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與報復
最慘的算是周芷芳,原本是受害者,這一來,旁人都傳周家女兒兇悍,原本有意提親的幾家都不再提這樁事,一時倒是門庭冷落了。更因著惹怒了史連城沒有及時更換溼衣裳,這八月的天氣雖然還不冷,在水裡泡一泡也得著涼,更何況周芷芳穿著溼衣裳進了一趟宮,回去就發了熱,躺了許久纔好起來,卻也落下了病根。而對於這個,史連城只是淡淡的說急著給周家姑娘澄清事實,忘了,周家不滿,可鬧著要見皇帝的是周芷蕓,也無法反駁。
沈沁對周家一直存了疑惑,也多注意了幾分,等過了些日子,李家長輩終於回京了,第一件事卻是遞了休書,將周芷蕓送回了周家。溫氏還想用報恩的話挾制李家,卻不想李大人直接開了口,情願揹著一個忘恩負義的名聲,也不敢讓一個不懂事的婦人連累李家上下。這一來,溫氏也沒了法子,只得將周芷蕓接了回去。
沈沁原想著,如今形勢到了這個地步,周家也該亮出底牌了,卻沒想到,周溫氏居然找上了王府。
周溫氏是周家夫人,自然是沈沁接見的。周家與沈家沒什麼交情,更別說如今的瑞王府,沈沁也不過是因著禮節見上一見,不過,她如今也是堂堂王妃,便是見著太子妃、齊王妃也不需要行大禮,周溫氏倒是穩穩地坐著,不曾起身拜見。
沈沁這下算是明白周芷蕓那般沒顏色從哪裡來的,當下眸色微斂,道:“紫玉,這侍郎夫人是個什麼品階來著,還需本宮行大禮參拜麼?”
紫玉掩脣輕輕一笑,道:“王妃說笑了,別說三品侍郎的夫人,便是一品的丞相夫人,見到王妃不也需見禮嗎?這是王妃念著情分免了罷了。”
周溫氏眼一擡,道:“本夫人的大禮,怕是王妃受不起。便是這王妃的位置,你一個沈家庶女,只怕也做不了多久,本夫人不是來找你的,叫瑞親王來見本夫人!”
“周夫人說笑了,府中來了女客,自是本王妃接待的,沒道理王爺親自來見。至於本宮做不做的王妃這位子,皇上親自賜下聖旨,除非皇上下旨,王爺休妻,這聖旨不下,休書不來,本宮就是王府的女主子,由不得周夫人說話。”沈沁倒是沒有惱怒,只是淡淡的說道。
“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若是不讓本夫人見瑞王,本夫人自有法子讓堂堂瑞親王落到階下囚的地步,到時你又能得什麼好?不如如今自請下堂,幫王爺迎娶我家芳兒爲妻,到時還能得他幾分敬重。”溫氏端坐在椅上,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道。
“她要去舉報,自讓她去便是,本王還懼了她不成,娘子何必與她廢話!”沈沁沒來得及接口,便聽雲臻淡淡道,不過漠然的看了溫氏一眼,便道:“來人,送客!”
大約沒料到雲臻連絲毫的緊張都沒有,就直接趕人,周溫氏一向端著的臉上露出猙獰的憤怒,“你,你一定會後悔今日所爲的!”
雲臻卻是冷冷一撇,道:“本王倒是想瞧瞧,你如何叫本王后悔!”當下毫不在意的讓人將周溫氏趕出去。
沈沁聽著周溫氏的叫囂,微微皺眉,道:“她這樣肆意妄爲只怕果真有些底牌,若是果真做出什麼事,雖說你定能解決,可也麻煩得緊。”
雲臻倒是搖搖頭,道:“叫我成爲階下囚,也無非就是那幾種法子,我還不放在眼裡,我就是聽不得她那些胡言亂語,從前逼著人家娶她女兒也就罷了,左右與我無關,如今倒是將主意打到我頭上了,真當我是那樣好欺負的!何況,要讓我成爲階下囚,也得父皇信她才行,我相信父皇!”
沈沁搖搖頭,倒是沒有再勸說,雲臻最後一句說的有道理,溫氏便是再舌綻蓮花,也得皇帝信她才行,在雲臻和溫氏當中,皇帝自然是信雲臻的,畢竟雲臻對這個江山沒有貪念。
話雖這樣說,可雲臻還是叫人盯著周家,晚間沈沁哄睡了阿籌,回來便見著雲臻捏著一張紙條挑眉微笑,不由道:“怎麼了?周家有動作了?”
雲臻點點頭,道:“你猜猜,那個溫氏找上了誰?”
沈沁微挑眉,溫氏放話要叫雲臻淪爲階下囚,最直接的法子便是告上大理寺,不過狀告親王跟普通的告官可不同,狀告皇族首先便要過一遍刑,除非委實走投無路了,一般人也不會走這條路。次一點的,去找御史,御史天天忙著彈劾人,是個不怕得罪人的活兒,可堂堂親王的狀子,也未必敢接。要直接告上皇帝那兒去麼,一個三品夫人想要見皇帝可不容易,而周賀目前還在家裡思過。這樣一想,沈沁微微勾脣,道:“莫不是找上夜青鋒去了?”
“娘子聰明!”雲臻點點頭,“如今雖然沒有正經撕開臉皮,可我與夜青鋒立場不同,也算衆所周知的事了,她若要對付我,自然是要找夜青鋒的。其實,我也比較好奇,她手裡究竟有我的什麼把柄。”
“我聽說,周大人被罰在家思過,轉頭將周芷蕓打了一頓,又跟溫氏吵了一架,接著,便納了個貌美的丫頭,這周大人敬愛夫人,也不過如此嘛!”沈沁隨口說道,這還是韓靈玉與她說起的,如今韓靈玉管著鋪子,家裡烏煙瘴氣的反而呆在鋪子的時間多些,得了什麼有趣的傳聞便與沈沁說一說,這效率倒是比沈沁專門去查問還快得多。
這樣一想,沈沁倒是有了個想法,道:“說起來,這些市井地方,三教九流混雜,可許多消息卻是要集中快捷得多,若是打理起來,倒是一條不錯的路子。俗活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若是能掌握最快的消息,不說別的,搶佔了先機就是極爲有利的,你說,我要不要搗鼓一番?”
“嗯,你說的有理,娘子若是有興趣,我給娘子提供些人手,慢慢做起來倒也無妨。”雲臻也是驚歎的點點頭,他管理墨家,也專門安排了人手收集情報,不過還是特意安插的,不僅費錢,還費時費力,沈沁這個想法倒是簡便,不過收集和整理的人倒是得慎重培養,一時怕是出不來效果。
“我來弄?”
“爲夫如今已經夠辛苦啦,哪還有力氣再來弄這些,何況娘子最近不是閒著無聊嗎?正好找些事做。”雲臻笑道,他相信沈沁能做好,也知道沈沁不是喜歡關在家裡當花瓶的性格,在雲山村時因爲孩子還小,沈沁忙著帶孩子也沒有多少感覺,如今阿籌大些了,不需要沈沁時時看著,尤其如今身爲王妃不能自由,他其實挺擔心哪天沈沁果真受不了了,丟下他闖蕩江湖去了。
沈沁想了想,她確實挺無聊的,索性就接了下來,打算最近做四處轉轉看看情況再做決定。雲臻見沈沁託著下巴想事情,燭光下一張漂亮的臉更添了幾分柔美。他素來知道沈沁長得好看,這兩年來,更是多了些風姿韻味,慢慢地靠過來,抱著沈沁,道:“沁兒,阿籌都這麼大了,我們給他添個妹妹吧!”
“……”沈沁下意識的抱住的脖子,熱氣吹在頸間,更是動人。
那天過後,沈沁果真帶著韓靈玉在東街、西街走動,今日逛脂粉鋪子,明日逛首飾鋪子,再然後綢緞莊、成衣鋪什麼的也轉了一圈,終於,等來了溫氏的報復。溫氏這些年在周家混的風生水起的,雖然與她時時拿捏分不開關係,但也確實有幾分頭腦,知道去找夜青鋒。而夜青鋒早就下了心意要對付雲臻,就算溫氏拿出的證據是假的,他也會想法子弄成真的。
沈沁抱著阿籌坐在王府最高的屋頂上,看著夜青鋒的人拿著火把圍了王府,說是要拿了雲臻極其家眷問罪。沈沁見著那些真刀真劍的侍衛,京都的禁衛由雲臻掌握,夜青鋒帶來的都是齊王府的私兵,沈沁猜著,這人是不是打算直接弄死了他們一家,而後擺出證據來,皇帝也拿他無法。
沈沁還真沒猜錯,夜青鋒還真是這個想法,只要雲臻連帶著沈沁阿籌都死掉,不管證據成不成立,都無所謂了,至於夜青玄要回攻京都,再怎麼快也來不及。所以夜青鋒盯著雲臻回了府,才帶著人過來,下的命令是格殺勿論,卻不知雲臻回了一趟又出去了。
沈沁見著王府裡的下人來回亂跑,禁不住搖搖頭,都只是些普通的下人,甚至大多還是各路人馬安排的眼線,雖然帶著目的過來,可真讓人拿著刀劍對著的時候,哪還有半分鎮定,而真正沈沁和雲臻帶過來的下人,該轉移的早就轉移了,其他的都守在沈沁四周,等著沈沁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