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掌珠渾身上下像被注入了某種特別的氣質(zhì),不怒自威,“我相信我的丈夫,我相信他是愛我的,過去愛我,現(xiàn)在愛我,將來會一直愛我,你只是他生活裡曾經(jīng)的調(diào)劑品,一個玩物而已!
林雨柔,同樣是女人,我不想難爲(wèi)你,你收拾東西馬上回家吧,不要企圖用這些無聊的照片來離間我們夫妻,你的所作所爲(wèi),除了把你變的更加醜陋,根本影響不了我們夫妻的感情?!?
她是聲音清脆又堅決,讓整個局面急轉(zhuǎn)直下。
林雨柔沒想到汪掌珠會如此的力挺宋良玉,她的眼神汪掌珠永遠不會忘記,那是種恨,種怨,比絕望還要叫人膽顫的陰森。
剛剛還惶恐的,茫然的,以爲(wèi)自己的末日到來的宋良玉,在汪掌珠的深明大義下,再次振作起來,他看著林雨柔眼睛瞇起了,帶著寒光,“林雨柔,你馬上給我滾出去,我不計較你的胡言亂語,但如果你再這麼瘋下去,我很可能會做出嚴(yán)重傷害你的事情!”
林雨柔被汪掌珠斥責(zé)的有些氣餒,但宋良玉這番話又激起了她的鬥志,她林雨柔不是誰都可以白玩的女人!
她剋制著自己顫的雙手,從包裡拿出一沓檢查單子,遞給汪達成,“汪老先生,旁觀者清,我想以你的精明不會看不出他們兩個都在極力的掩蓋事實,這裡是我做婦科檢查的化驗單,事實證明,宋良玉在跟汪小姐結(jié)婚後,不但沒有跟我斷絕來往,我們反而有了孩子?!?
“你別在哪裡血口噴人!”宋良玉見事情再也遮蓋不住了,瘋一般站起來,從腰後掏出槍。
“別動,良玉!”汪達成將他輪椅上烏洞洞的小孔對準(zhǔn)宋良玉。
房間只聽見他粗重的呼吸聲,寂靜而壓抑,宋良玉含恨的眼睛瞇了瞇,頹然的坐回沙上。
林雨柔冷笑一下,繼續(xù)說道:“爲(wèi)了這個孩子,他在他的別墅旁爲(wèi)我買了房子,怕你們現(xiàn)他經(jīng)常去我那邊,他在他別墅的書房裡煞費苦心的挖掘了一條地下通道,每天都會無數(shù)的利用這條通道,去看我們母子兩個。”
汪掌珠一聽這個瘋女人說出這番話,就知道大勢已去,任憑自己怎麼巧舌如簧的掩蓋事實,爸爸也不會再相信了,因爲(wèi)爸爸前些日子還疑狐,林雨柔怎麼在宋良玉的別墅附近買了套房子,現(xiàn)在答案揭曉了。
汪達成坐在他柔軟又舒服地輪椅上,手指輕敲輪椅上的扳機,面無表情的擡頭看向林雨柔,“你今天來這裡,說這些,最終到底想要怎麼樣?”
“他是我肚子裡面孩子的爸爸,我要他跟我一起生活?!绷钟耆崧曇魩е毫训目耷?,她看著宋良玉悽然的笑著,她知道自己這個願望永遠都不可能實現(xiàn)了,現(xiàn)在宋良玉定然恨透了自己,他不殺了自己就算好事,怎麼還肯同自己過日子。
汪達成很認(rèn)真地將目光看向垂頭喪氣的宋良玉,嘆了口氣,“良玉,事情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我是不會讓掌珠與你委曲求全的過日子,這件事情要依照我從前的脾氣,定然會殺了你和這個女人,但現(xiàn)在我老了,沒那麼大的脾氣了,這些年你幫了我很多,我放你和這個女人去過你們想要的生活?!?
宋良玉臉色慘白,忽然跪倒在汪達成的面前,“爸,我錯了,我大錯特錯,以後我再也不會理睬這個女人了,你讓我馬上殺了她都行,就是別讓我離開掌珠,我是真的愛她的!”
“荒唐!”汪達成臉色一沉,怒氣涌了上來,“你知道什麼是真愛一個女人嗎?我告訴你,當(dāng)年我非常喜歡掌珠的媽媽,爲(wèi)了她,我不惜逆天而行,爲(wèi)了她,我寧願成爲(wèi)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我們在做夫妻的時候,我從來沒有做過一件背叛她的事情,她死後,我十年未娶,後來見掌珠長大成人,不會再受後媽的欺負(fù),我才爲(wèi)了門面應(yīng)酬,娶了這個女人的姐姐,也因此,引狼入室?!?
宋良玉沉默不語,他自小在汪家長大,當(dāng)然清楚汪達成對妻子葉子梅的感情,他們夫妻是真正的伉儷情深,汪達成也許是個喪盡天良的人,但對妻子是真心實意的好。
汪達成看著身邊的汪掌珠心中慘然,其實女兒也遇見過一個跟他一樣癡情的男人,只是被自己生生的拆散了,他嘆了口氣,說道:“良玉,你走吧,帶著這個女人走吧,你放心,無論是咱家黑道上的生意,還是楚天集團的股份,該是你的還是你的,我絕對不會虧欠你的?!?
宋良玉知道汪達成心如鋼鐵,戒備心重,他已經(jīng)對自己生了不滿,無論自己現(xiàn)在怎麼表決心,以後怎麼表現(xiàn),他都不會再信任自己的,自己想要的是汪家和楚天集團的全部,絕對不是汪達成對自己的補償,宋良玉的腦子靈活,急中生智地想到了一個行之有效辦法,轉(zhuǎn)瞬間眼睛危險的瞇了瞇。
他假裝跪在汪達成面前懺悔,但全身的肌肉繃緊到一個臨界點,他眼淚鼻涕一起下的說道,“爸爸,我錯了,對不起,讓你和掌珠失望了……你還記不記得,子梅阿姨很疼我的,如果她在,定然不會讓你這麼攆我走……”
汪達成本是時刻堤防著宋良玉的,但宋良玉突然的提到葉子梅,自己最愛的亡妻,他不由心頭一陣恍惚。
宋良玉此時已經(jīng)被逼到極處,幾乎比猛獸都更具有了攻擊,他趁著汪達成一晃神的工夫,迅出手,猛然抓住他輪椅的軲轆,用上全身的力氣將汪達成掀翻在地,隨後衝上去制住他的脖頸。
所有的這一切只生在瞬息之間,即便汪掌珠早就做了心理準(zhǔn)備,一直精神高度集中的注意著爸爸和宋良玉的對話,但毫無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她,怎麼能鬥過經(jīng)驗老道的宋良玉,等她反應(yīng)過來,爸爸已經(jīng)被宋良玉製住咽喉。
汪達成的大半個人生幾乎都是在激烈的拼搏廝殺中度過,但是他現(xiàn)在老了,殘了,根本敵不過行動能力強悍的宋良玉,身上傳來沉重的壓迫感,強烈的戾氣侵遍他全身,他憤怒的瞪大雙眼,徒勞的啞著嗓子喊著:“宋良玉,你竟然敢反水!”
“我不反水怎麼樣?等著你來殺我,別拿我當(dāng)傻子,說什麼把屬於我的都給我,過了今晚,你就得對我下手。”宋良玉邪魅的瞳孔黝黑一片,他用極低的聲音對林雨柔說:“傻站著幹什麼,還不出去把我的人叫進來?!?
汪掌珠看著宋良玉製住爸爸,心都在抖,面對失去爸爸的恐懼,她害怕,可是毫無辦法,她必須選擇堅強。
眼前情形變化太快,甚至還沒來得及在林雨柔腦海中反射出具體的意識,但宋良玉的命令她還是聽進去了,她條件反射般向外面走去。
“林雨柔,你站??!宋良玉,放開我爸爸!”汪掌珠話語間帶著急促的呼吸。
屋內(nèi)的三人齊齊擡頭看向汪掌珠,只見她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槍,此刻正握著槍,一臉凜然的對準(zhǔn)著宋良玉。
因爲(wèi)宋良玉和汪達成都是戒備心極強的人,通常他們在屋內(nèi)說話的時候,保鏢們只能守在外面,傭人們也都得呆在自己房間,沒有他們的召喚,任何人不得隨便進出。
所以,此時屋內(nèi)只有冷然相對峙的四個人。
汪達成看著手裡持槍,面色冷靜的女兒,又是歡喜又是悲哀,他嬌嬌女,今天也要拿起槍,跟人家生死對決。
宋良玉看著拿槍對準(zhǔn)自己的汪掌珠,臉色鉅變,語氣中有那麼一點兒的悲涼,“掌珠,你竟然拿槍對著我!”
汪掌珠嗤笑出聲,冷著臉,“無論是誰,只要傷害我爸爸,就是我不共戴天的敵人!”
宋良玉嘴角牽起一個嘲諷的笑容,“對,我怎麼忘了,你爲(wèi)了你爸爸,連楚煥東都可以當(dāng)作敵人,更何況是我!”
汪掌珠身體一晃,但隨後還是沉聲對宋良玉說:“放開我爸爸,不然我真的開槍了!”說這話的同時,她拉開了保險栓,“咔嚓”一聲冰冷的金屬撞擊聲,震動著宋良玉的耳膜。
宋良玉擡頭看了看黑洞洞的槍口,面孔上演繹出無比尖銳的悲傷,“汪掌珠,你怎麼這麼無情無義!現(xiàn)在,你們父女都把我看成是小人,是仇人,覺得是我對不起你們,我背叛了你們,那你能不能告訴你爸爸,你肚子裡面的孩子是誰的?你又是因爲(wèi)什麼同意跟我結(jié)婚的?我們結(jié)婚這麼久,你有沒有跟我做過一天真正的夫妻?”
汪達成一臉驚異,不敢置信般看向女兒。
“是,我肚子裡面的孩子是楚煥東的,我是爲(wèi)了保住這個孩子才嫁給你,我們是沒有過任何實質(zhì)性的夫妻生活,可是我已經(jīng)在努力做個好妻子了,我早就知道你和林雨柔的勾當(dāng),就因爲(wèi)我覺得有些愧對於你,所以才沒有揭穿你們。”
淚水肆無忌憚的爬滿汪掌珠的臉頰,但她的腰依然挺的筆直,手裡的槍沒有一點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