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9-2 11:11:17 本章字數(shù):4976

嘩啦”一聲，天還未亮，中宮中就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所有的宮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躬身，生怕被這怒氣所波及。

內(nèi)殿中，皇后頭髮披散，身著長袍在殿中來來回回急急地走著。

“反了！簡直是反了！是誰把那格莎波大女巫給殺了的？”她氣得臉色煞白：“格莎波大女巫在中原苦修，如今出了這事，叫本宮怎麼向皇上交代？！”

稟報此事的內(nèi)侍顫顫道：“皇后，這格莎波大女巫死得十分蹊蹺，一劍斃命，那些逃出來的女巫都說是魔鬼一樣的男子乾的。可是……誰會這麼幹啊？”

皇后臉色鐵青，咬牙道：“那天牢中有沒有什麼動靜？孚”

內(nèi)侍搖頭：“派去的人都說天牢守衛(wèi)森嚴，無法買通進去！”

皇后頹然坐在椅子上：“這一次，不得不放了她出來了！”

內(nèi)侍連忙低聲道：“皇后娘娘爲今之計，還是得裝什麼都不知道纔好。這事……皇后娘娘不能再出頭了！羋”

皇后心煩意亂，怒道：“這還用你來教本宮？！滾！”

內(nèi)侍被喝罵，趕緊低頭轉(zhuǎn)身要走，皇后又喝住他：“去請那人秘密來見本宮一趟！”

內(nèi)侍急忙退下。

過了小半個時辰，內(nèi)侍領著一位素衣女子匆匆前來。

她神色冷肅，上前見過皇后，劈頭就說：“皇后娘娘，這華雲(yún)羅有幫手！格莎波大女巫之死分明是一招釜底抽薪，我們再也不能困她在天牢中了！”

皇后一怔：“幫手？幫手是誰？”

那女子搖頭，眼中流露怨毒：“不管是誰，以後若要除去她恐怕就得先剪去她的爪牙。”

皇后頭疼似地扶住了額頭，道：“可是如今已打草驚蛇，華雲(yún)羅對本宮恨之入骨，你是沒瞧見她的眼神。本宮不能再輕易針對她了，不然皇上一來……”

那女子上前，輕聲安慰道：“皇后娘娘放心。皇后娘娘有大皇子在身邊。皇上不會輕易對娘娘有了怨恨。就算此事皇后娘娘雖然做了稍微過了點，但是也不算是肆意妄爲，皇上就算有心偏袒華雲(yún)羅也不會責怪娘娘的。”

皇后只是搖頭：“本宮不會再輕易出手，好不容易皇上對本宮還有點夫妻情意，若是他真的恨了本宮……”她想著不由打了個寒顫。

那女子看著皇后退縮怯弱的神情，眼底掠過不屑。不過她很快上前，柔聲道：“皇后娘娘何必如此擔心，別忘了，宮中想要除去華雲(yún)羅的人不止一個人呢……”

皇后擡頭看著那女子美麗的眼睛，忽地失聲道：“你的意思是……”

那女子微微一笑，低頭在她耳邊如此這般說了幾句。

……

雲(yún)羅出了天牢的大門，不由得遮住了刺眼的天光。劉陵早就在天牢門口帶著馬車等候。雲(yún)羅走了一步，不由踉蹌了下。劉陵連忙與凝香上前扶她。

雲(yún)羅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上了馬車，凝香含著淚遞給她水囊，道：“華美人受委屈了。”

雲(yún)羅接過水囊喝了幾口。冰涼的水潤過乾渴的脣，直透五臟六腑。這兩日她不吃不喝，忍著飢餓和乾渴就是不想冤死在牢房中。如今終於讓她活著出了這鬼地方！

她冷冷一笑，道：“回宮！”

……

正午，永和宮中寂靜無聲，劉陵以爲雲(yún)羅睡著了便靜立在殿中。這天牢中的兩三日對她來說可是如在煉獄中，所幸，她真的熬過了過來。劉陵心中感嘆，寵冠六宮又當如何，防得了明刀，擋不住暗槍。

這華美人的命運也不知會不會與從前那個女子一樣，最後熬不住這風刀霜劍，最後枯萎了性命。

他漫無目的地想著。

過了一會，忽地聽見殿後“哐當”一聲脆響。他嚇了一大跳，立刻循聲而去。到了殿後的花園中。他只見雲(yún)羅一個人正蹲在了園中的一叢花樹下，正在做著什麼。

劉公公上前，雲(yún)羅已拍實了花邊的土，又細細澆上了水。花盆中蔥翠的蘭花盈盈可愛，十分美麗。

劉公公連忙上前，笑道：“華美人給花換土只需吩咐下人一聲便是，何必親自動手呢？”

雲(yún)羅看著花盆中青玉蘭花，淡淡道：“這花將來有一天要親自送給他的。自然我要親力親爲，不能假手他人。”

劉陵看著她冷凝的側(cè)面，感嘆道：“這次華美人還好有佛主保佑，險險逃出生天。不然奴婢還真不好向皇上交代。”

那狀告宮中草菅人命的格莎波大女巫在夜裡被人殺死，一把火驚動了京兆府尹，也驚動了正打算訊問此事來龍去脈的三部尚書。可惜原告已死，死得莫名其妙。再加上隨後又有仵作驗屍，說道那木沙女巫是被人用一根繩子勒死。而後查明行兇者便是那京中的一羣搶掠爲生的兇徒流氓。案子已明，與宮中無關。

雲(yún)羅爲青玉蘭花換好土，捧了它，清冷一笑，反問道：“劉公公當真以爲有佛主能保佑我嗎？”

劉陵一怔，再看時雲(yún)羅已起了身，眉眼如昔，只是眼神越發(fā)銳利冰冷。她抱著那株青玉蘭花，當真花清冷，人也清冷，冷冷冰冰，偏偏又這麼美不勝收。

雲(yún)羅問道：“劉公公可把我說的那人帶出來了嗎？”

劉陵想起她交代之事，連忙道：“都已辦妥了。今日便可進宮。”

雲(yún)羅笑了笑：“如此甚好。”

正在這時，凝香前來道：“啓稟華美人，周寶林娘娘前來參見華美人。”

雲(yún)羅點了點頭道：“有請。”

過了一會，胖乎乎的周寶林周晴匆匆前來。她看見雲(yún)羅安然無恙，長長舒了一口氣：“佛主保佑，華妹妹沒事便好。”

雲(yún)羅笑了笑，柔聲道：“周姐姐放心，我不會這麼輕易就死了的。”

周晴看了看四周，對她道：“華妹妹叫我查的事我查了，那些女巫從波斯而來到了京中，去過了一個叫做明玉庵的地方，曾經(jīng)被庵主收留過。”

雲(yún)羅皺眉：“難道我猜的竟是錯了嗎？她們不是去了水月庵中？”

如格莎波大女巫之類的行腳遊僧在各地流浪，肯定會尋庵廟借宿。她一直懷疑這一撥從波斯來的女巫是有人相請才入了宮。也許那引薦之人就是背後之人。可是如今聽周晴說這些人並不是在水月庵中。難道說她猜的是錯的，要害她之人並不是德昭儀？

這事越來越如亂麻一般，令人拎不清頭緒。

周晴嘆了一口氣：“這也難說，萬一那人也認識明玉庵的庵主呢？畢竟佛門都有來往。可是這樣一來就無憑無據(jù)了。”

雲(yún)羅眸光冰冷，道：“總之此人狡猾奸詐，做事天衣無縫，若是查不出將來保不定她終成禍害！”

周晴見她眉眼間的戾氣深重，嚇了一跳，連忙安慰：“華妹妹別生氣了。等皇上回來了就好了。你先養(yǎng)好身子纔是。”她說著想起一事，道：“那海珠這丫頭我給你帶來了。我瞧著你殿中人手不夠，剛好添個人手。”

雲(yún)羅看去，果然不遠處海珠正侯著。

她眉間稍緩，道：“那多謝周姐姐了。”

正在這時，劉公公前來，道：“華美人，您要見的人來了。”

雲(yún)羅笑了，意味深長道：“故人再見面，我甚是期待。”

周晴不知她所謂的故人究竟是誰，不由好奇看去。果然過了一會，劉公公領著一個壯碩嬤嬤模樣的人。

那嬤嬤見了雲(yún)羅，吃驚得說不出話來。雲(yún)羅微微一笑：“三娘可還記得我？”

三娘急忙跪下，唬得連連磕頭。

雲(yún)羅道：“我已替三娘消了罪責，只是有一條，三娘入宮後就得忠心耿耿替我辦事。管好我宮中的宮女下人。你可做到？”

那三娘重重磕頭：“娘娘救三娘出來，三孃的命都是娘娘的，若不盡心，天打雷劈！”

雲(yún)羅長舒了一口氣，美眸幽幽，含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周晴看著她清冷的側(cè)面，不知怎麼的打了個寒顫。

……

開到茶蘼春事了。茶靡花開盡，春也已走到了盡頭。

李天逍在潞州與樑軍作戰(zhàn)，旗開得勝，小勝了一場，晉國士氣大振。樑國鳳朝陽氣急敗壞，連連催動樑軍死攻。可是潞州城牆堅固，易守難攻，樑軍死傷慘重。再加上開春樑國因饑荒，糧草早就不續(xù)，有了敗象。

一切只要李天逍再堅持一兩月便可以擊潰來犯樑軍，凱旋迴朝了。前方得來的好消息，在京中迅速廣爲流傳。李天逍年少時曾與晉帝一起出徵四方，戰(zhàn)功赫赫，如今他御駕親征，自然令晉國百姓上下放心。

而從朔方節(jié)度使與定難節(jié)度使借來士兵糧草最後一批已入了晉國中。兩位節(jié)度使派來的運糧使與督軍使也到了晉京中。李天逍遠在潞州，於親筆寫了一條聖旨令皇后帶領輔政幾位大臣定要好好款待這兩位遠道而來的大人。

皇后性喜奢，接到聖旨後自是盡心準備。宮中連開兩三場宮宴都是爲了款待這兩位朔方節(jié)度使與定難節(jié)度使派來特使。

雲(yún)羅住在永和宮中，聽得皇后在青元殿中宴請，微微顰眉。

海珠在一旁陪伴她做女工，擡頭見她神色不豫，問道：“娘娘可是嫌吵？”

雲(yún)羅搖頭：“如今晉國雖看起來國中安穩(wěn)，但是戰(zhàn)事吃緊，百姓們也不好過。皇上借錢借糧才能讓戰(zhàn)事順利，皇后如此奢靡浪費，別說國中人怎麼想，就是這兩位特使見了又該怎麼想呢？”

就如同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找鄰居借糧，鄰居借了以後看了第二天那家人煮肉烹鮮，心中定是覺得不以爲然。下次再想借，可就難了。

這般淺顯的道理皇后卻不知。如此大肆宴請兩位特使，雖是禮做足了，可特使心中怎麼想可是不好說了。

海珠嘆道：“可這事不是華美人能做得了主的。華美人多想無益。”

雲(yún)羅只是不語。

過了一會，一位壯碩的嬤嬤走了過來。她臉上帶著陰沉的笑意。雲(yún)羅一見，眸光一閃，問道：“三娘，可查出來了嗎？”

屠三娘笑了笑：“娘娘放心。哪有不偷腥的貓呢！只要有心一定查得出來。娘娘就看好戲吧！”

雲(yún)羅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過了幾日，雲(yún)羅一早前去中宮給皇后請安。皇后這幾日正忙著招待特使，每日都要日上三竿才起牀。雲(yún)羅前去時殿中嬪妃寥寥無幾。她放眼看去，只見薛婕妤薛氏正一本正經(jīng)地坐在位置上。

她每次都早早前來，風雨無阻。

雲(yún)羅知曉她的脾性，笑了笑，坐在她身邊，笑著打招呼：“薛姐姐今日這麼早啊！”

薛氏看了她一眼，道：“華美人也很早。”

雲(yún)羅看了看寥寥無幾人的殿中，道：“皇后娘娘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來見我們。外面還算涼爽，薛姐姐不去走走散散嗎？”

薛氏猶豫了一會，皺眉道：“但是萬一皇后娘娘出來見不到我們可怎辦？還是華美人自己去散散吧。”

雲(yún)羅一旁的海珠連忙道：“兩位娘娘放心，奴婢在這裡守著，若是皇后要來肯定會讓嬤嬤先來告知。到時候奴婢再去尋兩位娘娘也來得及。”

雲(yún)羅一聽笑著對薛氏道：“薛姐姐還擔心什麼呢？走吧。莫辜負了春光。”

薛氏於是便點頭答應，與雲(yún)羅一起向中宮的殿後走去。中宮很大，花園亦是精巧。雲(yún)羅與薛氏賞玩了一會，果然神清氣爽。早起腦中的混沌都消散了不少。

薛氏怕走遠了，於是對雲(yún)羅道：“我們就在這裡坐坐，萬一皇后起身，我們便能趕回殿中。”

雲(yún)羅笑了笑，斜斜依在了廊下的美人靠。她一雙明眸含笑看著的薛氏，道：“算起來，從太子府中見過薛姐姐已是近兩年了。”

薛氏看了她一眼，道：“是啊。竟過得這麼快。”

雲(yún)羅輕搖手中的檀香扇子，美眸悠悠：“臣妾放眼宮中，看來看去也就只有薛姐姐一舉一動皆有風範。旁的人若如我這般慵懶散漫，這宮中恐怕早就看起來不像樣子。”

薛氏聞言皺起眉頭，似心有所感。她道：“皇后娘娘仁善，但是還是太過放縱下人了。”不過她的話也就點到爲止，並不往下說。

正在這時，廊下走來兩位宮女。她們沒瞧見廊上坐著的雲(yún)羅與薛婕妤。其中一人道：“林女官的頭面首飾可真多。”“那是，她可是皇后娘娘的親信。皇后娘娘但凡有什麼好的都賞了她。”另一人道。

“可是我瞧著有些東西可不是皇后娘娘賞的。”第一人猶豫道：“那可是妃嬪才能用的東西。她一個女官再怎麼得皇后娘娘的寵信怎麼可以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