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聽得到嗎？”沈阮懷疑他那邊是不是信號不好。
“聽到了，我晚上有時間。”
整個會議室的人，眼睛齊齊地盯著門口。
現在，主持會議的老大已經走了，這開到一半的會議，還要繼續下去嗎？
原本正在凱凱而談卻突然被踩住剎車的主管看向林同，“林秘書，等會兒傅總還會回來嗎？”
如果沒有猜錯，剛剛接的應該是夫人的電話吧？
林同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資料，輕咳了一聲，自作主張，“今天先散會吧，還沒彙報完情況的，到時候各部門整理一份出來，送到我這邊。”
此時，已經走進辦公室裡面那間休息室的傅靳南，正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地颳著下巴上青蔥的鬍渣，因爲興奮，喉間倒是不自覺地哼出了小曲。
然後，他從備用衣櫃裡挑了一套寶藍色的西裝，換上，對著鏡子看了又看，很是滿意。
林同正好送各部門送來的文件，因爲休息室的門敞開著，就瞥了一眼，使勁憋住笑，“boss，你已經很帥了！”
被取笑了。
傅靳南端正身姿，扯了扯領口，“剛剛看到的，馬上忘掉！”
“是！”嘴上這樣回答，林同還是忍不住，在傅靳南剛踏出辦公室，就捧腹笑出了聲。
……
沈阮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正準備去更衣室換下身上的白大褂，被一名護士攔住了。
她喘了口氣，“沈醫生，52牀的病人現在鬧著不肯打針。”
沈阮擡手看了眼腕錶，已經五點了，和傅靳南約的是六點鐘，只怕這一耽擱就要來不及了。
想了想，她說，“王醫生晚上值班，應該來了，你找他去看下，我有點事，必須馬上離開。”
護士看著匆匆離開的沈阮，嘟囔了一句，“真奇怪，昨天護士長跟我說沈醫生是最敬業的呀。”
沈阮趕到餐廳，剛剛好六點鐘，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把手機中的預約碼顯示給餐廳的經理看，就安排服務員走到相應的位置上坐下。
沈阮接過服務員遞來的餐單，想著已經到晚餐的點了，就給自己和傅靳南分別點了一個套餐。
“請問，現在就讓廚房準備嗎？”服務員貼心地問了一句。
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是六點二十分了，已經比約定的時間遲了二十分鐘。
或許是路上堵車吧？沈阮在心裡這般想著，嘴上回答，“再等一會兒吧。”
反正自己現在也還不餓，等他到了再準備也不遲，否則涼了也不好吃。
檸檬水喝了一杯接一杯，沈阮已經數不清自己跑了幾趟衛生間，每次去之前，都會叮囑身邊的服務員一句，“如果我朋友過來了，請告知他，我去衛生間了。”
餐廳的服務員也不止一次地過來詢問，“小姐，上菜嗎？”
她總是搖搖頭，“再等會兒吧。”
他還沒來。
一通電話也沒有，一條短信也沒有。
難道是臨時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者，公司裡有什麼事情需要他著急解決嗎？
要
不要打個電話去問一下？
可是，如果真的是公司的事情耽誤了，自己的電話會不會打擾到他？
沈阮一個人坐在這裡，胡思亂想，看著身邊的餐桌迎來送往，已經換了好幾撥人，而自己對面的位置，卻一直空著。
那杯從她剛進來，便倒起來的開水，現在也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溫度。
一名男服務員走上前，微微彎腰，“小姐，不好意思，我們要關門了。”
原來都已經這麼遲了。
沈阮不好意思地站起來，“那買單吧。”
他應該也不會來了。
服務員搖搖頭，“經理說，那兩份套餐並沒有上，所以您不用買單。這是我們餐廳的小甜點，送給您。”
呵，沒想到坐了一個晚上，沒花錢，反倒還被送了東西。
是因爲可憐自己嗎？
沈阮接過，道了一聲謝謝，離開了餐廳。
想必，這家餐廳自己以後應該也不會再光顧了。
回到家，果不其然，黑漆漆的一片，他沒有回來。
這一刻，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沈阮鞋子也沒換，包隨手丟在了門口的地板上，挪到了沙發上，雙眼失神地盯著角落地某一處。
太多的想法一時間涌入腦海，他到底在幹嘛？
……
此時，傅靳南正躺在一張病牀上，手臂上插著針頭，血液順著針管流入血液袋裡，慢慢變多。
他收回目光，視線落在手機裡。
此時，屏幕上顯示著一串數字，是沈阮的電話號碼，他按出來已經很久了，卻沒有勇氣按下去。
應該怎麼告訴她，自己晚上的失約？
原本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一定會去的，可現在卻躺在這裡爲段新寧輸血，她知道了只怕會愈發地生氣吧？
今天下午，傅靳南倒騰好自己，就準備出發了，心想順便去醫院接沈阮下班，然後再一起去餐廳，沒準會更好。
哪知，剛從辦公室裡出來，等電梯的時候，手機響了，是段新寧的電話。
傅靳南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接起，“什麼事？”
“靳，靳南，救救我。”電話那頭，是段新寧有氣無力的聲音，似乎隨時會無法說出下一個字。
眉頭緊緊地皺成了一團，“你怎麼了？”
電話那頭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聲音。
她又在耍什麼手段？
這是傅靳南腦海裡跳出的第一個想法，心中記掛著與沈阮的約會，他便將這通電話拋卻腦後，行至地下車庫，準備往醫院駛去。
但是，越想越不對勁。
終究是自己疼了這麼多年，寵了這麼多年的女人，現在一通電話讓自己去救她，傅靳南實在狠不下心，看了眼時間，尚早，處理完直接趕去餐廳應該來得及。
想到此，傅靳南調轉車頭，往段新寧家中駛去。
到了二十二樓，房門竟然開著。
傅靳南推門進去，只見段新寧蜷縮著躺在客廳的地板上，嘴角流著鮮血，全身上下但凡**在外的皮膚上，都有著觸目驚心的淤青。
她的雙眸有些渙
散，“你，你來了。”
傅靳南連忙抱起她往外走，“我送你去醫院。”
原本以爲也就一點外傷，送來醫院簡單地處理一下應該就可以離開了。
傅靳南焦急地等在急診室外，不僅是因爲擔心段新寧，更擔心自己會遲到，距離六點，時間已經不多了。
在他猶豫著要不要先離開的時候，醫生從裡面出來了，摘下口罩，簡明扼要地說：“患者胸腔出血，必須馬上手術。”
“你是病人的男朋友嗎？這是病危通知書和手術同意書，你看下，要是沒有什麼問題就在上面簽字，我們馬上安排手術室。”
護士走上前，急促地說完一長段話，遞給傅靳南兩張紙，便在邊上安靜地等著。
幾乎沒有猶豫，他在上面簽下了名字。
如此一來，傅靳南沒辦法馬上離開，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段新寧已經嚴重到要下病危通知書的地步。
看著她被送進手術室，他就坐在門口的等候區，時不時地擡頭看一眼依舊亮著燈光的手術中三個字。
已經進去這麼久，應該沒事了吧？
不知道沈阮是不是還在等著自己，想到這，傅靳南起身，正準備離開，突然一名護士急匆匆地從裡面走了出來，對另外一名護士說，“病人失血厲害，還需要再準備五袋血。”
另外一名護士連忙打電話到血庫中心，卻是皺起了眉頭，“只有兩袋了，如果不夠需要從其他血庫調，時間可能來不及了。”
“那就先拿兩袋吧。”
傅靳南聽著兩人的對話，突然想起來，自己的血型和段新寧的是一樣的。
“護士，我的血型和她的是一樣的。”
護士停下腳步，回頭懷疑地看了一眼，“你是病人的男朋友？那你跟我來吧。”
於是，傅靳南便躺在了病牀上。
他想要打電話給沈阮，可是卻又不敢。
之前的幾次爭吵都與段新寧有關，他現在打電話給她，會不會讓她的誤會更加的根深蒂固了？
而且，這件事情，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在電話里根本沒辦法說。
想到此，傅靳南還是把手機收了起來，心想，等這邊一結束，他就馬上回去，當著她的面解釋清楚，認真道歉。
她，應該會原諒自己吧。
夜，越來越黑。
等段新寧從手術室裡出來，已經是凌晨三點。
臉色比先前好了許多，至少不再如雪般蒼白，脣上也有些些許的血色。
傅靳南站在牀邊，低聲問，“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段新寧搖搖頭，因爲太久沒有喝水，嘴脣乾到起皮。
他拿起剛剛護士送來的棉籤，蘸了點礦泉水，溼潤了一下她的嘴脣，“剛做完手術，不能進食，你先忍下，明天早上看護過來的時候，會幫你把早餐也都準備好的。”
看著虛弱的段新寧，傅靳南皺了皺眉，問，“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靳南，現在我不想說，別問我，好嗎？”
段新寧表情痛苦地將臉扭到了另外一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