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爾夫車將他們接到餐廳。看到來來往往的客人，賀寧兮倍覺安全。而在賀聆風(fēng)和許伊菲的雙重服務(wù)下，賀寧兮在琳瑯滿目的菜品中找了好幾樣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醬鴨舌、糖醋排骨、西瓜西米羹、香芋丸子，還有漂亮得彷彿是藝術(shù)品的蛋糕。許伊菲單獨爲(wèi)她夾了一盤蔬菜。

賀寧兮嫌棄得把盤子挪在一邊。

“寧兮啊，葷素搭配，飲食才健康。”剛剛扮演起“媽媽”的角色，許伊菲嘮叨的功能便迅速上線。

賀聆風(fēng)把老婆端回來裝著蔬菜的盤子拿在一邊：“第一頓早飯，女兒想怎麼吃，就怎麼吃。”浮起燦爛的笑容，“寧兮，很喜歡這兒的甜品是不是？”

賀寧兮害羞點頭。

賀聆風(fēng)就把蛋糕裡寧兮沒取到的其他品種逐一拿了一塊過來，遞了一把精巧的小銀叉給賀寧兮，然後講解：“寧兮你看，這塊黃色的，是芝士蛋糕。看起來結(jié)實，吃起來柔軟，奶香氣濃，你試試。”賀寧兮用小銀叉叉了一小塊，放在嘴裡。凝神細(xì)品，只覺香滑的奶酪在口中慢慢融化。

“好吃嗎？”

對面的這個“爸爸”，說出來的話，和他這個人一樣叫人舒服到不行。

賀寧兮點點頭。

賀聆風(fēng)接著介紹：“慕斯蛋糕是經(jīng)過冷藏的，既是蛋糕，也有冰激凌的爽口。”賀寧兮也吃了一小口，很快露出滿意的笑容。

“提拉米蘇是你媽媽最愛吃的，純正的巧克力粉看起來是不是讓你特別想享用它？”

“至於黑森林呢，看起來也是巧克力的，對不對？不過，這款甜品仔細(xì)吃起來，其實是有櫻桃甜味的。”

…………

蛋糕太多了，一小口、一小口地吃，都會吃到不想再吃。賀寧兮用食物把自己的肚子撐得圓圓的，放下筷子對賀聆風(fēng)說：“你真是我爸爸嗎？”也看了許伊菲一眼，“你是我媽媽？”

賀聆風(fēng)攔住許伊菲的迫不及待，兩隻手都平放在桌上，晶亮的目光平視：“你願意認(rèn)我們嗎？”

夢一樣迷離的眼睛升起水霧。

許伊菲再也忍不下去，捧起賀寧兮的臉說：“傻孩子，你快叫我一聲‘媽媽’吧？”說著，雙目泫然，“你都不知道，媽媽找你找得有多辛苦。”摟住賀寧兮，然後終於聽到賀寧兮輕輕叫出那兩個字。

“媽媽。”

接著，賀寧兮又從許伊菲懷裡擡起頭。她把臉轉(zhuǎn)過來，盯著賀聆風(fēng)看了好半天，之後翕動嘴脣，輕叫：“爸爸——”

從很小那會兒起，賀寧兮就特別羨慕張雨婷。張雨婷不僅有個會不停買東西的媽媽，張雨婷的爸爸更像張雨婷的保護神一樣。每每張雨婷受到別人的欺負(fù)，張大偉都會義憤填膺去找欺負(fù)張雨婷的人算賬。有一次，張大偉甚至打掉了欺負(fù)張雨婷一個男生的牙，哪怕後來，張大偉不得不賠償人家錢。

因爲(wèi)有那樣的媽媽爸爸，張雨婷才活得如同公主一樣。

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突然彷彿也要成爲(wèi)公主了。

她的媽媽拉著她的手從餐廳裡走出來時，昂首挺胸，簡直就是電視裡看到過驕傲的孔雀。那個自願要做自己“爸爸”的男人，長相比張大偉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氣派也特別大。沿邊的侍者都向他問好，他有時候點頭，有時候連頭都不點。

來到度假村裡的主幹道旁，好幾輛車開過來。有的上面是三角的標(biāo)誌，有的是四個圈的標(biāo)誌，還有一輛上面有一隻飛奔姿勢的豹子，最前面一輛，車頭標(biāo)誌好像兩個疊起來的大寫英文字母“M”。爸爸拉著她，向這輛車走過去。有人開門，她就進了這邊的門，媽媽跟著坐進來。而爸爸呢，就繞到另一邊，從另一邊的門坐進車子。前面，右邊的位置上有個年輕的大哥，扭著身子問爸爸：“總裁，現(xiàn)在我們?nèi)ツ难e？”

爸爸說了兩個字，車子就開起來。後面的車子有兩輛跟上來，其他的到了岔道口，都開去別處。

三輛車，魚貫行駛。開出度假村，開上大路。開了一段高速之後，又經(jīng)過一段路，最後來到山裡。

賀寧兮挪到窗戶旁邊，扒著車窗，好奇地看著不斷從車窗閃過去的風(fēng)景。許伊菲揚著眉毛，興致勃勃問：“好看嗎？”

“好看。”回頭答應(yīng)了一句，賀寧兮就又把臉轉(zhuǎn)過去。十六歲的少女，這時候天真得好像六歲的小女孩。

車子開過白沙湖，來到雅筑大門前。黑漆漆的大門自動打開，車子開入恢宏的莊園。

二樓南邊一個大房間早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許伊菲帶賀寧兮走進來，夏嬸帶著汪嫂早早等候。還有兩個年輕的女孩子，一個叫桑華，一個叫白鷗，夏嬸讓汪嫂給小姐介紹，之後，夏嬸又介紹汪嫂，完了，再做自我介紹。

許伊菲說：“寧兮，以後這裡就全由你做主了。”帶賀寧兮在房間逛了一圈，“這裡面的傢俱、設(shè)施，只要你不喜歡的，媽媽馬上就給你換。”

賀寧兮說：“窗簾的顏色不滿意，可以嗎？”

“好啊。”難得女兒主動提出要求，許伊菲立刻喜笑顏開，“你要什麼樣的，立刻說。”賀寧兮一時又說不出，她馬上又改口：“噢，不不不，一時半會兒的，誰能想得出那麼多來呢？”瞅瞅賀寧兮身上的衣服，撇了撇嘴，“寧兮，這衣服誰給你買的？”

賀寧兮沒吱聲。

許伊菲也不在乎她的答案，直接晃晃手指：“不好。穿媽媽給你買的。”說著，就把賀寧兮帶到衣帽間。

衣帽間很大，打開櫃子，裡面放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和配飾。許伊菲爲(wèi)女兒精心搭配了一套：白色一字領(lǐng)上衣，加粉紅色皮質(zhì)A字裙，再配裸色幼根小尖頭鞋，青春時尚又有活力。桑華有專業(yè)美髮執(zhí)照，給賀寧兮把頭髮燙成一次性小卷，一半頭髮梳上去變成半丸子頭，並別上珍珠撒碎鑽的蓮花髮式，看起來華麗清爽而又別緻。

“我親愛的女兒，”許伊菲又愛又憐捧著賀寧兮的臉，“我真沒想到，長大了的你居然這麼好看。”拉著賀寧兮站起來，前前後後、左左右右打量，最後感嘆，“真是美呆了，真的！把媽媽都迷倒啦。”

賀寧兮放下所有心防，笑得歡欣。

中午飯，賀聆風(fēng)、許伊菲和賀寧兮一起吃。一個長條形大桌子，賀聆風(fēng)坐主位，左邊，許伊菲旁邊賀寧兮緊挨著。瞧著面前豐富的美食，再看看真真切切留在視野裡的爸爸、媽媽，一邊吃，賀寧兮終於確定：一直統(tǒng)治自己的那段可怕的歲月，真的就此離去。

東大附屬曙光實驗室。

一個小小的金屬環(huán)放在實驗臺上，在仿真太陽的持續(xù)照射下，終於在實驗進行第二十一個小時十八分鐘發(fā)出微光。聚集一旁所有參加實驗的工作人員興奮地尖叫，相互擊掌，爾後紛紛倆倆擁抱。

文錫皇家中央學(xué)院參與交流的特聘教授——賀天，是本項目的主要發(fā)起人。他和同事、助手互相慶祝之後，奔到辦公室，給身在尤國科斯里大學(xué)的博導(dǎo)韓廣田教授打電話：“教授，我成功了！”

“動能環(huán)在陽光的照射下實現(xiàn)能量生成和儲存，並能轉(zhuǎn)化向外輸出，是嗎？”

“是啊是啊。”

“生成時間爲(wèi)多久？”

“二十一小時十八分。”

“輸出功率呢？”

“不到三點。”

“噢——”電話那頭出現(xiàn)長時間沉默。

賀天知道老師在想什麼，安慰道：“時間的長短可以再調(diào)整，方向沒錯，思路是對的，這兩點才重要。”頓了頓，問韓廣田，“您什麼時候可以取得到夏國交流授課的許可？”

韓廣田嘆氣：“很難那！”過了會兒，笑出聲道：“不過你不要過分擔(dān)心，材料審覈和實際情況調(diào)查，肯定要花費很長時間。我把我的子女都留在尤國，只帶剛上高中的孫子到夏國，出境處會信任我，批準(zhǔn)我的申請。”

“那我就熱切期待。”賀天大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