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寧對陸航團的直升機一點也不陌生，可真到了眼前，卻又覺得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這是她爸爸生前所愛。

飛行員熱情地和許其遠打招呼，許其遠握著宋嘉寧的手笑著介紹：“這是宋嘉寧。”

宋嘉寧衝著飛行員微微一笑。

飛行員一愣，脫口而出：“宋團的女兒？”

許其遠點點頭。宋嘉寧知道飛行員口中的宋團，便是她的父親。

飛行員格外欣喜和激動，一把握住宋嘉寧的手：“我新飛的時候，是你爸爸帶的！”他對恩師的訓誡和栽培情，溢於言表。

眼前飛行員的行爲，明明有些莽撞，可宋嘉寧卻絲毫不覺得難爲情。

這是她父親曾經的事業啊。

心中升起澀澀的苦。

許其遠不著痕跡地推開飛行員，淡淡地和宋嘉寧介紹：“黎宿，他和孟辭都是你爸帶出來的。” 宋嘉寧是記得孟辭這個名字的，爸爸常掛在嘴邊的得意門生。

“對啊對啊！我算是孟辭的小師弟呢~”黎宿得意洋洋，然後一臉感慨：“若不是宋團，孟辭也不會自己要求停飛……”

“黎宿。”許其遠打斷黎宿的話，有些擔憂地看著宋嘉寧。

宋嘉寧呆住，孟辭停飛？！那個被爸爸稱爲“飛行天才”的孟辭？

許其遠皺眉，擔心宋嘉寧心裡有坎兒，輕描淡寫帶過：“他現在挺好的。”天上飛不了，地上還有廣闊的天地。

宋嘉寧疑惑地看著許其遠。

許其遠撇開眼神：“走吧。”

黎宿也終於察覺到氣氛不對，訕訕一笑，率先上了駕駛艙。他今天的任務是送許其遠和宋嘉寧到G大。

一路上，許其遠假寐著。

宋嘉寧想問也無從下口，她心裡很亂，爸爸當年出事，具體原因她一直避諱，只知是飛行事故。可現在牽扯到了孟辭，好像又不對了。

爸爸說過，孟辭天生就該在天上的，他的飛行天賦常常讓爸爸讚不絕口。

可孟辭停飛，這麼些年，她一點都不知情。

想了一路，臨下直升機前，宋嘉寧還是決定叫醒許其遠，問清楚。

許其遠定定望著宋嘉寧：“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希望因爲此就攪亂你的生活。”他是自私，所以不想讓她活在過去的傷害中。儘管這些安寧，是以孟辭停飛爲代價的。他顧不了那麼多，他只想宋嘉寧，能安安穩穩的。

“可我也不想活在猜測和愧疚中。”宋嘉寧也望著許其遠，認真說道，“你一直教我要勇於面對和承擔，六年前我沒做到，今天我可以了。”

許其遠仍是看著宋嘉寧，看得她心跳好像都加速了= =

於是，宋嘉寧愁雲密佈了。

這人總盯著她啥意思，好歹給個痛快話啊！

“是我錯了。”許其遠低嘆，輕輕蹭了一下宋嘉寧的額頭，“你都長大了。”是非對錯，該有如何判斷，他應該

相信她。

宋嘉寧眨眼，再眨眼，忍不住伸出手抱了抱許其遠。

“因爲有你在這兒，我纔敢隨便長的。”宋嘉寧低聲說，親暱地蹭蹭許其遠的下巴，衝著他柔柔地笑。

那麼一瞬，許其遠似乎看見地老天荒。

這的確是他捧在心尖的人，可也是不斷在成長的好姑娘。他堂堂男子漢，竟然沒有一個姑娘寬心。

“爸當年是意外事故，也是爲了救孟辭。”許其遠說，“葬禮之後，孟辭就打了退伍報告。”這些，都是後來許媽媽講給許其遠的，那時候的他自顧不暇，哪裡顧得上去寬慰別人。

宋嘉寧靜靜聽著，末了低低問一句：“你若是爸爸，會怎麼做？”

許其遠不假思索：“嘉寧，我是軍人。”只有迎頭上，犧牲和奉獻。宋嘉寧默不作聲，她出身軍人世家，有些話不用旁人多提醒，也知。

“我聽時舟說，他曾經想讓你到他那裡去。”宋嘉寧軟軟說道，她隱隱知道一些時舟的工作，高危、不確定，隨時都有可能天人相隔。“可是你拒絕了，是因爲我嗎？”

許其遠沒有作答，只是微微抱緊了宋嘉寧。

宋嘉寧喃喃：“許其遠，夠了，你爲我做的，太多了。”家國難兩全。

許其遠輕輕拍著宋嘉寧，像是在勸慰又像是在承諾：“年輕的時候，一心想著往前衝，一不小心就會弄丟很多東西，以後不會了。嘉寧，我留在師偵營，是因爲適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