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少年並沒走遠,陷入了沉思。這初瑤現(xiàn)在雖是個奶娃娃,但生得如此貌美,長大之後,想必傾國傾城吧?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傳聞中精靈聰慧的外甥女,初瑤是他阿姐的女兒,頗受母后**愛。只是阿姐這些年跟著夫君鎮(zhèn)國侯君北野住在自己的封地,許久不曾回宮朝見母后,若不是此次鎮(zhèn)國侯受徵北之事牽連,阿姐回宮向母后求援,他怕是沒有機會見到這個可愛的外甥女呢。
想到女童的爹爹身處險境、正揹負重罪,而女童的母親身懷六甲、被暫留宮中,女童的外祖母想要出手援救、偏皇后之尊抵不上一個**妃的**頭耳語……說來說去,所有錯都在自己的父皇身上,不自覺地,他竟對這奶娃娃生出了幾分愧疚、幾分同情。
屋內(nèi)的韓珂,靜靜地躺回臥榻上,想起剛剛的坦誠相見,尷尬極了,雙頰漲得通紅,渾身的毛孔都在躁動。這奶娃娃雖不是她本人,但是如今自己靈魂入主,靈肉結(jié)合。這漫天的羞愧讓她腦中一片混亂。韓珂不時地用緊握的小拳頭敲響**榻,她本不是一個保守的人,可眼前的少年是她名義上的舅舅啊。
韓珂也只得暗暗咬牙,在心底發(fā)狠“**,你等著”!
“皇后娘娘千歲!”
“玉安長公主千歲!”
正思索著,遠遠地傳來一聲通報,姜皇后已經(jīng)推開了房門。
韓珂見來人是姜皇后,猛然從臥榻上蹦起來,也不管皇后身後那聞聲趕來的少年,光著腳丫,踩著冰涼的青石板,奔向姜皇后。
想到方纔少年欺負了她,還差點毀了她的楨潔,如今終於是韓珂她還手的時候了!
“祖母!舅舅,舅舅……”韓珂極盡可憐地看著眼前的姜皇后,“哇唔”一聲哭出來,鑽入姜皇后懷裡,死命蹭了蹭,委屈道,“舅舅他打我,瑤兒背後全是傷……”
“瑤兒乖,別哭,讓祖母瞧瞧?!苯屎蟀膺^初瑤的身子,女童背上駭人的傷痕一道道醒目可見,雖然上了藥,可血絲依舊處處隱現(xiàn),傷口處泛著烏紫色,叫人不忍多看。
“兒臣見過母后,母后萬安?!鄙倌曜叩交屎竺媲?,微微服了服身子,行禮。
姜皇后望著初瑤身後的傷口,心疼地瞪了少年一眼,喝道:“本宮的好兒子,這就是你救人的方法?!”
少年並不辯解,沒能毫髮無損地救下初瑤,他心中也是愧疚的。
“祖母,舅舅剛纔還八光了瑤兒的衣服!”韓珂不忘火上澆油!
姜皇后眼中的怒火又多了一分,隨手就拾起桌案上的茶壺,想要向少年頭上砸去,終是被身邊的宮人拉了下來。
“母后,您就別責(zé)怪皇弟了,他定然是盡了力了。”姜皇后身後站著的少婦微微皺了眉,出聲勸解。
“多謝阿姐。”少年朝少婦微微一頷首,不再說話。
韓珂這才注意到少婦的存在,少婦梳著溫婉的飛星逐月髻,長裙遮掩之下,依舊可以看出隆起的腹部,看這情形,有七八個月了吧?這位應(yīng)該就是初瑤郡主的母親長公主吧?
韓珂不知這奶娃娃與長公主的情分如何,想來剛受苦的女兒撲在母親懷裡理是應(yīng)當(dāng),便小心掙脫姜皇后的懷抱,蹭到少婦身邊,學(xué)著七歲的女童,奶聲奶氣地喊了聲“母親,瑤兒身上好疼”。
少婦微微一怔,自己的女兒是什麼德行,她清楚的很!從小就囂張跋扈的初瑤郡主,甚少撒嬌,如今這般,難不成真是打怕了。心底仍有一種陌生的情愫涌出,她感覺這七歲的女娃,有什麼東西從骨子裡開始變化,狡黠又含淚的雙眸看著心中沉悶。
長公主知道如今狀況,瞧見母后很是喜歡這乖巧撒嬌的初瑤丫頭,又想到這女兒滿身的傷痕,終是不忍心責(zé)怪,只在她額頭上敲了敲,斥責(zé)道:“受受罰也好,以後纔會長記性?!?
韓珂自然不明白玉安長公主的百轉(zhuǎn)心思,她從小沒有母親,少婦的慈祥溫婉刻在她心上,她伸手喜滋滋地挽住了少婦的手,誓要從此尊她如自己的親身母親,珍惜這得之不易的親人。
少婦牽起初瑤郡主的手,走到姜皇后面前,恭敬道:“母后、皇弟,你們慢慢聊。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了。”
姜皇后朝她點點頭:“玉安,你夫君的事,你也不必太過擔(dān)心,安心養(yǎng)胎。北野畢竟是陛下的女婿,陛下是決計不會要他的命的?!?
“女兒明白?!庇癜查L公主朝她一點頭,好不容易忍住了眼淚,拉著女兒的手,就要離開。
“等等。讓瑤兒留下,本宮還有幾句話要同她說。”姜皇后走上前,牽了初瑤的手。
“也好。”玉安不再說話,少年送她出了宮殿。
待到玉安離開之後,姜皇后這才拉了女童到臥榻邊上坐下,替她重新蓋上了被子,柔聲問道:“瑤兒,告訴祖母,今日在崇寧宮,你對陛下說的那些話都是認真的嗎?”
“當(dāng)然是認真的!瑤兒生平最討厭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祖母對皇爺爺那麼好,他居然爲(wèi)了一個狐媚子當(dāng)衆(zhòng)羞辱祖母,這樣的負心漢,就該罵醒他!”韓珂看出這姜皇后是想試探她了,奶聲奶氣地回答道。話語間,將眉毛皺成一團,乍看之下,竟好似一隻彆扭的毛毛蟲。
姜皇后伸手替她撫平了眉頭,笑道:“傻孩子,想不到你這麼小就如此懂事。倘若……”
“倘若什麼?”韓珂忙問,卻見姜皇后失神地望著窗外,不再說話。
“孩子,不說了,睡吧。祖母還有事情要同你舅舅商量。”姜皇后輕輕哼著歌兒,拍打著女童的胸腹,哄著她入睡。
韓珂已經(jīng)睡了很久,當(dāng)然睡不著,但姜冉畢竟是皇后,她可不敢不給皇后面子,於是假裝閉了眼,微微打起了鼾聲。
“她睡了嗎?”少年不知何時已經(jīng)歸來,站到姜皇后身邊。
姜皇后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少年,她睡著了,而後拉著少年去了偏殿。
韓珂聽聞腳步聲走遠,睜開眼,小心走**上爬起,湊到離姜皇后不遠處的屏風(fēng)後,努力聽著前面的人說話。
原先少年與皇后只是小聲地交流著什麼,而後說話聲漸漸變成了爭執(zhí)聲,直到最後少年一聲怒斥,驚得韓珂差點推翻了屏風(fēng)!
“鎮(zhèn)國侯此次遇難,本王怎可作壁上觀?!難道要讓阿姐守一輩子活寡,讓阿姐腹中的小郡王、初瑤一輩子失去父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