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太上的話，白藥整個人僵住。

緩了一會兒，他凝神道：

“你先用人道的力量探查一下，自己的體內有沒有仙道之力作祟。”

太上顯然沒料到這句話。

隨後，他的身體開始虛幻。

但沒有女媧那麼徹底，還是能感受到氣息，以及能夠觸碰。

白藥喚出敕神榜，調動人道氣息，開始沖刷太上的身軀。

沒多久，一縷微不可查的仙道之力，自太上的靈臺浮現。

他大感震驚，立刻抓住那縷仙力。

“居然能夠避開天道束縛使用仙道的力量？！”

他前所未有地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白藥眉頭緊鎖，收回敕神榜，輕聲道：

“那麼，我們的對話已經被他知道了？”

太上凝實身軀，搖了搖頭：

“關於永恆的事，說之前，貧道已經用自身大道佈下了結界，他想知道，唯有打進來才行。”

太上直接捏碎了仙道之力，繼續解釋道：

“這力量他是感受不到的，合道天道，他能做的，就是給力量下達指令，讓其去影響我的思維。

一旦與仙道之力與他產生了聯繫，也就等於我和天道產生了聯繫。

受影響之人只要是個修行者，都會第一時間知道。”

白藥笑問道：

“帝師，他影響了你什麼？”

太上眼中閃過冰冷，回答道：

“天人合一後，將貧道的大道復刻在天道上，用以感恩盤古父神的功德。”

白藥絲毫不給太上留面子：

“那豈不是等於你辛辛苦苦修的大道，也有他一份？你都這個境界了，居然還被影響？”

太上啞然，沉默片刻才解釋道：

“自己走出的大道不被天道束縛，但我等身處洪荒，依然在天道之下。”

頓了頓，又道：

“況且，貧道有天道聖人的果位，鴻蒙紫氣也是他給的。”

太上長嘆一聲，“若是以人合天，便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白藥發現連太上都察覺不了鴻鈞對他影響，頓時有些可憐西方二聖了。

大乘佛教，雖是大道之爭，但不是沒有和平解決的方法。

當時仇還不深的時候，西方二聖只要交出彌勒，然後加入大乘佛教，成爲新的佛祖站在大商這一邊。

西方會比他們想象得還要大興。

堂堂聖人，居然連什麼方式能夠幫助他們還天道因果，能讓他們的聖位更穩固都想不通。

偏偏要來殺自己，要分個你死我活。

想來，也是被影響深矣。

白藥在大劫之門見過接引和準提，兩人一直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所以，便成爲了鴻鈞最好控制的對象。

從始至終，白藥面對的，都是天人之爭。

“既然發現了，那請帝師爲我講解一下，何爲永恆吧？”

他邁步，在太上身前的蒲團坐下，身後的陰陽童子緊緊跟隨。

太上時刻保持著大道結界，沉思片刻，解釋道：

“貧道天人合一後，只是覺得天道的永恆，配不上大道，其餘的並不知曉。”

白藥聞言，也贊同地點頭。

他沒讓大道吸收靈妙仙果的永恆之意，便是這個原因。

“那便開始講道吧。”

白藥靜下心神，並不準備將自己的心中那些對永恆的猜測告知太上。

而且他覺得，太上肯定也瞞了他不少東西。

兩人又不是真的師徒，完全是各取所需罷了。

他不說“老登，趕緊把天人合一教給我”，已經算很給面子了。

太上明顯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看了看他說道：

“你在金仙境便走出自己的大道，對於金仙境的關隘，想必我也不需要教授你了。”

他問道：

“關於人道的感悟，你是否跟上了？”

白藥點頭，“不必擔心，我感悟人道要比你輕鬆許多。”

天人兩道感悟不一，會遭到天怒人怨。

而白藥，感悟的是人道之實，只要不擺爛，就很難會遇到天怒人怨的情況。

太上眼角微微抽搐，擡起手，讓一片花瓣飛到白藥的身前。

白藥接過，發現了上面的天道規則。

太上似乎想爲難一下白藥，輕聲道：

“這一次，便講地水火風中的風。”

“好。”

白藥坐得端正，對於學習這件事，他還是很上心的。

若是通過太上的講道，加強自己對風的領悟，那就相當於一邊感悟天道一邊感悟人道了。

齊頭並進，非常劃算。

接下來的兩千年，太上一直在爲他講述風。

甚至，還拿趙公明舉例子。

“趙公明乃天地第一縷清風，人族天皇時期得道化形，但因爲常年不靜心修煉，真靈已經夾雜了不少紅塵之氣，便是化作風，也算不得純粹的風了……”

“我曾見你化作純粹的風，想來是藉助人道的手段，但風不僅僅是帶來雲雨的存在，它是能讓世間運作的重要組成部分，無處不在，又毫無痕跡可尋……”

…

眨眼間，兩千年過去。

不似上次那樣還要做題，非常熟悉風的白藥，太上說什麼，他懂什麼。

他對風的理解直線上升，就算身處空山之境，他也能感受到外界隱約有風的存在。

在三十三重天內。

應該是，大羅天。

風本就帶有空的含義，所以太上在講風的同時，也在講天人合一。

原本三千年的課程，兩千年便講完了。

白藥手一張，一縷贔風立刻浮現。

甚至沒有消耗什麼精氣神。

不過贔風始終是劫難，颳起一場由贔風組成的風暴並不現實。

只能在風暴中，夾雜贔風。

白藥試了一下，他最多能召喚一百縷贔風，專用來磨滅生機。

不過道祖講道後，洪荒的強者們的境界精深了許多，肉身永恆的他們，只要分出心神去抵擋即可。

對聖人大教來說，贔風甚至算不得威脅，一顆丹藥便能解決。

因爲他放出來的贔風，離扶搖放的還有些差距。

看到贔風，太上不免在心中感嘆，若是和這小子身處一個時代且爲敵，下場會很慘。

“還有一千年的時間，便爲你粗略講一講太乙道果吧，爲下一次講道，打點基礎。”

白藥發現人道棋盤上的功法已經有了雛形，便頷首道：

“好。”

太上鬚髮皆白，骨架很寬，若說最具有縹緲之氣的修行者，非他莫屬。

他輕輕揮手，無數天道規則化作金色紋路在空山之境內盤旋，聲音宛如從遠山傳來：

“太乙境界，是對大道的考驗，證得太乙，若是能夠避免殺劫，必定成爲大羅金仙。大道狹窄無望者，則將永遠停留在金仙境界。

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乃是太乙境界的基礎，更是爲大羅境界鋪路。三花，精爲玉花，氣爲金花，神爲九花。是精氣神，也是天地人。三花聚於玄關三才一竅，升入泥丸宮靈臺，即爲三花聚頂。

五氣，乃五臟真氣生尅制化，朝歸於黃庭……”

太上不斷梳理著太乙境界的妙處。

白藥再次聽得如癡如醉，大道感悟不斷上升。

並且，他走出了自己的大道，所以可以將聽到的一切用以印證，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塑造獨屬於自己的太乙境。

終於，在一聲鐘響後，他的心神迴歸。

太上輕聲道：

“五千年已至，便是你的人道感悟再跟得上，你的肉身也只能再承受一千年的時間負荷了。”

白藥起身，從陰陽童子手裡接過溯光玄序傘。

傘一收，他離開了空山之境。

摘星樓內，也纔過去一天而已。

腦海裡的功法已經顯現，將一些沒有必要的步驟省略，增加了一些新的步驟。

幾千年的時間，人道棋盤運轉的次數，已經無法用數字來衡量。

就算如此，也沒創造出能讓普通人蛻變爲先天混沌人族的功法。

只是誕生了雛形。

不過，這只是初版，還差最後一步。

也就是白藥自己，先成爲先天混沌人族。

因爲他要用的血，是元鳳的真血，等同於鳳族的傳承，一輩子也只能進行一次。

所以其他人，用的就是他的血了。

白藥化作風，眨眼間便來到了女媧宮外。

正是深夜，金童和玉女端著糕點坐在宮殿外的臺階上賞月。

忽然看到白藥站在面前，金童嚇得面色蒼白，“別吃我！”

昨天的事，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陰影。

白藥見狀，出聲道：

“是我。”

金童聽見熟悉的聲音，且沒有感覺到煞氣的存在，鬆了口氣道：

“原來是大祝啊，來還靈石的？”

他甚至都已經懶得掩飾了。

人間大陣佈下後，金童發現眼前借靈石之人，簡直富得流油。

他們是做下游生意的，服務的是煉精化氣至人仙境的修行者，再往上便不需要靈石了。

但這個階段的修行者，數量堪稱恐怖。

“大祝，您都金仙境了，光是那八百把後天靈寶級的飛劍，任何一把若是拿出來賣，最少都值個幾百萬靈石。”

金童輕嘆道：

“或者說，您拉兩頭金睛獸來，債也能抵了。”

白藥瞥了他一眼。

還？

他還想再借呢。

“等時期到了再說。”

白藥對金童冷言冷語，但對玉女卻微微一笑：

“好久不見，又長漂亮了。”

玉女聽得臉色一紅，一肘拐在金童的臉上，道：

“整天催催催，在耳邊不停唸叨，大祝又不是說不還！”

金童捂著臉瞪大眼睛，指著玉女道：

“合著契約不是你籤的你就什麼都不管了？！”

“關我什麼事？”

“你也是這座女媧宮的負責人啊！”

…

兩人開始吵架，白藥越過他們，直接去往偏殿的傳送陣。

片刻後，他出現在混沌邊緣的女媧宮。

研究了一下，他發現自己能夠操控陣法，便完全啓動了聖人大陣。

剎那間金光四起，一道道符文在地面亮起，防禦力無比驚人。

揚眉估計正盯著，白藥不想冒險。

他在聽道的途中問過太上了，揚眉暫時進不了洪荒。

不過像元鳳那樣站在邊緣汲取混沌能量，著實有些冒險。

他操控陣法，將混沌能量放了進來。

隨後，他宛如鯨吞般，吞噬著混沌能量。

大道被混沌洗禮，他現在並不害怕混沌對自己的侵蝕。

便是元鳳都沒有他這麼大膽，全然放開一切肉身的防禦。

肉身劈啪作響，白藥身上不斷閃爍深黑色的能量，宛如漆黑的雷電，淬鍊著他的肉身。

經過人道棋盤的幫忙，他找到了最快成爲先天混沌之軀的方法。

於是乎，他開始了蛻變。

首先，他的胸膛內部，長出了許多排列整齊的骨片，就像上輩子在電視裡看到的坦克反應裝甲。

隨後他的心臟上，也亮起璀璨的五彩光芒，宛如鳳凰的華麗尾羽。

緊接著猛烈的撞擊聲在體內響徹，混沌能量宛如一個鐵匠般，不斷敲打著他的骨骼。

痛苦被他無視，反而極其享受肉身的強大。

沒多久，他體內長出了新器官，身軀也多出了許多由混沌能量形成的骨骼。

白藥隱藏大道時的氣質，本就宛如滅世的天魔，現在加上混沌能量的洗禮，明明還是人形，卻像一隻來自太古的恐怖兇獸。

呼吸間，整個女媧宮稀薄的靈氣都被他吸收，甚至混沌能量都全部被他消化，又通過陣法放進來。

所有的器官都在進化，肺都多出了一個灰色的。

而混沌對他的威脅感，也消散一空。

那些看不到的殘缺概念，此刻一覽無餘，只要小心繞過，金仙境的他，便可在混沌中前行一段距離。

身上的人道秘紋、與魔氣糾纏在一起的混沌能量將白藥點綴得兇煞無比。

肌肉緊實勻稱，看起來不是很壯，卻藏有驚人的爆發力。

白藥拿出裝著元鳳真血的玉瓶，一口飲盡。

只聽“轟隆”的一聲，他的體內宛如出現了恐怖的雷劫，打破先天人族之軀的最後桎梏，向著混沌再次演變。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脊椎也開始進化，變得能夠自行生產混沌能量。

最終，他吞噬了無數混沌能量後，成爲了先天混沌人族。

元鳳體內也有器官能夠生產混沌能量，本源力量覺醒後，她不必再回這裡。

而白藥現在也有了相同的能力。

他簡直變成了一尊人形怪物。

外表看上去還是人，實際上體內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眉眼平靜，將暴虐深深藏入心底。

祭祀袍早就碎掉了。

他渾身赤裸，不斷感受現在這幅身軀的力量。

在領悟第五道人道秘法前，他要不斷提升自己的實力。

良久，他拿出新的祭祀服穿上。

而人道棋盤，也給出了能夠讓祭靈境人族成爲先天混沌人族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