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坐坐吧。”雖然現在是寄人籬下,可這個只有六歲的小丫頭,卻不卑不亢,腰板挺得直直的。
公玉華點點頭,道:“好,謝謝了。”
侍衛們將方馨安置到一個普通的帳房,可牀被和洗漱用品倒也齊全,方馨蹦蹦跳跳地給他搬來一張凳子,剛纔那哭哭啼啼的樣子已經不見了蹤影,看來她還是很喜歡這裡的。她給他遞過來一杯茶,不料卻掉入了一絲頭髮。她臉一紅,侷促地道:“我重新倒過一杯。”
“不必了,坐吧。”公玉華溫和一笑,這小女孩蓬頭垢面,細看之下卻發現五官精緻,很是可愛。方馨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忽然想起頭髮有許多天沒有洗,就又放下手擺在了膝蓋上,對面的這個哥哥笑得很溫和,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她這個樣子。
“蟲母,是什麼?”公玉華直接問了出來,今晚天生異像,螢火蟲漫天飛舞,這個小女孩也許可以解開他心中的迷惑。
方馨低著頭,一聲也不吭,她和爺爺養蟲多年,關於蟲母的事情一直都是秘密。
“小妹妹,剛纔你也說蟲母跑了。我估計它是跑去壞人那裡了,如果你不告訴我,那我們就沒有辦法對付壞人了。”公玉華溫和而又認真地道。
那雙髒兮兮的小手在糾結地搓著,今晚爺爺喝醉酒,是她在照顧蟲母。可不知道爲何,一向溫馴的蟲母突然變得極其暴躁,在籠子裡面胡亂衝撞,最後居然逃了出去。她被爺爺狠狠地揍了一頓,然後就被趕出了家門,說沒有找到蟲母就不許她回家了。想到這裡,淚水在方馨的眼眶裡打轉,她吸了吸鼻子:“哥哥,你真的能幫我找到蟲母嗎?”
“嗯。”只是在找蟲母之前,公玉華必須知道它是一個什麼東西,這樣才能萬無一失地將它帶回來。
方馨看了他十秒,在沉默之後終於點了點頭。原來,蟲子可以製毒,可以入藥,可以療傷,她和爺爺一直以賣蟲子來維持生計。可自從天眼開了之後,大、陸上的蟲子越來少,想找也找不到,而且蟲子的繁殖率也越來越低。可有一天,爺爺在野外帶回來一隻普通的螢火蟲,說這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蟲母。
所謂蟲母,就是可以生產各種各樣蟲子的奇異生物,這違反了生殖規律的存在,雖然有過傳聞,可是誰都沒有見過。當第一次看到蟲母的時候,方馨只是覺得以後都不用擔心吃飯的問題了。可就在今天,蟲母跑了。
蟲母具有極高的藥用價值,它以吸食魂魄殘片爲生,如果製毒,便是劇毒。如果入藥,便是最佳良藥,包治百病,藥到病除。所以方馨的爺爺纔會那麼生氣,將孫女毒打了一頓,又將她趕了出來。公玉華看了看她手臂上的傷痕,看來這女孩兒的爺爺是真的下了狠手了。
“睡吧,我儘量帶著蟲母回來。”公玉華輕言安慰,讓她安心在這裡住著。方馨點點頭,目送了他的離開。
此時,策眉和小杰已經在外面待命多時了。公玉華欣慰地點點頭,這師兄妹是很好的左膀右臂。他望向都鳩王
宮的方向道:“公玉瑯估計是在召喚蟲母,讓它去給公玉賦療傷了。”
“蟲母會這麼聽話?”策眉不解,雖然公玉瑯總是將能力用在不正當的地方上,可根據她的瞭解,這個所謂的大師兄的能力應該還不至於能掌控一個蟲母。
“我估計,蟲母是吸食了白端秀的魂魄殘片。”公玉華一點,小杰和策眉都恍然大悟了。三個身影即刻動身前往都鳩王宮,若想讓都鳩國土崩瓦解,就不能讓公玉賦活過來。一個身影立在地面上,透過藤蘿目送三個人的離去,不言不語。
“他對你真好。”小小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常相思轉過身子,正是那今晚突然來到軍營的方馨。她和這個小女孩對視著,似曾相識。
都鳩國王宮中,密密麻麻的螢火蟲,圍住了公玉賦所在的寢殿。公玉瑯眼花繚亂,他叫的是白端秀,而不是螢火蟲啊!他著急地走來走去,左看右看,也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這邊正焦急萬分,那邊公玉華正帶人趕過來。
螢火蟲點亮了黑夜,將整個夜空都點綴得特別地美麗。明月站在螢火蟲中間,雖然被這些美麗的精靈吸引,可她更關心的是父王。她轉身問鏡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劍沉默不語,彷彿睡著了一般。
小公主在原地轉著圈,衣裙撩動著,螢火蟲紛紛閃到了一邊。只有一隻,靜靜地匍匐在她的肩膀上。公玉瑯走上前來,俊朗的臉在熒光下,清朗帥氣,他問道:“是你嗎?”
那隻看似普通的螢火蟲,猛地加快了閃動的頻率。公玉瑯大喜,果然是白端秀。他輕輕地捏著它,這就是蟲母。天眼開了,也是有好處的,一些奇特的生物,紛紛出世了。
“啪!”公玉瑯立刻將螢火蟲捏碎,隨即抹在了公玉賦的脖子上。
“呼!”一陣風吹過,公玉華踹開門衝了進來,而小杰和策眉在外面和黑煞糾纏著。他猛地衝進來,將公玉賦脖子上的**一抹,一下子抹去了三分之二。
而那三分之一,在極短的時間內,被皮膚吸收了進去。公玉明月尖叫了起來,衝過去一把推開公玉華:“你滾!你滾!”
一絲絲涼意,在公玉華的手心翻騰著,隨後又變得熱辣辣的。明月拼命地推著他,不讓他再次靠近父王,而公玉瑯焦急地等待著結果,外面的黑煞被纏得脫不開身,他第一次覺得黑煞真的沒有用了。只見公玉賦的臉色逐漸由蒼白變得紅潤,隨著脖子那裡經脈的重組,他的身體開始飛快地修復著。
公玉瑯大喜,都鳩國終於不會失去這個大王了!這邊明月死死地抱著公玉華,嚷著:“要想殺我的父王,除非你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公玉華心軟了,他咬著牙,手裡的劍被捏得死死的,耳邊都是策眉和小杰戰鬥的聲音。如果公玉明月是一個成年人,他會名正言順地和她決鬥,可她不過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就在他思量的兩秒時間裡,所造成的後果,已經註定了。
那邊龍牀上,公玉賦猛地坐了起來,他轉了轉
脖子,神清氣爽。可他的第一句話,卻讓公玉瑯驚得個半死。
“我想,我真的愛上常相思了。”公玉賦淡淡地道,起死回生的他,腦子裡都是她的影子,縱然當時她的眼紅得讓人膽寒,卻是那麼地美麗。
公玉華和公玉明月同時一愣,小公主不再糾纏他,而是不可思議地轉過身來,望著好不容易活過來的父王,忽然一聲怒吼:“父王你中邪了?我不讓你喜歡她!不讓!”
瘋了。
公玉瑯的腦袋一陣轟鳴,他的哥哥們都瘋了。一個個,都迷上了那個如同毒藥一樣的女人。
“咻!”鏡唳一下子精神了起來,公玉賦提著它,指著公玉華道:“五哥,現在,我們正式是情敵了。”
瘋子。公玉瑯聽到這句話,捂住了耳朵。
一個個都瘋了,明月氣得一跺腳,轉身哭著跑了出去!
公玉華冷笑一聲,當這個驕傲的大王徹底敗在了常相思的手下,終於感受到了被征服的刺激。他抿緊嘴脣看著這個剛剛死而復生的人,公玉賦是認真的。如果說之前公玉賦是爲了得到土地和勝利才和常相思糾纏,而現在,他是因爲真的愛上了常相思。
再也沒有人,比公玉華還了解自己的弟弟。
“呃……”此時公玉賦的脖子一陣劇痛,痛得連鏡唳都抓不住了,他摸著自己的脖子,似乎有隻手在裡面掐著他的氣管。
“王兄!怎麼了?”公玉瑯緊張地問道。
“你拿了什麼給我療傷?”公玉賦撓著脖子,又癢又疼,難受極了。
“蟲母啊,頂級的好藥!”公玉瑯查看了一下他的脖子,從外觀看來,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可是王兄的表情卻很是痛苦,臉都憋得通紅通紅了。思考了良久,他恍然大悟,懂得了這其中的玄妙。一滴滴冷汗落了下來,千算萬算,他都沒有想到王兄會愛上常相思,從此白端秀一旦被激怒,恐怕王兄的行爲就要受到限制了。
一片殘魂,永遠地嵌入了公玉賦的脖子之中,只要他心神一念常相思,便封喉索命。這極致的佔有,是白端秀的風格。
藤蘿下,一大一小兩個女子在聊著天。
“相思姐姐,你就這樣等著他回來麼?”
“嗯。你說蟲母療傷,會讓人受它控制,是真的?”
“對的,所以放心好了,哥哥會安全回來的。”方馨笑了笑,此時的她容貌清爽,頭髮柔順地披著。在剛纔的時間裡,常相思已經命人給她梳洗了一番,真是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甚是可愛。
夜風緩緩地吹過,這裡比焰國要涼快了很多。一切都在常相思的預料中進行,唯獨一個人,再次超出了她的意料。
那所謂的愛,將是漩渦,將是霸道,將是捨我其誰的掠奪。
“姐姐,你愛華哥哥嗎?”
“人小鬼大。”常相思一笑。
“我已經很老了。”方馨反駁道,常相思轉過頭看著她,小丫頭點點頭,她說的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