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強盜?我是吸血鬼?”手裡拿著隨身攜帶的ipad,瀏覽著今日剛剛發(fā)佈的新聞,韓衝失笑道,“要這麼說的話,整個華爾街恐怕找不出一個不是強盜,不是吸血鬼的人了。”
“美國社會雖然一向自詡開放,但實際上卻有一種排外的氛圍,”一個身材瘦弱的年輕人坐在韓衝對面,用流利的英語說道,“有色人種,海外移民,都會受到無形的排斥,再加上韓先生您崛起的時間短暫,方方面面的社會關(guān)係並不牢靠,所以更容易成爲別人打擊的目標。我想,這次斯皮策將抨擊的目標瞄準您,或多或少也有這方面的考量,用你們中國話來說,這叫做殺雞儆猴。”
“是嗎?”韓衝不屑一顧的笑了笑,說道,“那也得我真的是隻雞才行。”
話聲落地,他將手裡的ipad丟在一邊,伸手抓過面前茶幾上的煙盒,取了一支菸出來,夾在手指縫間,卻不去點燃,而是對桌子對面的年輕人說道:“好啦,不說那些讓人不甚愉快的事情了,說說你帶來的消息吧。”
“小偷的秉性是不那麼容易改變的,就像有些人永遠都改不了利用內(nèi)幕消息謀利一樣。”年輕人取了一個優(yōu)盤出來,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這段時間,田端一直在利用佳博投資等公司操作日航的股票,他們在低價位的時候持續(xù)吃進,到目前爲止,已經(jīng)先後投入了將近2.7億日圓的資金。”
韓衝嘴角噙著冷笑,欠身將那個優(yōu)盤拿過來。在手裡翻過來調(diào)過去的把玩著。
“不過田端三矢這個人雖然脾氣暴躁,但在做事的時候還是比較小心謹慎的。”年輕人繼續(xù)說道,“包括佳博投資在內(nèi)的幾家投資公司。明面上與他沒有任何的關(guān)聯(lián),這些公司的負責人,大都是他手下親信的親屬,因此,要想直接從這些公司入手,估計難以掌握到田端的把柄。”
“我的敵人並不是田端三矢,所以我也沒心思對付他,我需要的,只是確保這樁內(nèi)幕操作能把野村控股裝進去。”韓衝聳聳肩,無可無不可的說道。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那麼韓先生,我們之間合作的基礎(chǔ)就不存在了,”年輕人語氣不快的說道,“這份優(yōu)盤裡有一些田端三矢利用內(nèi)幕消息牟利的證據(jù),但也僅限於一部分,我想,有這些。我也算是盡了自己的責任了......”
年輕人的話說到這兒,就猛地頓住,而後面色不善的看著韓衝,顯然是在等他起身離開。
沒錯。他的確在等韓衝離開,因爲這裡是他的家。
年輕人就是蘇瑪在郵件裡向韓衝推薦的松本榮慶,韓衝選擇今天與他秘密會面。而兩人選擇的會面地點,便是松本榮慶位於東京文京區(qū)小石川三丁目的私宅。
多少有些出乎韓衝意料之外的是。這個松本榮慶很年輕,歲數(shù)上應該比他大不了兩歲。但人家卻是地地道道的金融科班出身的碩士。
“松本君之所以參與這個計劃,只是爲了解決與田端家的私仇嗎?”韓衝並不急著起身,他玩味的看著松本榮慶,問道。
“我想,韓先生可以這麼理解,”松本榮慶點頭說了一句,隨即不無疑惑的看著韓衝,問道,“怎麼,這件事科米先生沒有向您說明嗎?”
“科米先生?”韓衝瞇起眼睛,搖頭說道,“對不起,我不認識什麼科米先生,我之所以找上松本君,完全是來自於我的聯(lián)絡(luò)人的推薦。”
松本榮慶會意的點點頭,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在我聯(lián)絡(luò)人的介紹中,並沒有提到與松本君的合作條件,”韓衝看不出松本榮慶的心思,只能一步步套他的話,“我想,這可能是中間的某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是的,這必然是某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松本榮慶皺眉說道,“最初接觸我的人,就是來自瑞銀的科米先生,他向我承諾過,只要合作成功,大和證券控股集團不僅會將長崎工投的兩筆貸款延期,你們還會將田端三矢送進監(jiān)獄,這纔是雙方協(xié)議的全部內(nèi)容。”
大和證券控股集團?聽到這個企業(yè)的名字,韓衝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大和證券控股集團是日本第二大券商大和證券旗下的一家子公司,也是日本國內(nèi)規(guī)模及盈利效益都屬一流的風投機構(gòu),毫無疑問,這家公司此前並不在高盛的合作名單內(nèi),可它現(xiàn)在卻在促成松本榮慶與自己的合作,這件事本身究竟意味著什麼?
難道說上面的計劃制定者們,爲了保證整個計劃的實施萬無一失,又把大和證券這頭大鱷給拉了進來?韓衝琢磨著,這種可能性很大,畢竟大和證券與野村證券之間存在著很突出的競爭關(guān)係,這種競爭不僅侷限在日本國內(nèi),還蔓延到了中國和東南亞地區(qū)。
只是......這個計劃玩到現(xiàn)在,是不是弄得有些大了?
韓衝雖然是整個計劃的最初確立者,但現(xiàn)在卻被排除在了決策層之外,因此上頭的人究竟是怎麼考慮的,究竟想怎麼玩,玩到哪種程度,他都一無所知。
或許,這時候考慮的太多並不是什麼好事,韓衝暗自琢磨著,自己只是整個計劃中的一環(huán),類似是個齒輪般的角色,既然如此,自己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內(nèi)事就足夠了,反正天塌下來自然有高個去頂著。
“既然是中間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那麼我倒是可以做出一些修改,”打定主意不去深究更多的內(nèi)幕,韓衝放緩語氣,說道,“我可以答應松本君,只要拿到田端依靠內(nèi)幕消息操縱股價的確切證據(jù),geo將會對田端三矢採取法律措施。”
松本榮慶倒是不懷疑韓衝許諾的含金量,畢竟這種事對他這個geo的首席執(zhí)行官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在日本的證券界,利用內(nèi)幕消息牟利幾乎已經(jīng)成了一種潛規(guī)則了,以往,也有相關(guān)的醜聞曝光出來,不過最終的處理結(jié)果,無非就是象徵性的做些罰款,而後解除幾個人的職務罷了,還鮮有哪個相關(guān)責任人被法辦的先例。
不過類似這樣的潛規(guī)則,也只有在日本國內(nèi)纔有效,準確的說,是沒有深究的情況下,纔是如此的。若是將來geo以田端三矢利用內(nèi)幕消息操縱日航股價爲由,將他告上法庭,並且始終抓著這個案子不放手的話,田端三矢再想交點罰款了事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畢竟geo是一家外國企業(yè),而且還是一家美國的企業(yè)。
“非常感謝,”松本榮慶跪坐在榻榻米上,給韓衝鞠了一躬,隨即又說道,“不過韓先生,就像我剛纔所說的,我能夠爲您提供的證據(jù),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畢竟我與田端三矢來往不多,若是您需要更進一步的證據(jù),還需要通過另一個人纔可以。”
聽了松本榮慶這句話,韓衝的腦子裡無端的閃過一張清純的小臉,他輕“哦”一聲,問道:“誰?”
“是我,”就在韓衝嘴裡蹦出這一個單詞的同時,房間精緻的推拉門被人從外面拉開,同時一個女人清越的聲音傳進來,“韓先生,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女人的話聲落地,人也走了進來,正是幾天前韓衝曾經(jīng)在田端私宅中見到過的大冢信秀。
與初次見面時一樣,今天的大冢信秀仍舊穿著一身和服,只不過和服的布料沒有那麼華麗,是通體素雅的白色。
“田端夫人?”韓衝直起身子,訝然道。
“不,韓先生,相比起田端這個姓,我還是希望您能稱呼我大冢,或是信秀小姐,”大冢信秀快速的邁動著小碎步,從門外走進來,雙手攤放在大腿上,屈膝跪坐在對面,說道,“我不想與田端家扯上一絲一毫的關(guān)係,哪怕我現(xiàn)在還是田端三矢的妻子。”
“那我還是稱呼您信秀小姐吧,”韓衝從善如流的改了稱呼,一雙眼睛卻緊緊盯在大冢信秀的臉上。
說實話,自從重生以來,韓衝與很多女人之間存在著各式各樣的糾葛,要說他好色也有一點,但還不至於色迷心竅。可不知道是爲什麼,僅僅見過一面的大冢信秀,卻在他的心裡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這種印象並不是基於什麼一見鍾情,只是......怎麼形容呢,每每見到大冢信秀那張清純到極致的臉,韓衝的心裡總是會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破壞慾——所以說男人的心理有時很陰暗,而且越是事業(yè)有成的男人越是如此。
“韓先生,我不在乎你們想要做什麼,希望達到什麼樣的目的,對於我來說,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大冢信秀沒有多說廢話,她點頭認可了韓衝的稱呼,轉(zhuǎn)而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手裡有田端三矢利用內(nèi)幕消息盈利的全部證據(jù),不僅僅是關(guān)於日航的,還有這兩年來的每一筆每一筆內(nèi)幕交易的詳細記錄。如果你能給我兩千萬美元,並保證送我去瑞士,我還能給你一份更重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韓衝好奇的問道。
“日航一個秘密賬戶的收支記錄,這份收支記錄上記載了這些年裡,若干與日航有糾葛的政治團體,從日航非法挪用資金的全部細節(jié),其中,甚至還牽涉到了指定暴力團的洗黑錢業(yè)務。”大冢信秀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