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死哪兒去了……”沈墨有些擔心。
時時沒有關機的習慣，哪怕是睡覺或是充電的時候，都開著機，因爲怕她那隨時查崗的男朋友會找不到她。他們兩個從初中開始交往，是彼此的初戀。一直好到現在，已經打算明年結婚。所以時時很珍惜這段感情，對這段感情的呵護，已經可以用“小心翼翼”來形容。
“打不通？”蕭北道。
“是啊，關機了，這丫頭怎麼回事……”沈墨道。
“要不要派人去看看？”蕭北道。
對於蕭北忽然這麼熱心，沈墨還真有些不適應。尤其是在意識到蕭北這麼做是想要讓她放心的時候。
“不用了，時時脾氣好，平時也不會得罪什麼人。她爸媽是普通處級幹部，應該也不會惹上什麼太難纏的角色。不然還是我自己去吧，你直接送搖搖回家。”沈墨道。
這話說的，怎麼好像她是個女強人，而蕭北是隻會在家帶孩子的奶爸？
“我讓周秘書去。”蕭北道。
“我可以一個人在家啊”，小奶包道，“我都是男子漢了！你們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誒。”
蕭北笑笑，道：“你真的能一個人在家？”
“當然了”，搖搖道，“我不會動水電煤氣，有陌生人來我也不會給他開門，也不會亂跑。我就在書房裡溫書啊，等你們回來。”
如果一兩個小時的話，沈墨倒是不擔心。但主要是不知道會不會有意外，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要是太晚，她擔心搖搖一個人在家會害怕。
“好啊，那搖搖要乖乖的”，蕭北道，“如果今天表現得好，週末帶你去遊樂場玩兒。”
“好啊好啊！說話算數。”搖搖開心地拍手道。沈墨看了蕭北一眼，還是有些擔心。
“男孩子就要從小鍛鍊”，蕭北道，“我對我兒子有信心。”
“用你的教育方法，早晚把我兒子變成一個‘媽媽寶’，豈不浪費了我的優良基因？”
沈墨笑笑，對蕭北的幽默很配合。點頭道：“行，聽你的。”
夏末還算天長，把搖搖送回家後，一路疾馳到棚戶區，天色還未完全黑下來。沈墨憑藉記憶找到沐九歌走出的那間房子。只見院門虛掩著，房門敞開，院兒內一眼看去便是破敗的樣子。
“有人在家嗎？”沈墨問道。
“誰啊？”一箇中年女人的聲音傳來。
沈墨和蕭北相視一眼，聽這聲音，也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
“是這家嗎？”蕭北確認道。
沈墨仔細回想了一下昨天看到的位置，道：“沒錯，就是這家。”
因爲發現沐九歌的身影之時，她很是驚訝，所以不免多看了看他走出的地方。而昨天看到沐九歌之時，沐九歌從院子裡推門而出，所以她不可能記錯。一個不修邊幅的、很邋遢的中年女人，趿著拖鞋走出來。
上下打量了一眼，道：“你們誰啊？”
“我們是人口普查組的”，蕭北道，“來查一下你家有幾口人。”
“就我自己！”女人態度很不好。
沈墨仔細看了看她的臉，發現這女人長得並不醜。只是因爲中年發福，再加上一臉疾世厭俗的消沉神態、以及不修邊幅，所以給人的感覺很不好。
“大姐，您看情況是這樣……這一次我們還需要做一個基本的民生調查，比如您家的收入啊、支出啊什麼的……但是這個調查是有償的。”
沈墨說著，拿出錢包來，略微一頓，把一張二十的遞給她，道，“我們也知道百姓們的時間寶貴，所以願意配合調查的，我們都會給些錢作爲感謝。”
“您看……我們方便進屋兒去說嗎？外面的味道有些……呵呵……不太好聞。”沈墨掩鼻道。
大嬸兒從沈墨手中拽走了這張二十元，很不友善地說道：“行了，那就進來吧……有什麼好問的……”
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院落，道：“他們家養雞，這邊冬夏都是這股味兒！”
進了屋兒，沈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衣櫃上面插著的照片。這衣櫃是那種老式的、帶鏡子門的雙開門兒衣櫃，所以剛好能在兩塊鏡子上夾上兩排照片。
照片上的小孩兒白白嫩嫩的，特別好看。
“大姐，這是您兒子嗎？長得真好看啊……”沈墨笑道。
“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哼……是個不認孃的白眼兒狼！就想著過好日子，誰有錢他跟誰……”女人道。
沈墨尷尬笑笑，越往下看，就越覺得……有些熟悉！
照片只到男孩子七八歲的時候，但模樣已經初初顯露出來了。這張臉……怎麼那麼像沐九歌？
“您兒子生得這麼好看，現在一定很有出息吧？”沈墨笑道。
“你要問什麼？”大嬸忽然警惕起來，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要是沒什麼可說的，馬上給我滾！”
蕭北一直站在窗下，背對著整間屋子。而且沈墨發現，蕭北一直在屏住呼吸，極力避免呼吸這裡的空氣。心裡也不想讓蕭北太遭罪了，因而拿出手包裡的便箋，隨意問了幾個關於收入和開銷之類的問題，胡亂做了些記錄。
“大姐，多謝您了。”沈墨道。
因爲看到沈墨的確在問問題，而且很專業的樣子、又在做記錄，所以大嬸兒之前的警惕也打消了些。
“哎呦……我這……不好意思啊大姐，我有點兒渴，能不能在您家要口水喝啊？您看，我們還要去別家呢……我們都跑了一整天了，沒停腳兒。”沈墨笑道。
大嬸道：“水是白喝的？水費不是錢啊？”
“我實在渴得厲害”，沈墨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十塊地給她，道，“您看，就當我買您一杯水喝行嗎？”
幸虧錢包裡有些零錢，不然今天這事兒還真不好進行。
大嬸見了錢，直接迅速把錢搶到手裡，轉身就去給沈墨倒水了。趁著她轉身的功夫兒，沈墨迅速抽出衣櫃上的一張照片，放到了自己的手包裡。女人倒完水回身的時候，沈墨正在很坦然地拉手包的拉鎖。因爲剛纔拿出了錢包，再加上女人本身就有點兒稀裡糊塗的，所以根本沒察覺出蹊蹺來。
一臉不耐煩地將水杯遞給沈墨，沈墨看了下水杯上的污漬，尷尬笑道：“那個……大姐，我忽然又有些不渴了，我們還是先以正事兒爲主吧。我們走了啊，得忙著去別家調查呢！”
說完，拉著蕭北的手就往門外走。聽到大嬸兒把水杯重重摔在桌子上，道：“什麼玩意兒！真以爲自己是有錢人呢？小職員兒，牛個屁啊！我兒子比你們有錢多了……”
沈墨將她的話聽在耳中，再加上包裡的這張照片，心內的好奇是更盛了……
出了院門一路小跑，迅速回到車上。
“快開車，別讓她反應過來！”沈墨道。
“放心”，蕭北道，“這種女人沒那麼精明。”
車上沈墨拿出照片兒來看，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就是沐九歌的樣子，只是嫩了一些而已麼……
“你看看，這人像不像沐九歌？”沈墨把照片遞給蕭北。
蕭北只是掃了一眼，便道：“像。”
“嘖……我是讓你仔細看哪！你別敷衍我，快仔細瞧瞧！”沈墨急道。
蕭北瞟了她一眼，道：“你以爲人人都像你這麼蠢？”
被他眼中的不屑給震懾，沈墨訕訕地收回手，又開始自己仔細看……嘀咕道：“的確是沐九歌……”
“如果沒猜錯，這女人應該是沐九歌他媽。”蕭北道。
“啊？”沈墨下意識的驚訝脫口而出。但是……這驚訝只是一轉瞬的事兒……
因爲聯想起女人的話、再回想起女人的長相、再看看這張照片……真的，很有可能！可是那女人說的什麼……誰有錢跟誰，是什麼意思？以沐九歌的人品，是絕對不會去出賣“色相”的。
沈墨回身看了眼棚戶區，道：“其實這個位置挺好的，位於市郊、且本市只剩下道路兩側的這兩片棚戶區而已，本該是地產商們爭相搶奪的地方。不知道爲何一直到現在也沒有被改遷。如果改遷了，這裡百姓的生活也會得到不小的改善吧。”
“這是蕭氏的地皮”，蕭北道，“因爲臨近蕭氏老宅，所以早在祖父在世的時候，就已經買了下來。但叔叔並沒有開發的意思，我也不建議開發此處。”
“難道這裡不宜開發？”沈墨道。
一聽到是蕭氏的地皮，沈墨心中不免有些遺憾。因爲現在陸氏也開始做地產項目，原本她還想要有機會的時候向陸嘉逸推薦這個地方。不過也難怪，如果不是蕭氏的地皮，這裡估計早就引起各地產大亨的激烈搶奪，不可能這麼安靜。也只有蕭氏，纔有拍下地皮幹放著的資本。
“祖父買下這裡，只是想要給老宅周圍一個安靜的環境”，蕭北道，“所以其實沒必要在此多花心思。現在的狀況，就挺安靜。”
沈墨笑笑，也沒有追問下去。這是他們蕭氏內部的事情，她沒什麼太大的興趣。她現在最在意的是手中的這張照片。這張照片上的人……到底和那個住在棚戶區的女人有什麼關係？難道真的是母子嗎？
可是以沐九歌的品性，絕對不可能是個不孝之人。如今他這麼富有，怎麼可能還讓他母親過這種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