲問道：“怎麼回事？”

醫生看見他進來，無奈地搖搖頭：“沒辦法確定病人身份，這個好像是她唯一的孫女，不過情況也太詭異了些，你見過奶奶和孫女用同一個姓嗎？我反正沒見過，而且病成那樣再送進來，也太后知後覺了，我沒敢安排病房，這種病的開銷也算很大，這小丫頭才幾歲？能負擔得起麼？”

顧雲軒聽完也沉默了一下，看看旁邊的女孩子，淡淡道：“你們先去忙，這裡交給我。”

一直等到辦公室的人都走光，尹小貓都處在失神的狀態。

察覺到身邊的人還算友善，她偏過小臉，問他：“胃癌晚期要怎麼治？可以治好嗎？”

顧雲軒愣了愣，看她蒼白的小臉和溼漉漉的眼睛，心下陡然就有些不忍。

頓了一會，他開口道：“是有辦法可以控制，只要不擴散，就可以切除部分胃，後期的治療要看病人的體質和心態，這點比較重要。”

尹小貓是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力量原來這麼小，這麼小這麼小。

“我想……先去看看奶奶。”她哽咽，放在桌子上的小手不停地顫。

顧雲軒點點頭：“好。”

眼看著她走出去，將小臉上的眼淚擦掉，換了副溫暖開心的模樣才推開病房的門，顧雲軒有些愣，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禹辰，你要不要過來醫院一趟？”

“我不太清楚你們是什麼情況，但是……”顧雲軒皺了皺眉，“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聲而已……對，就是上次，你帶到我那裡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