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無言不想提及此事的,但葉青話已問出口,他想要繼續隱瞞已是不可能。於是,他禁錮著葉青的雙手微微鬆開了一些,修長的五指從葉青柔順的墨發中穿過,感受到如綢緞般絲滑的瀑布之後,才又接著往下講。
柔妃產子意外仙逝,皇上悲痛至極。但皇上有多麼想念那個逝去的女子,對鳳景御就有多麼的好。以至於,產下皇四子的惠妃哪怕面對的是親妹妹的兒子,她心中也有幾分厭惡。可是,偏偏皇上卻出人意料之外的將他送到了她的寢宮中撫養。
聽一直伺候他孃親的奶孃說,起初惠妃娘娘也是不喜歡自己的,她可能是覺得他的母妃搶走了皇上所有的愛,讓整個後宮的女人都怨聲載道。雖然陸續有皇子公主出生,陸續有女人進宮,一步步爬到高位,然後又摔下來,再循環往復。。但她依舊是不高興。因爲,皇上去後宮無非是爲了穩固朝臣之心,**幸完妃嬪之後,便回了自己寢宮。二十多年來,從未在哪個妃嬪宮中留宿過。
可是,惠妃漸漸的發現,自從皇上把他送到自己的寢宮之後,皇上來她宮中的次數便多了。他雖然是來看七皇子的,可難免會在惠妃宮中用膳,推杯換盞過後,多**幸惠妃幾次,也不過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惠妃也是聰明人,再加上鳳景御也有她梅家的血脈,更是自己嫡妹唯一的孩子,她心中的恨意才慢慢散去,對鳳景御如同己出。鳳景行比他大兩歲多,因爲兄弟吃住在一塊兒,也情同手足,少了與其他皇子之間的隔閡!
惠妃二十多年來榮**不衰,有一半是因爲她把七皇子撫養長大,一半則是皇上爲了緬懷故人。不管如何,但她如今在後宮的地位穩固,梅家也仰仗其光,可謂是榮極一時!
而之前的太子妃,賢妃娘娘卻是恨極了七皇子、恨極了梅家的人。若非梅柔和梅惠的出現,她一個太子妃不可能也沒理由一輩子屈居妃位。哪怕她的身份乃是宮裡最高的娘娘,可與後位比起來,她仍然是一個妾!
況且,她的兒子大皇子、二皇子明明有一個可以坐上太子之位,卻因爲七皇子鳳景御,二十好幾的歲數且兒女繞膝,終究不過是是一個皇子,連王爺都未封一個。她心裡是恨透了梅家的每一個人,她恨不得把這些擋了她榮華富貴的人全部都剁碎了喂狗!
所以,從他幼兒時期開始,他面臨了一次又一次的謀殺,可無論皇上多麼生氣,最終也不過是拉幾個人出來時砍頭。然後,諸如此類的事也層出不窮,那些個進宮的女人不停的進宮,然後又不停的死,然後在進宮。。最終,沒幾個女人真正得了榮**,但活命的更沒有幾個人!
他小時候沒有防禦能力,但長大之後便有了,明裡暗裡不知道躲過了多少陰謀毒計??墒?,今年正月十五之後,皇上命他和二皇子一起遊歷,順道體察民情??墒?,當他們從京都出發之後,途經安陽城、懷德城、洪江城,在洪江城坐船南下,一直遊歷到富庶的魚米之鄉錫城。然後取了當地去年豐收的稻穗之後,繞清江返回,途經晉城。
誰知,在臨近晉城與護城河交匯的閩江口時,出了事故。當天,二皇子告知他船出了問題,只有等船工先修船,他們稍作整頓,明日再進晉城,到時候改陸路回京。
他當時見天色已晚,且他不熟悉水性,心裡早就厭惡了坐船。況且一路相安無事,他自然也不會懷疑此事有詐,所以便應了鳳景濤的提議。但事發那晚,他事前被人下了迷\/香,迷迷糊糊中被人擡出了船艙。他當時腿不能行,口不能言,昏昏沉沉中聽著一陣慘叫聲過後,便被兩名黑衣人擡起,隨即便落入了冰冷的水中。
他不諳水性的事很少人知道,被人下藥後落水,無疑是在劫難逃。他當時感覺胸腔異常難受,呼吸困難,大口大口的水往嘴裡、鼻腔、耳朵、眼睛。。甚至是每一個毛孔躥,很快他就被冰涼的河水淹沒。
他當時僅存的一點意識並非在後悔太相信二皇子,以爲一路上隨行兩個月都無礙,便放鬆了警惕;而是,他靜靜的聆聽著船上的聲音,那些黑衣人不過是船上的人假扮的而已!
雖然被冷水淹沒,但頭腦卻是清醒了!
“恭喜二皇子,剷除異己!”
“恭喜二皇子,剷除異己!”
“哈哈哈。?!钡靡馔蔚穆曇暨^後,隨即便是一道狠戾之聲,“那賤種終於死了,不會再有人阻擋我們兄弟與母妃的路了。等明兒天一亮,你們立即修書八百里急報回京,相信父皇知道他最愛的兒子死了,一定會很開心的。哈哈哈。?!?
之後,他便失去了意識。
而他醒來之後,卻又什麼都不記得了!
若非不是偶然打獵的時候掉進獵人的陷阱,摔了腦袋,他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恢復記憶。或許,他會在平樂村安安穩穩的當個小獵戶,娶了葉青,同她一起過“日出而作、日落而歸”也說不定!
只是現在。。鳳景行既然找上了門,皇宮裡怕是已經知道了他沒死的消息。若是他執意不走,怕是會給葉青一家帶來無盡的災難!
葉青聽完一陣唏噓,沒想到皇上竟然是個癡情種,竟然如此對待一個香消玉殞了近二十年的女人。她不舒服的扭了扭脖子,然後又極其自然的靠在了無言身上,才又問道:“那你恢復記憶了怎麼不告訴我?”
無言深吸了一口氣,老實的道:“我怕你接受不了!我也怕。。你娘報官!”
並非他是擔心許氏爲了銀子出他,而是他知道,許氏當初是有多反對他跟葉青在一起?。≈安桓艺f,貼了皇榜之後就更不敢說了。
葉青無語的扯了扯嘴角,心道她孃的人品怎麼這麼低,無言竟然不相信她。若是被她知道了,肯定沒無言好果子吃!
“對了,什麼時辰了?”
無言不解,但還是應道:“應該快子時了吧!”
“遭了,再不去廚房,明日的湯底就要今兒剩的了!”葉青說完,毫不猶豫的推開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