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鏡太瘋狂了。
他的確是個天才。
但是，他太瘋狂，太變態，太不可理喻了。
蘇鳳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現在的白鏡，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科學瘋子。
一個打著科學旗號的瘋子，徹徹底底的瘋子！
“我不與你爭辯。”蘇鳳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自然，也絕對不會幫你做這種變態的研究。”
“不幫我麼？”白鏡攤了攤手，“真的好可惜啊。”
“如果有你來幫助我的話，肯定會事半功倍的。”
蘇鳳藻咬著嘴脣。
“罷了，你沒有野心，自然是不會成功的。”白鏡說著，轉過身去。
“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暫且放你一馬吧。”他背對著蘇鳳藻。
那聲音冷然空洞，不帶一絲感情。
蘇鳳藻看不到他的臉，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趁著我還沒改變主意，帶著你的男人離開吧。”白鏡說道。
蘇鳳藻咬著嘴脣。
現在這種情況下，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現在的場景了。
事情的發展早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蘇鳳藻看著白鏡的後背。
他的身子很瘦削，肥大的袍子披在身上顯得有些怪異。
聽到蘇鳳藻的話，他的肩膀微微抖動了一下。
轉過身來的時候，那冰冷的眼神中又充滿了笑意。
蘇鳳藻恰好捕捉到了冰冷與溫潤轉換的瞬間，不由得被他眼神中的冰冷嚇了一跳。
“吶，小鳳師妹想問什麼？”他笑著說道。
那張臉是溫潤的，乍現的冰冷彷彿不存在一般。
他的臉上就像戴著一層厚厚的面具。
在面具的遮掩下，不知道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自己。
“你的這些實驗設備到底是怎麼弄到這裡來的？”蘇鳳藻咬著牙問道。
一個人能穿越到這個地方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白鏡竟然還帶了這麼多實驗設備。
不，應該說是，白鏡竟然還將整個實驗室都搬了過來。
若是人穿越到這裡的話，可能純屬偶然。
若是整個實驗室都穿越過來的話，蘇鳳藻心裡有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
“當年實驗室失竊事件可是記憶猶新。”蘇鳳藻雙臂相抱，“一些大型設備憑空消失。”
“不僅如此，珍貴的實驗器材，實驗室的珍貴菌種，還有一些比黃金還要貴的試劑等等。那一次實驗室失竊事件震驚了整個城。”她淡淡地說道，“是你幹得麼？”
白鏡輕輕地笑著。
他細長的雙手摩挲著下巴。
“我一直很討厭你，除了你跟亡妻長相相似之外。你還很聰明。”
“我討厭聰明的女人，尤其是自作聰明的女人。”
“看來是我猜對了？”蘇鳳藻自動忽略白鏡後面的話，她環顧了周圍一眼。
這個實驗室非常大，實驗器材幾乎是全套的。
甚至，這裡的實驗器材和試劑比原來的實驗室還要齊全。
“如此龐大規模，你可真是煞費苦心。”蘇鳳藻冷笑道。
“好說好說。”白鏡一直在笑著，“我可是那種爲了研究，連命都不要的人。”
“這點實驗器材又算得了什麼？”他說道。
蘇鳳藻冷笑，“對你來
說的確算不了什麼。不過，一臺高級離心機便上百萬價格，你偷走的器材，價值足足上億。你可知道，你的所作所爲對研究所造成了多大傷害麼？”
白鏡笑得不可置否。
他一臉漠不關心的樣子。
蘇鳳藻咬了咬嘴脣，剛纔她的話對白鏡來說不過只是廢話而已。
“如此龐大的實驗設備，你到底是怎麼弄到這邊來的？”蘇鳳藻又一次問道。
白鏡淡漠著。
他頎長的身子在實驗室裡來回踱步。
長長的白衣飄飛，身上帶著濃濃的特殊味道。
那個味道蘇鳳藻非常熟悉。
熟悉到有些陌生。
那是福爾馬林夾雜著淡淡肥皂香的味道。
那種味道，曾經貫穿了她整個青春。
曾經，防腐用的福爾馬林的噁心味道竟成她的最愛。
現在，浸泡屍體的液體果然還是很噁心。
蘇鳳藻突然想念宇文墨川身上的青草香味。
“你是在裝傻還是真傻？”白鏡的語氣淡然到骨子裡，“難不成，你認爲你能穿越真的因爲神秘力量？”
白鏡嗤笑著，“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你應該不會這麼無知吧？”
“這個世界上，除了黑洞，沒有什麼神秘力量能夠令人穿越到別的時空。”他萬般鄙夷地看著蘇鳳藻，“如果有，也不過出現在科幻小說中。”
“真可笑。”他冷冷地笑道。
蘇鳳藻狠狠地攥著拳頭。
的確，如同白鏡所說。
如果她的穿越不是因爲神秘力量的指引，那是因爲什麼？
白鏡能夠將實驗室搬到這裡來，絕對不可能是偶然現象。
“愛因斯坦相對論知道麼？”白鏡說道。
“我記得，在講述愛因斯坦相對論的時候，我曾經舉過一個例子。”
“在相同環境下長大的雙胞胎兄弟，哥哥乘著宇宙飛船在時空中旅行。而弟弟則在地球上生活。等到五十年之後，哥哥依然如同離開的時候那般年輕，而弟弟則已經變成白髮蒼蒼的老頭。”
蘇鳳藻蹙眉，愛因斯坦相對論她當然知曉。
如果宇宙飛船的速度快過了光速，就可以使時間發生扭曲。
人所熟悉的世界多半都是三維的，也就是長、寬、高。
也就是，人類生活在三維空間之中。
但是，還存在第四維，第四維就是時間。
人能夠突破地球的萬有引力到達太空之中，在附近的星球上穿梭。
同樣，如果人能突破了光速，便能將時間扭曲，從而在穿越到過去或者未來。
在古代神話中就有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這種說法。
古人的想象力並不是空穴來風。
如果有一天科技發達到了能夠突破時間的程度，來回在各個空間中穿梭也不是不可能的。
關於愛因斯坦相對論和霍金的黑洞理論，都屬於物理學的範疇。
蘇鳳藻雖然對醫學和生物感興趣，物理卻是純渣渣。
而且，根據她對白鏡的瞭解，白鏡對這種物理學也不精通。
“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時空穿梭機器將東西傳到這個世界？”蘇鳳藻心情複雜地問道。
即便是在現代，能夠穿越到特定時間的時光機也屬於科幻小說中的產物。
科技還沒有發達到能夠製造出那種機器的水平。
全世界頂端的科學家都不可
能完成的研究，白鏡一個門外漢是更不可能的了。
如果改變了空間和時間的人不是白鏡，那麼……
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蘇鳳藻呼吸一窒。
她突然想起來前幾天在八卦陣中與梅若的對話。
在最後，梅若曾經對她說過，她這一生只效忠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天才博士。
梅若說，博士是一個天才科學家，如果他研究的成果公佈於世的話，很可能會改寫歷史。
梅若口中的天才博士，和將白鏡實驗室搬過來的人，是不是就是同一個人？
蘇鳳藻上牙齒咬著下嘴脣。
“白鏡。”
她問道，“那個將你的實驗室轉移過來的話，是不是那個瘋狂的博士？”
“哦？”白鏡挑了挑眉，“你已經知道了？”
果然是那個人麼？
蘇鳳藻瞇著眼睛，等待著白鏡往下說。
白鏡似笑非笑地看著蘇鳳藻，他單手捏著下巴，溫潤的臉上人畜無害。
“你未免也太天真了，用這種低級的手段詐我？”他淡淡地說道，“我可不是傻瓜。”
“更何況，那個男人的真實身份你是絕對不可能發現的。”
蘇鳳藻緊緊地蹙著眉。
白鏡果然不上鉤。
“罷。”白鏡似乎並不想隱瞞什麼。
“橫豎我與他只是合作關係。”他淡淡地說道，“那個男人是個比我還要瘋狂的男人。”
“和我做的這一切相比，那個男人做的纔算是狠毒。”白鏡笑著，“我突然很期待你的反應。”
“那個男人，可不像我這般。他可是一個冷血無情的。”
蘇鳳藻的心緊緊地揪著。
她暗暗捏著那份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地圖，頭腦濛濛的。
“你口中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她捂著胸口，一字一頓地問道。
白鏡斜睨了她一眼，“我剛纔說過了。”
“你所見到的，聽到的，可能不是對的。你所看不見的，聽不到的，可能就是真相。”
“我們相識一場，告訴你這一些已經是業界良心了。”
他頓了頓，突然仰頭笑了一聲。
“喵。”那隻胖得不成樣子的大肥貓在他的腳下轉圈。
那隻肥貓斜睨了蘇鳳藻一眼，眼神中有些不快。
它喵喵叫著，用力伸了伸懶腰，極爲慵懶。
“十四。”
看到那隻貓的時候，白鏡突然瞇起眼睛。
他蹲下來，一臉溫柔地笑著，“剛纔你跑到哪裡去了？”
“喵。”名字叫做十四的胖貓喵嗚一聲，順著他的手臂爬到肩膀上。
“喵。”那隻胖貓趴到白鏡肩膀上之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蜷縮著。
“十四要睡覺了。”白鏡淡淡地說著，高高的身子在日光燈下形成一個修長的影子。
蘇鳳藻攥著拳頭。
面對這樣的白鏡，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更不知道該如何說。
眼前這個白鏡，早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才華橫溢，溫文爾雅的白鏡師兄。
“趁著我還沒改變主意，你們趕緊離開吧。”白鏡慢慢地往前走，聲音飄渺。
“出了小花園之後就出海，離這片大陸越遠越好，不要回頭。”
他說著，肩膀微微抖動著，“出海之後就不要再回來了，永遠都不要，不要再管這裡的事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