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月和knt起先約見的地方,不過是報(bào)了一條大道的名字,車子開到了那裡就等候著。【..】z?宋七月到的時候,看見knt已經(jīng)到了。
“抱歉。knt醫(yī)生,讓你等了。”宋七月下了車來。
knt微笑道,“我就住在這附近,是我早到了,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茶樓,還不錯,帶你去吧。”
宋七月應(yīng)允,和他一同前往。
只是沒有想到,knt帶她來的這家茶樓竟然是君再來。
這家茶樓可是開了很久,但是因爲(wèi)一沉不變著,所以生意也是淡淡的,卻是一直經(jīng)營著。
宋七月看著那牌匾,卻是有種恍惚的感覺。
“宋小姐。”knt又是一聲呼喊,她微笑間走了進(jìn)去。
進(jìn)了茶樓,knt顯然是這裡的老顧客了,所以服務(wù)生認(rèn)出了他。卻也是同樣好奇於和他一同前來的女子,這似乎是這位近期一直前來的老客戶第一次帶女人到來。
“先生,還是這間是吧。”服務(wù)生笑著帶他們前往平時knt會去的包間。
knt笑臉迎人,“沒錯。”
宋七月瞧著他們?nèi)绱耸旖j(luò)的交談,在點(diǎn)了茶水後道,“看來你經(jīng)常來這裡。”
knt回道,“中國的茶藝是國粹,我很喜歡。”
“我以爲(wèi)像knt醫(yī)生,也許會喜歡唐朝或者是御茶園這樣的茶館。”宋七月道。
“怎麼這麼說?”knt問道。
宋七月擡眸道,“因爲(wèi)knt醫(yī)生你,做事情很精細(xì)。恩,也可以說是挑剔。”
事實(shí)上相比而言。君再來絕對比那兩家茶館相差甚遠(yuǎn),knt一笑。他說道,“你說的那兩家茶館,我也有去過,不過這家離的近,而且這裡也很安靜。我有個朋友,應(yīng)該是很喜歡這裡,所以我纔來這裡,看看這家茶樓和其他家有什麼不同。”
宋七月聽聞,她輕輕點(diǎn)了個頭,那閒聊的話題到了這裡,卻是無心再繼續(xù),knt也是瞧出了她的意思,“宋小姐,你今天約我出來,是想來問宋女士約我的情況?”
“是。”宋七月立刻應(yīng)道,“我知道這很突然。也知道會讓你爲(wèi)難,你很有醫(yī)生的職業(yè)操守,但是,我大姨,就是宋女士,她前些日子發(fā)生車禍去世了。”
“真是不幸。”knt蹙眉道。
“事發(fā)的時候當(dāng)時她在港城,從海城突然過來了,沒人知道是爲(wèi)了什麼。所以我想了解一下,她之前和您聯(lián)繫的時候,都說了什麼。”宋七月急忙道,也不打算隱瞞,因爲(wèi)如果不據(jù)實(shí)相告,恐怕這位knt醫(yī)生是絕對不會開口的。
knt道,“宋小姐,你該不會以爲(wèi)是誰害了宋女士吧。”
“不,我沒有這麼想過。”宋七月眉宇一擰,“警方已經(jīng)徹查,是意外,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而已。因爲(wèi)……”
宋七月又想起君姨臨死前的選擇題,她陷入於彷徨裡,“因爲(wèi)我真的很困惑。”
“你好像真的很爲(wèi)難。”knt應(yīng)聲,默然中他開了口,“那這次我就告訴你吧,宋女士的確是從令妹宋小姐那裡得到了我的聯(lián)繫方式,她也聯(lián)繫了我,見面後我們聊了一會兒,有關(guān)於她認(rèn)識的一位朋友,身體情況。”
“那位朋友是誰,你知道嗎?”宋七月追問。
“我們只是簡單的聊了幾句,也沒有深入瞭解。”knt回道,“我也沒有接下這個病人,你也知道,本來我正在休假,而且手上已經(jīng)有一位病人了。”
宋七月又怎麼會不瞭解,knt正是她請來的,只是眼下,又陷入於迷霧裡,彷彿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君姨爲(wèi)什麼會到來,這讓她這樣沮喪。
“宋小姐,我看你的精神好像不大好,要是有需要,我可以爲(wèi)你做幾節(jié)心理輔導(dǎo)課。”knt道。
“謝謝你,knt醫(yī)生,如果之後我有需要,我會找你的。”宋七月應(yīng)了。
原本是帶著期許過來會面,但又是無果,宋七月的失落,自己心裡清楚明白,只是這話題聊過,也忽然沒了聲,他們之間原本也是交集不多。突然,knt的手機(jī)響起鈴聲,是一通電話進(jìn)來,那頭是女人的聲音,“knt,今天回國是嗎,來我的工作室吧。”
“好的,老師,我會過去。”knt應(yīng)聲。
宋七月聽到他這麼呼喊,也是猜到了是誰,“是戚夫人?”
knt點(diǎn)頭,“讓我現(xiàn)在過去。”
“那你去吧,我沒關(guān)係,再坐一會兒,對了,今天我買單,一定讓我買。”宋七月笑道。
knt也不客氣了,“宋小姐要是很無聊的話,要不要一起去?我看你之前也有去參觀展覽。”
“其實(shí)是我舅媽和大姨,她們喜歡……”宋七月談起宋家人來,心裡一陣傷感,那稱呼竟然還能這樣的熟悉,“不用了,我不去了。”
“那再見。”knt也不堅(jiān)持,起身的時候他又道,“宋小姐,程小姐的病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得到穩(wěn)定控制,我想再過不久就能夠康復(fù)痊癒,現(xiàn)在她的狀況已經(jīng)很好了。”
“是麼,那很好。”宋七月輕聲回道。
微笑之中,knt走了,走出那包間,knt往茶樓外而去。當(dāng)服務(wù)生推開門的時候,他看見門鏡的反光裡,男人的身影從樓上而下,往那包間而去。
“先生慢走。”服務(wù)生微笑著相送。
包間裡,宋七月還坐著,沒有立刻就走。突然有人敲門,而後進(jìn)入,宋七月擡起頭來一瞧,正是久違的人,她一笑,“唐老闆,怎麼親自來了。”
正是唐韓琛到來,他入了座,“經(jīng)理剛纔告訴我,說茶樓裡來了一位漂亮的不得了的女客人,我這不下來看看。”
“韓總,真是看不出來,自從當(dāng)了老闆,這口才比起從前越來越好了,哄起女人來,連草稿都不用打。”宋七月笑道。
“你今天怎麼過來了。”唐韓琛問道。
“朋友約了,沒想到來了這裡,真是巧。”
“他是你的朋友?”
“算是吧。”
“最近常來茶樓,原來是你介紹來的。”
“還真不是我介紹的,是他自己住在附近纔來的。”
“他是哪家公司的負(fù)責(zé)人。”唐韓琛問道。
“他?他是醫(yī)生。”宋七月道,唐韓琛挑眉,“醫(yī)生?”
“你覺得他不像?”
“經(jīng)常光顧,所以聊過幾句,這人當(dāng)醫(yī)生,大材小用了。”唐韓琛回了一句,他笑道,“不過這位醫(yī)生每次都一個人來,難道是他愛慕你?”
“……”宋七月手裡的茶杯都是一顫,“唐老闆,不用這麼損我吧,你該知道,我早就嫁人了。”
“嫁人了,就不準(zhǔn)別人愛慕了?”唐韓琛笑問。
宋七月瞥了他一眼,“準(zhǔn),反正我也不能左右別人的思想。倒是你,唐老闆,這家茶樓什麼時候能多個老闆娘,只有老闆一個,不覺得空虛寂寞冷?”
“寂寞的人是你吧,聽說楚煙走了。”唐韓琛忽而道。
“唐老闆就是厲害,不在商圈了,消息還這麼靈通。”一談起楚煙,宋七月笑著,可是眼中更是黯然,“有時候我還真是羨慕她,說走就走,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腿長在你自己身上,你不也是一樣。”唐韓琛道。
“那麼你怎麼不走?”宋七月問道,“我倒是聽說,紀(jì)小姐,她已經(jīng)不在港城了。”
唐韓琛垂眸,眼中沉靜一片,又是擡眸道,“我和你一樣,有舍不下的。”
據(jù)悉,唐韓琛生母還在港城,尚還健在,他是孝子,絕對不會就此而去,所以他雖然有健全的雙腿,卻不能說走就走。
而她呢,同樣有健全的雙腿,卻就這麼被羈絆住了。
更何況,也有不一樣的,宋七月笑道,“韓總,你還有可以去的地方,我又可以去哪裡呢。”
自從君姨去世,自從宋家斷了關(guān)係,她好似也沒有了可以去的地方,這一刻,她突然很想念楚煙,也彷彿能夠體會到她當(dāng)時離開的時候,是有多絕望多寂寞,又有多麼的放下。
君姨的通話記錄裡,除了knt外,其餘的只是親朋好友了,再也沒有了旁人。這訊息到了這裡,好似又被斷了,沒有了下文。宋七月仍舊是不知道那真相,像是一團(tuán)迷霧,永遠(yuǎn)也撥不開了似的。
宋七月不知道該怎麼辦,夜裡邊睡下去,又是夢魘來襲,那條綿長的鐵道,怎麼走也走不到盡頭,永遠(yuǎn)也沒有止境。她突然醒來,竟然是朦朦的汗水,也將身旁的他弄醒了。
“又做惡夢了?”莫徵衍一把摟過她,輕輕的安撫。
宋七月一下說不出話來,其實(shí)那根本算不上是惡夢,只是太過荒蕪太過空洞。在他的安撫中,那一下下的輕撫中,她好似緩過神來,也不知怎的,心裡盤踞著一些雜亂的思緒,沒有辦法理清,也無法理清,她顫抖著問著,“莫徵衍,你告訴我,你有沒有和君姨聯(lián)繫,那天你們都說了什麼!”
她反覆的問過這些問題,莫徵衍也回答過無數(shù)次,“我沒有和君姨聯(lián)繫,那天我們沒有來得及見面,什麼也沒有說,是真的,七月,都是真的。”
“告訴我,你不知道君姨爲(wèi)什麼會來港城。”
“我不知道。”
“告訴我,你真的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樣的問答,又重複了無數(shù)次,終於在疲倦裡,宋七月又躺了下去,他在耳邊說,“七月,我會陪著你,我和陽陽都會陪著你。”
像是在被他催眠,也像是在自我催眠,宋七月好似將自己框在一個地方,她動彈不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宛如那夢裡的鐵道,只能一直往前一直往前,停不下步伐來,認(rèn)命似的選擇了接受。
最終,宋七月還是不知道君姨到來港城的真相,在尋求無果後也只得被擱淺了。
如果不去固執(zhí)的思考,日子過的會順利許多,生活卻還是照舊,拼命的工作,效率倒是很高,這或許也是一件好事情。駱箏有打來電話,宋七月還聽到了姍姍的聲音,那童聲一口一聲喊著“乾媽媽”,很是柔軟甜糯。
駱箏不禁有聯(lián)繫宋七月,私下也聯(lián)繫了莫徵衍,“徵衍,你和七月都好?”
“很好。”
“我聽說了。”駱箏遲疑了下道,“真的都好?”
“我會一直陪著她,所以不會有事。”莫徵衍應(yīng)道。
駱箏聽見他這麼說,雖然不知情況,也是放了心,“不管怎麼樣,有你在就好,她現(xiàn)在很需要你。”
眼看著週末快要到來,前一天有下雨,宋七月在家,莫徵衍週末竟然也在,後花園裡培植花草,陪陪孩子,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後一天倒是出了太陽,莫徵衍外出辦事去了,而宋七月卻是想出門走走。
這麼好的天氣,太陽也不曬,再不出去真是辜負(fù)了這片豔陽天。
準(zhǔn)備好東西,爲(wèi)孩子換上衣服,嬰兒車也都備好,宋七月開車,帶著孩子和許阿姨一起外出。
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的出行,其實(shí)也不去哪裡,給孩子買點(diǎn)小東西,廣場這裡看看臺上的表演,孩子們正在週末公開演出。陽陽雖然還小,卻也是看的格外熱衷,笑的不停。
看完演出,許阿姨將嬰兒車放回車裡去,宋七月抱著陽陽,則是往附近的精品街上閒逛。前方有一家嬰兒店,是宋七月平日裡喜歡去的,便加快了步伐,她和許阿姨約了在這裡碰面。
這邊正走著,卻是忽然,一下看見了前方佇立的男人。
他正看著那櫥窗,是嬰兒店的櫥窗,他的目光專注的看著。
宋七月的步伐微微一緩,男人也收回了視線,轉(zhuǎn)過身的時候?qū)ι狭怂彩求E然一怔,彷彿是沒有料到會在這裡相逢。
宋七月已經(jīng)帶著孩子走到了店門口,男人也是迎了上來,“宋經(jīng)理,這麼巧?”
“李總,也有興趣逛嬰兒店?”宋七月問道。
“正好經(jīng)過,就看了看,不過沒什麼興趣。不像是宋經(jīng)理,已經(jīng)有了孩子,媽媽總是對這些格外感興趣。”李承逸笑道,他的視線瞧向了宋七月懷裡抱著的孩子,“怎麼?帶孩子出來,莫總沒有陪著?”
“李總也是生意人,應(yīng)該知道商場上很忙。”
“有空陪著別的女人去別的城市,卻沒有時間陪著自己的妻子孩子出來散步走一走。”
“我就想李總一定是知道以後悶壞了,找不到人來說,所以遇上了我就急著來說一說。”宋七月微笑,“其實(shí)何必,難道在我這裡說幾句話,佔(zhàn)了上風(fēng),就能痛快了?還是這樣,她就會回到李總的身邊去了?”
“誰輕誰重,宋經(jīng)理不會分不清楚。”李承逸眼眸一凝,他注視著她道。
“那麼李總又想說什麼?”
“宋經(jīng)理,你是個人才。”
“所以,李總器重我,想來找我聯(lián)手?”宋七月只聽了開頭,就能猜想這結(jié)果,她一笑,“算了吧,李總,我就是個簡單的女人,沒這麼大的志向。”
“哪怕是爲(wèi)了孩子,你也不考慮?”李承逸問道。
“對於孩子,我是該考慮,不過也是我先生要考慮的事情,李總多慮了。”宋七月回絕的很是斷然,“醫(yī)生說李太太最近康復(fù)的很好,大概快要痊癒了,李總還是想一想,接下來要怎麼做吧。”
“不僅我要想,宋經(jīng)理難道不好好想一想?”
“我要想什麼?”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宋經(jīng)理,這個軀殼,你要來做什麼。”李承逸低聲一句,宋七月則是反問,“李總,你又要來做什麼?”
這一刻,竟是莫名的,他們兩人分明是不同的立場,不同的身份,竟像是感同身受一般!
此時,孩子哭鬧了幾聲,宋七月急忙去哄,“陽陽聽話,媽媽和叔叔在說話,你乖……”
陽陽!陽陽?
這呼喊讓李承逸一怔,他看著孩子,凝眸道,“孩子不是叫莫紹譽(yù)?”
百日宴的時候,分明公開的孩子的名字,所以李承逸記住了,可是現(xiàn)在怎麼又換了?
宋七月哄好了兒子,她扭頭笑道,“李總,你小時候也有小名吧。”
小名!陽陽!李承逸怔愣中,那心頭竟然是猛的一刺,好似想到了什麼,又好似是震驚的四肢百骸,看著這個孩子,他的眼中掠過太多的情緒來,可是最後什麼也沒有捕捉到,只是定格於孩子的臉龐!
他的注視讓宋七月發(fā)憷,不知是怎樣的目光!
可是李承逸卻道,“這個小名,一定不是你取的!”
他幾乎是一口咬定,這奪定的程度,讓宋七月感到驚心,好似知道些什麼,“李總,小名誰取都可以。”
“一定不是你!”李承逸卻又是重複,像是魔障了一般,他注視著孩子,忽而又是一笑,像是瘋了。
宋七月看著他情緒變化如此多端,整個人愕然著,李承逸笑道,“他們曾經(jīng)也有過一個孩子,你知道那個孩子,叫什麼名字嗎。”
宋七月當(dāng)下佇立在原地,孩子還在懷裡,李承逸開口,念出了那兩個字,“陽陽!”
“她做夢,都會喊這個名字……”李承逸的聲音散開。
宋七月忘記了此處到底是在哪裡,李承逸看著自己,他的表情也看不清了。
而李承逸自己在念出那名字後,看著她懷裡的孩子,他癡癡笑著,瘋了一般,頹然笑著走過她的身邊。
過了一會兒,許阿姨放回了嬰兒車折返而來,“太太,你怎麼站在門口?太太?”
許阿姨的呼喊聲,宋七月也全都聽不見了,不知怎的,只覺得這夏日的起始,竟是這樣的寒冷。
胸口窒悶到無可復(fù)加,顫抖的身體,幾乎都不能自制!
最終卻是一言不發(fā),宋七月抱著孩子轉(zhuǎn)身,許阿姨莫名不已,“太太?不逛這家店了嗎?”
迅速的回到老宅裡,宋七月仍舊是一言不發(fā),只是陪著孩子在房間裡,瞧著陽陽睡著。
許阿姨喊道,“太太,陽陽睡著了,放嬰兒牀裡去吧。”
宋七月卻是不答話,平日裡,她是不會這麼寵著的,雖然疼愛,可是男孩兒從小就該一些,可是今日,她卻不想放手,或許是因爲(wèi)孩子是她能夠切實(shí)擁有的。即便,這份擁有的背後,這麼的殘缺不堪。
宋七月只是抱著孩子,像是雕塑一樣,佇立在窗前。
她想起了這一切,想起了另外一個女人,腳上還踏著莫家老宅的屋子,她可以忍受他心裡永遠(yuǎn)不曾放下前任初戀,她可以忍受他還珍藏著她所有的東西甚至是那樓的存在,她可以忍受他對她呵護(hù)備至,她可以忍受碼頭在衆(zhòng)人面前他抱起她離開,她可以忍受那個女人住進(jìn)公館裡去,她可以忍受自己每天都還要面對他們面對這一切,甚至是可以忍受自己,變的越來越不像自己,連自己都覺得自己陌生!
這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忍受,因爲(wèi)這條路是自己選的!
可是,她終於無法忍受,她無法再裝作漠視不理!
他怎麼能這麼做,他怎麼能這樣?
他怎麼能這樣對待他,這麼對待他們的孩子!
許阿姨瞧著不對勁了,她退出了房間,趕忙給莫徵衍打了個電話,“先生,太太好像有點(diǎn)不對,從外邊回來後,就沒有說過話……”
莫徵衍在接了電話後就趕了回來,他上了樓,見到了許阿姨,“她在哪裡。”
“太太抱著小少爺還在房間裡。”許阿姨道。
莫徵衍點(diǎn)了個頭,他推開那扇門,走進(jìn)了嬰兒房。
那房間裡,很是柔和的鵝黃色,是嬰兒淡淡的顏色,還有天空的淡藍(lán)色。她抱著孩子,站在那窗戶前,懷抱孩子的她,是溫柔嫺靜的,但是那周遭,卻彷彿染上了一層孤單的光影。
莫徵衍走過去,他低聲道,“陽陽睡著了,你抱著不累?”
“不累。”宋七月回道。
“我來抱吧,你的手會酸。”莫徵衍說著,就要抱過孩子。
宋七月卻是抱緊了,不讓他碰,她更是開了口,“我抱著就好,他長得好快,一下子就這麼大了。”
“孩子一天一個樣子,長起來都快。”他也不再伸手,只是順著她應(yīng)聲。
“今天和許阿姨帶著陽陽出門了,廣場那裡也有媽媽帶著孩子出門的,誇陽陽長得好看,還誇陽陽的小名取的好。”宋七月輕聲說著,她注視著孩子的臉龐,“當(dāng)時你怎麼就想到要取這個名字呢。”
“想起來了,你說想讓孩子像個小太陽一樣,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宋七月自言自語著。
突然就想起來,那時候在醫(yī)院裡,當(dāng)她被送至醫(yī)院待產(chǎn),當(dāng)孩子出生後,他們還在思考名字的時候,他看著孩子道:就叫陽陽吧。
彼時,宋七月還不知道是哪兩個字,他又是道:就像太陽一樣,每天都開心,每天都這麼陽光燦爛。
那時早晨的旭日初昇,窗戶外照進(jìn)來一道陽光,正好打在他的臉上,他扭頭瞧著,她也是順勢瞧過去,不禁微笑,她回道:好啊。
“你是這麼說的,是嗎。”她問道。
莫徵衍頜首,“是。”
“那麼那一個孩子呢,有取過名字嗎。”忽然,宋七月又是問道。
莫徵衍定住,卻見她正望著自己,緩緩道,“你和她的孩子,取過名字嗎。”
“七月……”
“取過的,是嗎。”宋七月打斷了他,她不想再去聽的那些話語,像是催眠一樣,像是指令一樣,“取了什麼,能告訴我嗎?”
“天天?樂樂?”宋七月在腦海裡找尋著那所可能的名字,視線混沌裡她道,“還是,和我的孩子一樣,也叫陽陽?”
“你不要說不是,她連做夢都會喊。”宋七月盯著他,卻是看見他的神情,沒有詫異也沒有錯愕,彷彿事實(shí)就是如此。
莫徵衍看著她,“是誰告訴你的。”
“是誰告訴我,這不重要。”宋七月動了動脣應(yīng)聲,她卻是轉(zhuǎn)身,走回到嬰兒牀,將孩子放回到牀上,“重要的是,這是事實(shí)。”
“是醫(yī)生!是他!”莫徵衍眼眸驟然一緊。
將孩子輕輕放下,爲(wèi)他蓋好了小被子,宋七月直起身來,她這才又面向他,“陽陽睡了,不要吵到他,我們出去說。”
宋七月率先走了出去,莫徵衍注視著她,也是跟了出去。
一前一後著,兩人來到了書房裡,她坐了下來,更是請他也入座,“坐吧。”
莫徵衍沉眸在她面前坐下,兩人面對面著,她緩緩開了口,“公司的項(xiàng)目,眼下手頭上的,是我負(fù)責(zé)的,其實(shí)就一個。我會負(fù)責(zé)到底,你放心。這也是董事長親自委任我的,所以我不會半途而廢。”
“房子,車子,錢,我都不需要,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財(cái)產(chǎn)的分配問題,也不需要找律師公證,免了很多麻煩。”宋七月一一說著,她頓了頓道,“對了,還有這個。”
她起身,來到衣帽架,從挎包裡掏出了錢包來,又是走回到他面前,“這是你之前給我的,現(xiàn)在還給你。”
那茶幾上,立刻多了幾張卡,遞到了他的面前,那是從前,他給她的金卡。
“你父親和母親那裡,我想暫時不用告訴他們,或者等到這個項(xiàng)目結(jié)束了,再說也行,現(xiàn)在也不是好時機(jī)。如果你想立刻就宣佈,那我也沒有問題,都可以。”
“關(guān)於孩子,就留給我吧。”
“我願意淨(jìng)身出戶,把孩子給我就好。”
“你以後還會有新的伴侶,也還會有孩子,我不是不相信你選的人,以後會存有壞心眼。只是別人的孩子,總歸不是親生的,教育照顧起來總是沒有親生媽媽那麼好。”
“就把陽陽留給我吧,其他的,我什麼都不要了。”
她坐在那對面,她緩緩的訴說了許多,那些外在所擁有的,個人的,家庭的,孩子的,所有的一切,全都一一安排好了,她說的這麼淡然鎮(zhèn)定,彷彿早就想過千遍萬遍,腦海裡早就過濾過無數(shù)的詞語,所以才能說的這麼順暢。
莫徵衍看著她,他取了支菸點(diǎn)上,咔擦的打火機(jī)聲音,伴隨而起的星火光芒,煙霧裡,他凝眸注視著她。
是白霧繚繞裡,她沒有情緒的臉龐,沒有憤怒,沒有質(zhì)問,沒有驚愕,更沒有那步步緊逼的喝問話語,不再像是從前,每一次遇事面對的時候,這樣的凌厲鋒芒,她只是看著他,像是一潭靜的水,靜到會讓人窒息。
“你說了這麼多,究竟是想說什麼。”他薄脣輕啓,問了一句。
都說的這麼通透徹底,即便是傻子,也能夠聽明白這其中的意思,可他就這麼問詢著。
那所有的話語,最後只有一個結(jié)果,那不過是兩個字,前往民政局一敲章簽字就搞定的事情,一切都會落幕。曾經(jīng)種種,不是沒有提過這兩個字,可是那時候憤怒的情緒交織著,是意氣用事還是宣泄難平,都分不清楚。
但是這一刻,竟然卡在喉嚨裡,道不出來。
沒由來的,又想起那一日機(jī)場,他來接機(jī),他和她約法三章。
他說:一,以後我們之間不許提離婚兩個字。二,再生氣也不許把我屏蔽關(guān)小黑屋。還有,不許氣到生病。
當(dāng)時她問:三呢。
他說:不許鬧離家出走,現(xiàn)在我來帶你回家。
現(xiàn)在,他們就在這老宅裡,書房裡擺放了那麼多的書籍,墨香深濃,往事一幕幕浮現(xiàn)而過,這樣的清楚,所以此刻,她回顧過往,還記得那麼分明,就在沉默裡,宋七月開口道,“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宋七月這麼說著,突然想到他們最初在一起時,是他讓秘書送來一張支票,這分手的結(jié)束,都是由他來決定,而她甚至都來不及,“第一次的時候,是你提的,這一次就讓我來吧。”
“莫徵衍,我們分手吧。”她又是道。
指尖的煙還在灼灼燃燒著,莫徵衍一雙眼眸沉沉看著她,在那寂靜裡,誰也沒有再出聲。可是那煙霧卻遮迷了視線,他專注於她的眼睛,想要看清楚,到底是真是假。估向雜亡。
卻見她的眼眸,這樣認(rèn)真的凝視著她,其他什麼也沒有。
他的心中突然一動,那菸捲卻是定住,唯有星火燃著,燒出一截長長的菸灰來。
就在沉寂的四目相對裡,他說,“那就把股份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