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婚前將近,朝堂內(nèi)風(fēng)起雲(yún)涌,自從衛(wèi)斯理入朝後,原本平靜的局勢變得暗潮洶涌,南宮歸??此茮]有動作,卻在暗中密切聯(lián)繫工部尚書,以及衆(zhòng)多朝臣,排擠、打壓衛(wèi)斯理,明明是六品文官,卻將他當(dāng)作下人使喚,甚至特地把一些難以處理的工作交到他手裡。
只是短短數(shù)日,檢舉衛(wèi)斯理的摺子就擺滿了整張龍案。
南宮玉充耳不聞,將摺子扣下不批,任由衛(wèi)斯理在工部歷練,不僅如此,他還特地從本次高中的考生中,找到一些未曾擁簇南宮歸海的人,利誘其入自己麾下,其中凌若夕功不可沒,一個以利益誘之,一個則採取強硬手段施壓,導(dǎo)致不少學(xué)子紛紛歸入帝王帳下,朝堂內(nèi),新晉朝臣分作兩派,帝王派年紀(jì)尚淺,雖然血性有餘, 根基不足,仍舊無法與南宮歸海的實力抗衡。
“孃親,這兩天宮裡好熱鬧啊,到處都是大片大片的紅色?!绷栊“着吭诖拌焉希闷娴囟⒅巴庀矐c的裝飾,嘴裡讚歎道,頭頂上那戳呆毛時不時晃動幾下,脣紅齒白的臉蛋看上去可愛極了。
凌若夕正在做著拳擊訓(xùn)練的動作猛地頓住,隨手擦拭掉臉上的汗?jié)n,“恩。”
“是不是因爲(wèi)孃親和南宮叔叔快要成親了?”凌小白咻地轉(zhuǎn)過頭,目光熱切地盯著她看,那模樣,分明是在盤算著什麼鬼主意。
凌若夕眉梢一翹,“你又在打什麼主意,恩?”
“寶寶哪有。”凌小白幽怨地瞪了她一眼,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寶寶只是想提前祝孃親成親快樂而已嘛。”
“你是想要銀子還差不多?!绷枞粝η冈谒哪X門上重重一彈,兒子是她生的,難道她還不清楚他的秉性嗎?
“真的沒有啦,寶寶只是覺得,既然孃親要成親,那當(dāng)天一定會有好多人來賀喜吧?一定需要一個人專門在旁邊收禮,既然是孃親的婚禮,寶寶也得盡力才行,這麼重要的任務(wù),就交給寶寶吧?!彼闹乜?,義正嚴(yán)詞地說道,臉上爬滿了真摯。
只可惜,凌若夕早就看穿了他那些小心思,“被你拿到手裡的禮物,還能吐出來嗎?”
凌小白頓時不滿的撅起小嘴:“孃親,寶寶是這種人嗎?”
他明明是好意的有木有?孃親怎麼可以這麼冤枉他呢?
“哦?”凌若夕清淺一笑,“你確定你不是這種人?”
被她如箭般的眼神盯著,凌小白不禁有些心虛,他結(jié)結(jié)巴巴的解釋道:“好吧,寶寶承認(rèn)有那麼一丁點想法,可是,寶寶真的……”
“姑娘?!钡钔夂鋈粋鱽淼哪吧曇舸驍嗔四缸觽z奇葩的對話,一名宮女恭敬地站在門檻外,“鳳袍已經(jīng)縫製完畢,請您試穿,看是否合身?!?
凌若夕立馬斂去面上的柔色,整個人彷彿在瞬間被冰封,面色淡漠如水,她微微頷首,任由那名宮女捧著似金縷玉衣般華貴的鳳袍爲(wèi)自己披上,璀璨的金色照亮整個殿宇,絢爛的色彩讓凌小白幾乎看得雙眼發(fā)直,嘴脣微微張開,活脫脫一副貪婪的小財迷模樣。
好閃,好亮,好值錢。
雙眼刷地變作了金元寶的形狀,肉嘟嘟的小手偷偷摸著衣裳,恨不得將這名貴的鳳袍私藏起來。
雲(yún)旭默默地守護(hù)在殿外,餘光瞥見殿內(nèi)穿著鳳冠霞帔的女子,平靜的眸子迅速滑過一絲驚豔。
“孃親好漂亮?!绷栊“淄弁鄣亟兄?,神色甚是亢奮、激動。
凌若夕反倒是沒什麼感覺,將鳳袍脫下後,扔到一旁,“很合身,不必再修改了。”
“是?!睂m女小心翼翼地將衣裳疊放整齊,這才躬身退了出去。
沒過多久,又有宮人特地前來將成親時需要佩戴的首飾交給凌若夕過目,雖說只是一場形式上的婚禮,但南宮玉卻傾盡了全力,不論是鳳袍還是首飾,都是由南詔頂級的繡娘特地趕製,足以見得他的心意。
“再這樣下去,少主他還有機會嗎?”雲(yún)旭憂心忡忡地嘀咕著,一咬牙,果斷回到房間,修書一封催促雲(yún)井辰快些趕來,他可不願意讓少主看上的女子嫁給另一個情敵。
撲閃著翅膀的信鴿跨越過千山萬水,飛向東方。
龐大的飛行魔獸羣,在蒼穹下急速穿梭,獅鷹巨大的身體朝地面上投射著一道道黑色的影子,雲(yún)井辰率領(lǐng)二十名隱衛(wèi),日夜兼程趕赴神器即將出土的深山,紅色的長衫包裹住他峻拔的身姿,腳踏獅鷹背部,身影傲然,衣訣凜凜。
如刀般鋒利的涼風(fēng)颳過面頰,他臉上慣有的邪肆笑容染上絲絲急切,當(dāng)雲(yún)族獨有的信鴿從遠(yuǎn)方飛至,他揮手命令衆(zhòng)人停下,手臂輕擡,信鴿精準(zhǔn)地落在他的臂彎之間。
“婚期將至,少主請儘速趕來?!币恍袆傄愕淖舟E出現(xiàn)在信箋之上,雲(yún)井辰面色微微一沉,凌厲的眉峰不自覺皺緊。
該死!她當(dāng)真要嫁給南詔國的皇帝?
一絲戾氣閃過他深幽的黑眸,五指一緊,信箋於手心化作紛紛揚揚的碎片,徐徐落下。
“加快速度,務(wù)必要在天黑時抵達(dá)?!彼豢桃膊幌朐俚⒄`,只要拿到神器,他便要去將那不聽話的女人給揪回來,好好的調(diào)教一番,讓她知道,帶著他的兒子改嫁的後果!
凌若夕毫無徵兆地打了個噴嚏,揉揉發(fā)癢的鼻尖,她神色古怪地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怎麼了?”正在與她商量明日祭天事宜的南宮玉,見她神色異常,關(guān)心地問道。
“不,沒什麼?!笔撬腻e覺嗎?方纔她好像覺得有誰在念叨她,搖搖頭,將那抹古怪的情緒拋開,正色道:“明天就要前去祭天?”
“是,這是南詔的傳統(tǒng),在冊封前,定要前往祭壇拜祭上蒼,祭列祖列宗,這也是讓你正大光明出現(xiàn)在百姓面前的最好時機?!蹦蠈m玉耐心地解釋道,婚期已近在咫尺,這段時間他們會很忙,希望她能理解。
“另外北寧國的使臣也將抵達(dá)京師,參加你我二人的大婚?!彼燥@緊張地盯著凌若夕,不知道是否該提早告訴她,北寧國這次派來的使臣的身份,畢竟那人和她關(guān)係匪淺。
凌若夕微微瞇起眼,“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出使南詔的使臣是我的熟人吧?”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別的理由解釋他現(xiàn)下這副吞吞吐吐的模樣。
南宮玉苦笑一聲:“是?!?
“是鳳奕郯?”她幾乎瞬間就猜出了來人的身份,能夠有資格代表北寧前來的,必然是皇室中人,而與她又有舊怨的,除了她昔日的未婚夫,不做他想。
“不僅是他,還有他的王妃?!蹦蠈m玉幽幽嘆了口氣,大婚後,她的身份恐怕也就無法再隱瞞住,不過,頂著南詔國皇后的頭銜,相信那些人斷不敢再對她輕易出手。
凌若夕眉頭一蹙,絕美的臉蛋透著絲絲冷意,眉眼寒霜:“呵,這倒是巧了,居然會是他們?!?
“我也沒想到,不過你放心,大婚時宮中的戒備會比平日多出一倍,絕不會讓他們鬧出什麼事來的?!蹦蠈m玉自信滿滿地說著,“若他們膽敢爲(wèi)難你,我定不會讓他們安然無恙走出南詔。”
他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傷害她分毫。
對上他灼灼的目光,凌若夕心裡有些感動,雖然他們只是合作關(guān)係,但就憑他這句話,他已足夠被她看作朋友!
“他們對我而言,不足爲(wèi)懼?!绷枞粝Π翚馐愕卣f道,眸光清冷如月,熠熠生輝。
南宮玉看得幾乎失了神,手掌輕輕捂上胸口,砰砰,砰砰,心跳早已亂了節(jié)奏,一池春水徹底亂了。
第二天清晨,一束刺目的白色日光穿透層層濃霧,灑落在皇城的街頭巷尾,爲(wèi)這座繁華的城鎮(zhèn)增添了些許暖暖的色澤。
百姓們齊聚街頭,九門士兵傾巢而出,高舉著刀戩將百姓隔開,露出一條康莊大道,供龍攆通過,今日,是皇室祭天的良辰吉日,皇城北面巍峨的祭壇立在雲(yún)層之下,栩栩如生的十二生肖石像從雲(yún)梯下方兩側(cè)排開,直至頂端,一座攥刻著南詔歷朝歷代皇帝名諱的英魂碑豎在頂端,彷彿爲(wèi)這座都城日夜守護(hù)的保護(hù)神。
文武百官站在雲(yún)梯下首,翹首等待著帝后駕臨。
南宮歸海的傷勢已完全康復(fù),一身暗紫色朝服,面色陰沉站在百官前列,如同毒蛇般陰毒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街頭,彷彿那裡站著他的仇敵。
“王爺,今日乃是祭天的好日子,你何必露出這般仇深似海的表情呢?還是說,您對皇上和皇后有所不滿?”備受排擠的衛(wèi)斯理在人羣中出聲諷刺道,四周的羣臣早已見慣不慣,如今誰不知道,工部的六品小官,整天與攝政王對著幹,他們已從最初的驚詫變得麻木。
“本王如何與你何干?衛(wèi)大人,禍從口出,這個道理不用本王親自教導(dǎo)你吧?!蹦蠈m歸海陰惻惻地勾起嘴角,出聲警告道。
不過是一個得到皇帝寵信的小官,竟敢屢屢和他做對,遲早有一天,他要讓這人給那不聽話的帝王陪葬!
氣息有一瞬的混亂,殺意自他體內(nèi)溢出,轉(zhuǎn)瞬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哼,佞臣!”衛(wèi)斯理咬牙咒罵道,對南宮歸海怒目而視。
就在他們倆鬥法時,奢華大氣的龍攆已徐徐從宮門行出,百名披盔戴甲的御林軍在前方開道,森冷的刀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凌厲的光暈,阿大和阿二如同騎士,站在龍攆前方的兩側(cè),八名太監(jiān)扛著龍攆朝祭壇緩緩走去。
凌若夕著一身素白長裙,長髮紮成整齊的馬尾,抱著兒子靜靜坐在龍攆中,神色淡漠。
南宮玉卻難掩心頭的激動與緊張,那抹舒心的絢爛笑容始終在他的面孔上綻放著,如同花兒一般璀璨。
“南宮叔叔笑得好傻。”凌小白吸著手指頭,朝天翻了個白眼。
“叔叔只是高興?!蹦蠈m玉寵溺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凌小白表示大人的世界他完全無法理解,不是去祭天嗎?爲(wèi)毛這麼高興?
他怎知,在南詔一旦通過祭天的帝后,便會得到上蒼的祝福,攜手到老,想到能與她在列祖列宗的見證下成親,他怎能不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