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掩妝，戒癮皇后 187 他怕是熬不過今夜了

就在男人的脣眼見著要覆上她的脣時，她忽然開口道：“皇上能不能放過鳳影墨？”

男人身子一僵，脣就停在她的脣邊，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你說什麼？”

帶著龍涎香的溫?zé)釟庀⒔嚯x地打在她的脣上，夜離眼簾顫了顫，又硬著頭皮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皇上能不能放過鳳影墨？會”

陌千羽眸光一斂，也終於相信方纔自己沒有聽錯。

可是他依舊不相信，在這樣的時候，在這樣的形勢下，她竟然還會替那個男人求情。

“你是不是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麼？”

皺眉，他冷聲開口。

夜離眸光微微閃了閃，“知道。”

“既然知道，又爲(wèi)何問朕這般愚蠢的問題？你覺得他如今犯下的罪行是朕能放過和不放過的問題嗎？”

男人鳳眸黑沉，定定攝著她，冷冽逼問。

末了，還沉聲補(bǔ)了一句：“就算朕能放過，王法也不能放過。”

顯然有些怒了。

可夜離卻並沒有打算就此作罷。

她也是想了很久，才說出這句話。

她並只是試探這個帝王的口氣，也不是說說而已的。

水眸凝著面前的男人，她保持著微微揚(yáng)著腦袋的姿勢。

“法不外乎人情，皇上是帝王，皇上就是法，就是天，就是一切，只要皇上願意……”

“夜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男人沒有讓她的話說完，就厲聲在前將她的話打斷。

“鳳影墨的命是命，沈妍雪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那些無辜禁衛(wèi)就活該被屠殺？”

陌千羽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可是心底的那股怒火卻怎麼也壓抑不住。

胸口起伏，原本就森寒的聲音更是絞上幾分咬牙切齒。

他以爲(wèi)她應(yīng)該很清楚那個男人的罪行了。

無論是昨夜水榭旁的親眼目睹，還是這一日來他的這樣那樣有意無意的提醒，他以爲(wèi)於公，她應(yīng)該覺得這個男人罪不可恕，而於私，她應(yīng)該對這個男人失望透頂。

這也是，方纔，他跟她說了那麼一堆情話的原因。

他以爲(wèi)，那個男人在她的心裡，完了，徹底完了。

誰知……

“那就如皇上所說，就算他罪孽深重，國法不容，可是在國法處置之前，不是應(yīng)該有傷治傷，有病醫(yī)病嗎？”

夜離依舊灼灼望著他，一瞬不瞬。

陌千羽眸光微閃，“是啊，可是你也看到了，不是朕不讓人醫(yī)，朕不是讓端王瞧過了嗎？是沒有辦法。”

“隨行會醫(yī)的又不是端王一個？張碩也會，皇上爲(wèi)何就不能讓張碩看看？”

反正張碩跟鳳影墨的關(guān)係，這個男人早就知道，她也不打算避諱。

陌千羽聞言，就徹底怒了。

或許是心虛，心虛被她看出端王與他的故意，又或許是因爲(wèi)她這樣質(zhì)問的口氣，他只覺得胸腔裡的那團(tuán)怒火噌地往上一冒。

“朕怎麼做，還用得著你來教？而且，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朕故意讓端王瞧的，然後端王故意說沒有辦法，是這樣嗎？朕堂堂一國之君，有必要這樣做嗎？”

“夜離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陌千羽冷嗤，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沒有的話就休要再提他！”

夜離微微抿了脣，不再吭聲。

好一會兒兩人都沒有說話。

帳中一時間靜得可怕。

兩人依舊捱得很近，甚至可以清楚地聽到對方的呼吸和心跳。

陌千羽再次手臂一撈，將夜離扣入懷中。

“夜離，他不值得，他不值得你這樣爲(wèi)他！”

沉冷的聲音從喉嚨深處出來，帶著咬牙切齒，帶著恨鐵不成鋼，帶著仇意，帶著憤然。

話落，夜離只覺得手臂一痛，是他驟然攥住了她，大力。

“走，朕讓你去看看！”

一邊說，一邊攥著她將她拉出了營帳，也拉出了山洞。

外面天色已黑，冬日的夜沒有月光星光，不過入眼都是皚皚的白雪，所以襯得視線還算清明，勉強(qiáng)可以視物。

在陌千羽的鉗制下，夜離看到外面歪歪倒倒坐了一片。

或在休息，或在低聊。

她看到霓靈跟張碩挨坐在一起，她還看到韓嘯帶著一隊人在巡視安全。

當(dāng)然，無論是她想看，還是不想看，那最爲(wèi)顯眼的一雙男女還是撞入了她的視線。

是易敏跟鳳影墨。

之所以說顯眼，是因爲(wèi)他們的舉措。

其實(shí)，應(yīng)該說易敏的舉措。

因爲(wèi)很顯然，鳳影墨昏迷還沒有醒。

易敏坐在雪地裡，將鳳影墨抱在懷中，雙臂緊緊箍著。

她身姿嬌小，而鳳影墨身材高大，她抱著他，很吃力，很艱難。

所以，畫面有些詭異。

卻又是那樣感人。

夜離長睫顫了顫。

邊上陌千羽出了聲：“看到了嗎？看到了那生死與共的兩人了嗎？你還要替他求情嗎？”

夜離怔怔收回目光。

見她一副恍惚的樣子，陌千羽心裡的那股怒氣慢慢偃息了下來。

“所以，夜離……”

“皇上到底要怎樣纔會讓人救他？”

望著他，夜離驟然出聲，將他未完的話打斷。

陌千羽再一次震驚了。

若不是有前面的那些在先，他真的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這樣的情況下，她還要替那個男人求情？

她到底是有多沒有原則？

她到底是有多沒有底線？

又或者說，她到底是有多爲(wèi)著那個男人？

這般想著，心中剛剛按捺下去的那團(tuán)怒火再次熊熊燃燒了起來，落在夜離手臂上的五指驟然一緊，他清晰地看到她痛得瞳孔一斂。

“不管怎樣，朕都不會讓人救他！”

猩紅爬上眼眸，他篤聲，一字一頓道。

末了，大手又驟然一鬆。

夜離驟不及防，陡然失去支撐的她腳下一踉，跌倒在雪地上。

她順勢爬跪在陌千羽明黃袍角旁邊，微微揚(yáng)著臉，以一個非常卑微的姿態(tài)乞求地望著他。

“皇上仁慈，又何必非要賭這口氣呢？夜離知道，皇上也定然不想這樣的，這些年下來，皇上和他的關(guān)係又豈止只是君臣二字那般簡單？若再不救治，他怕是今夜都熬不過去了，夜離不想皇上做下憾事，所以，懇請皇上……”

“你的意思是，你做這一切都是爲(wèi)朕著想了？”

明黃身影負(fù)手立在她的前面，垂目冷冷地睥睨著她，脣角一抹弧度似諷似嘲。

夜離沒有吭聲。

“人生哪能沒有遺憾？若朕偏要做下這憾事呢？”他問她。

夜離眼簾顫了顫，頷首道：“那夜離便長跪於此，直到皇上開恩。”

陌千羽面色一白。

“你威脅朕？”

“夜離不敢，也沒有資本！”

“好！既然你想跪，便跪吧！”

男人決絕轉(zhuǎn)身，明黃袍角掃在臉上，抽得夜離一疼。

夜離擡眼，就看到他龍袍輕蕩，進(jìn)了山洞，頭也未回。

不知第幾次看向鳳影墨，又不知第幾次看了看身側(cè)的霓靈，張碩終究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他怕是熬不過今夜了。”

霓靈眼波微微一動。

心裡自是知道他說的誰。

鳳影墨麼。

轉(zhuǎn)眸朝那邊看過去，就看到易敏在抱著鳳影墨、替他取暖的情景。

秀眉輕蹙，她將目光收回。

張碩的心思她又豈是不懂？

他就是想要她姐替鳳影墨求情。

這也是今夜他搬大石過來跟她同坐在一起的原因吧？

做她思想工作，試圖說服她？

剛想無視，驟聞身側(cè)男人問：“冷嗎？”

然後，還起身站起，解了自己身上的披風(fēng)攏在她的身上。

這話題跳躍得……

他的舉措也跳躍。

霓靈怔了怔，好一會兒沒反應(yīng)過來。

極度不習(xí)慣，她伸手想要扯下來還給他，手背一熱，卻是被對方的大手按住。

霓靈心口一顫。

“這樣不好吧？”

在衆(zhòng)人眼裡，她可是男兒身。

“沒事，你身上劇毒未清，切不可再染上風(fēng)寒！”

張碩卻一臉坦然。

見她不再拒絕，他這纔將裹住她手背的大手拿開，再次挨著她坐了下來。

然後對著她豪邁地拍了拍自己的肩：“睡會兒吧，這個借你！”

霓靈再次怔住了。

好一會兒還以爲(wèi)是自己聽錯了。

直到他大手扣上她的腦袋，霸道地往自己的肩上一按，霓靈才終於敢相信這是真的。

一時間心跳踉蹌。

僵硬著身子靠在他的肩窩裡，也不知是身上他的披風(fēng)上傳來的，還是從他的身上傳來的，男人陽剛的氣息將她緊緊包裹，她覺得心裡面從未有過的感覺。

甚至有些恍惚。

雖然，內(nèi)心深處，她知道，今夜的他有些反常。

而反常的原因，就是爲(wèi)了鳳影墨。

曾經(jīng)爲(wèi)了心愛的女人，他打了她。

如今爲(wèi)了在乎的朋友，他討好她。

在他的心裡，她又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

心口微微發(fā)疼，她緩緩闔上眼睛，靜靜地感受著這難得一刻的美好。

“阿潔在雪山腳下？”閉眼未睜，她忽然輕聲開口。

這是第一次，她主動問巧黛，並不是她不關(guān)心，而是她相信這個男人一定會照顧好。

剛來的時候，他傳字條說，巧黛跟在隊伍的後面。

那上雪山總不至於也跟來吧？

她聽到身側(cè)男人輕“嗯”了一聲。

“關(guān)於鳳影墨，你需要我怎麼做？”

霓靈又問。

張碩一怔，有些意外，側(cè)首看向她，卻見她依舊闔著眼睛，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從他的那個角度看過去，正好看到她長如蝶翼的睫毛，和小巧俏立的鼻樑。

半天沒等到迴音，霓靈陡然睜開眼睛，就直直撞上他正在看她的目光。

兩人皆是眼波一動。

霓靈坐直了身子，張碩將視線撇開。

些些尷尬。

“你想要我怎麼做？”

看向遠(yuǎn)處的易敏和鳳影墨，霓靈微啞了聲音。

張碩朝她看過去，心裡面早已滋味不明。

的確，他是想要她幫助鳳影墨。

因爲(wèi)鳳影墨真的快要死了，他不能坐視不管。

可是，被她如此直白地問出來，他又覺得自己所有的動機(jī)都被她窺得一乾二淨(jìng)一般。

又窘迫，又有些慌亂。

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傷到了她？

可此時卻也容

不得他多想，因爲(wèi)救鳳影墨迫在眉睫。

自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他遞給她。

“我身上也只有這個退熱藥，雖然對於現(xiàn)在的他來說，治標(biāo)不治本，可是，至少能夠?qū)⑺砩系臒岫冉狄稽c(diǎn)下來，這樣，他存活下來的機(jī)率也大點(diǎn)。你看能不能將這藥給到易敏手上？”

將落在遠(yuǎn)處的目光收回，霓靈看了看他手中的瓷瓶，伸手接過。

今夜就得給，還真有些難度呢。

想了想，也未想出什麼好法子，她緩緩站起身。

將攏在身上的披風(fēng)取掉，塞給張碩。

“你已經(jīng)想到辦法了？”張碩看著她。

“沒有。”

她說。

然後，也未等張碩反應(yīng)，便舉步朝易敏和鳳影墨的方向走過去。

既然不能暗著來，那就乾脆明著來。

她想過了，她現(xiàn)在的身份是戒坊坊主夜離，不管怎麼說，跟鳳影墨這個緝臺臺主也是共事一場，而且也有過很多交集。

她送點(diǎn)退熱藥過去，無可厚非吧。

就算陌千羽知道了，想要責(zé)罰就責(zé)罰吧。

那一刻，她發(fā)現(xiàn)，爲(wèi)了張碩，她竟然什麼都甘願。

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韓嘯攔住了她。

“不知夜坊主前來所爲(wèi)何事……”

“我給鳳影墨送點(diǎn)藥過來。”

霓靈毫不避諱地?fù)P了揚(yáng)手中的瓷瓶。

韓嘯面露爲(wèi)難，“實(shí)在不好意思，皇上有旨，因爲(wèi)鳳影墨病情嚴(yán)重，不得任何人接近，也不許亂用藥物。”

霓靈皺眉，這什麼邏輯？

分明就是不讓人救嘛。

“好吧！”也不想爲(wèi)難韓嘯，她攥了瓷瓶，轉(zhuǎn)身往回走。

再回頭，就看到易敏朝她看過來。

回到位子上坐下，張碩安慰她道：“沒事，我再想其他辦法。”

她被韓嘯攔住，然後不得不折返，他都看在眼裡，自是知道藥沒給成。

霓靈將手中瓷瓶還給張碩。

“你放心，已經(jīng)給易敏了。”

是的，方纔揚(yáng)手給瓷瓶給韓嘯他們看的時候，她的那一隻手其實(shí)已經(jīng)攥了一顆藥丸。

背對著易敏而站，她自身後拋給她，衆(zhòng)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瓷瓶上，又豈會想到這招？

而且藥丸小，落在積雪上也不會發(fā)出聲響。

張碩微微震驚。

翌日天亮，衆(zhòng)人才發(fā)現(xiàn)跪在山洞門口雪地上的夜離。

大家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

想著這個女人頭夜被帝王留於帳中，所以都猜測著可能是侍奉不周的原因。

只有霓靈知道，或許跟某個男人有關(guān)。

看來，她終究放不下。

也是，這世上最讓人無能無力的便是情愛了。

付出和收回，都是那樣的身不由己。

霓靈蹙眉上前，想要將她攙扶起來，順便不動聲色地將已經(jīng)給了鳳影墨一粒退熱藥的事告訴給她。

夜離聽完，隻眼睫顫了顫，並沒有起來。

帝王出來的時候，霓靈還在夜離的邊上。

帝王看也沒有看她們，徑直經(jīng)過她們的身邊，集合衆(zhòng)人。

然後，安排起衆(zhòng)人的尋藥事宜來。

帝王留下，夜離（霓靈）身中劇毒也留下，易敏跟鳳影墨是重犯，同樣留下，另外還留下一些禁衛(wèi)保護(hù)安全。

其餘人全部出去尋找千年雪山紫蓮。

帝王讓端王先將雪山紫蓮的樣子畫了出來，然後所有人全部傳看一遍。

記住後，出發(fā)。

衆(zhòng)人走後，帝王來到易敏和鳳影墨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

兩人。

鳳影墨依舊被易敏抱在懷裡，雙目依舊輕闔，顯然還在昏迷。

可是，也顯然沒有死。

生命力還真是頑強(qiáng)呢。

陌千羽又想起那一年，他在狼羣的嘴下將他救下的情景，當(dāng)時，太醫(yī)也都說他傷勢過重，可能活不過當(dāng)晚。

他奇蹟般地活了下來。

如今，亦是麼。

他倒要看看，那份頑強(qiáng)能堅持多久。

他也要看看，某個女人能堅持多久。

本章必要過度，明天有好戲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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