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年節(jié)幾乎都已經(jīng)過去了,蘇溶玥只依禮去探望過西太后,可是西太后自是不願見她風光的模樣,所以每次她也只說上兩句話便起身離開,省著想看兩生厭。
在福宜宮她倒是看見了許久未見的六公主,六公主似乎是在當時郭嫵算計她與乾景凌之後便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裡,以前總是十分張揚的性子竟變的十分的沉寂。
許久不見,六公主似乎瘦了許多,見到她之後也沒有當時那種挑撥的模樣,只安安靜靜的行了一個禮,便轉(zhuǎn)身離開。
蘇溶玥見她這般安靜,覺得她若是真的能因爲那件事而有所長進,便也算是她的成長,六公主只要一直安分守己,便安安穩(wěn)穩(wěn)的做她公主,以前的那些事情,她也不遠與六公主計較。
琉璃也看了六公主的背影一眼,忍不住開口道:“小姐,你說這六公主與九公主都是公主,怎麼性子相差的真麼多呢!”
蘇溶玥遠遠的望了一眼,開口道:“六公主出生後便養(yǎng)在西太后的名下,再好的苗子也會養(yǎng)廢的!”
蘇溶玥目光幽幽的望了六公主一眼,而且這六公主的身世還牽扯著一段皇家秘聞,六公主自是會對西太后言聽計從。
六公主給西太后請安之後,便沉默不語,一言不發(fā)的回了寢殿。
宮裡的宮女太監(jiān)們都發(fā)現(xiàn)了六公主的變化,往日裡她都是走路帶風,最近卻都是沉默不語,回了寢殿便避而不出,像是一個透明人一般。
六公主呆呆的坐在殿內(nèi),一個人獨自坐了許久,這時進來了一個老嬤嬤,看著六公主這副模樣便嘆了一口氣,“公主又在傷神?”
六公主沒有說話,那老嬤嬤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公主何必這樣折磨自己,您是天之驕女,又有什麼是放不下的呢?”
六公主苦澀一笑,幽幽說道:“什麼天之驕女,我連與喜歡的人在一起都不可能,還有什麼可值得驕傲的!”
老嬤嬤無奈的看了六公主一眼,苦口婆心的勸道:“六公主,您若是喜歡別人也就罷了,可是那寧王世子是你的堂兄,這可是……”
“他不是我的堂兄,我們明明沒有一點血緣關係……”六公主突然大聲的說道。
老嬤嬤嚇得連忙做了禁聲的手勢,著急的說道:“公主啊,您這是在說什麼啊,這些話可千萬不能說啊!”
六公主也深知自己說的不妥,便低頭不語,那老嬤嬤便開口勸道:“公主啊,您可千萬不能再心存幻想,以後便老老實實的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六公主心裡更是酸澀,眉目緊鎖道;“好人家?我有什麼選擇的餘地,我的婚事也不過是太后幫襯齊王的籌碼罷了!只要是對齊王有利,她纔不會管把我嫁給誰呢!”
老嬤嬤看了六公主一眼,也只嘆了一口氣,便幫六公主去準備膳食,六公主看著老嬤嬤的背影,眼裡涌出了眼淚。
以前她總是因爲這老嬤嬤曾經(jīng)伺候過她的母親,所以對她十分的不喜,總覺得一看見老嬤嬤便會想起她低人一等的身世。
以前她總是自欺欺人,覺得自己養(yǎng)在西太后的名下,便是與齊王一樣尊貴的,現(xiàn)在想想還真是可笑,從始至終肯真心對她好的也就只有嬤嬤一人了!
其實六公主是她的母親與一侍衛(wèi)私通生下的,卻是被當時身爲貴妃的西太后發(fā)現(xiàn),西太后覺得手裡握著一個公主,對她也更加的有利,便去母留子,留下了六公主。
可能或許是爲了能夠更好的控制的六公主,西太后並沒有隱瞞她的身世,所以六公主更是小心翼翼的侍奉,從來不敢有所違背。
可也正是這樣,她纔會喜歡上了自己名義上的堂兄寧王府的世子,因爲只有他纔會一視同仁的對待她,不像很多人表面對她尊敬,其實卻是在背地裡嘲諷她認賊爲親,對待自己的殺母仇人殷勤周到。
可是她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她沒有得到母親一天的照顧,甚至還痛恨她將自己生的這般卑微,所以她爲什麼要想著念著那個所謂的母親!
可是也正是如此,她便陷入了一個循環(huán)的死結(jié),明知不可求,卻有偏偏割捨不下,只能日日夜夜的折磨自己。
今日她去福宜宮,已經(jīng)聽出了西太后要爲她尋找婚事的意思,齊王勢微,西太后這纔想起自己,準備將自己作爲一個尊貴的禮物送了出去。
六公主的腦海了又浮現(xiàn)出那個挺立如竹的男子,若是她能換個身份地位該有多好……
……
蘇溶玥覺得今日的陽光甚暖,便想著在外走走,乾景堯又開始上朝,自己回去也是無事的。
蘇溶玥與琉璃兩人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著,卻是正巧遇見了穿著一身玫紅色小襖的柳嬪。
柳嬪長得也算是個美人,就是長得與高夫人一般有些尖酸氣,此時看見蘇溶玥先是臉上一怔,隨即纔不情不願的躬身行禮。
蘇溶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穿著鮮豔,頭上插著金簪珠花,像新嫁娘一般的喜慶。
最近宮裡事多,也沒有顧忌上這個柳嬪,她倒是過得越發(fā)的滋潤。
柳嬪這人就是這樣,你給點壓力,她就安靜幾日,你一放鬆,她便像充了氣似的膨脹。
以前她沒怎麼願意理會柳嬪,想著反正她也掀不起什麼波浪,可是她卻是沒想到柳嬪居然有膽子算計葉蓁蓁,看來平日裡她還是果然過於心軟了!
“姝妃娘娘若是無事嬪妾就告退了!”柳嬪一看見蘇溶玥就渾身不舒服,就是蘇溶玥害得她的母親淪爲妾室,害的她的弟弟不能參加科舉,讓她如何能夠不痛恨!
“等等!”蘇溶玥冷冷開口喚住了柳嬪的腳步,柳嬪不耐煩的回頭,卻是被蘇溶玥凌厲的眼神所攝,纔不甘心的低下了頭。
“又過了一年,柳嬪這規(guī)矩卻是不增反減啊!”蘇溶玥看著柳嬪冷清清的說道。
柳嬪的眼裡卻是浮現(xiàn)了一抹不忿,抿著嘴說道:“哪裡是嬪妾的規(guī)矩少了,分明是娘娘的氣勢大了!”
蘇溶玥不怒反笑,揚脣說道:“看來柳嬪對本宮很有敵意啊!”
“嬪妾不敢,敢與娘娘作對的人哪有一個有好下場的,嬪妾還想活的長久一些呢!”柳嬪恨得咬牙切齒的說道。
蘇溶玥倏然一笑,忽的貼近了柳嬪,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說的不錯,敢與本宮作對的人都該死,所以你若是想活的久一些便安安分分的待著,切莫惹怒了我!”
蘇溶玥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柳嬪怔了好一瞬才驀地驚醒,只覺得自己的身上都出了一層薄汗。
看著蘇溶玥離開的背影,柳嬪狠狠的啐了一口,咒罵道:“小賤人,我看你能得意到什麼時候,等你失勢的那一天,我一定狠狠的折磨死你!”
蘇溶玥與琉璃的耳力自是十分的好,琉璃湊上前開口道:“小姐,她在後面罵你呢,要不要我去教訓教訓她?”
“算了,沒這個必要,罵就罵吧,既然她不肯安分,我也自然有事要找她!”蘇溶玥眼裡寒芒一閃,嘴角噙了一抹森然的笑意。
琉璃見此也挑了挑眉,小姐出手可比她要狠多了,她不過是想讓柳嬪受些皮肉之苦,可是每次小姐出手,對方都是家破人亡了!
蘇溶玥回了仙姝宮,聽聞乾景堯雖是已經(jīng)回來了,卻是一直在書房忙著,她也無事便心血來潮的親下了廚房,爲乾景堯煲湯。
蘇溶玥每次下廚做的都是那些廚子沒見過的東西,他們一開始都以爲蘇溶玥是胡鬧,可是經(jīng)過兩次之後他們才發(fā)現(xiàn),蘇溶玥是真的有手藝。
所以之後蘇溶玥每次下廚,那些廚子們都在一旁打下手,順便學點東西。
蘇溶玥做的是谷麥芽山楂瘦肉湯,做法其實也很簡單,就該將麥芽與山楂洗淨,又將切好的瘦肉放入水中去掉血污,之後便將各種食材放入湯盅中燉上一個時辰。
其實蘇溶玥每次做的東西都十分的簡單,關鍵是在與點子!
他們也什麼湯都會煲,什麼人蔘雞湯,紅菇老鴨湯,可是他們卻是想象不出用麥芽和山楂會做出什麼味道的湯。
衆(zhòng)人都幾乎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湯盅,一個時辰一到衆(zhòng)人都不由得一起嚥了咽口水。
當蘇溶玥掀開蓋子的那一瞬間,裡面便傳來了陣陣的香甜之氣,有谷麥芽那獨有的糧食的醇香,夾雜著肉湯的鮮氣,讓人只覺得食慾大增。
蘇溶玥將湯盛到了一個瓷白的小湯盅裡,還剩下大半的湯蘇溶玥便讓廚房的人分食了。
這麼多的東西她與乾景堯也吃不了,這些人幫著她忙前忙後了許久,一個個都眼巴巴的看著,若是她不給他們留下點豈不是讓他們失望。
廚房的人聽聞之後自是欣喜的謝恩,連忙圍成一團,細細的品味起來。
蘇溶玥來到乾景堯的書房時,他正一本一本的批閱著奏章,見蘇溶玥進來才放下了筆,揉了揉自己的鼻樑。
蘇溶玥盛了一碗湯,淡青色的洗碗裡盛著乳白色的湯汁,裡面有兩顆紅彤彤的山楂,看起來十分的賞心悅目。
“先來用些湯吧,奏章也不差在這一會兒!”
乾景堯接過瓷碗,只揚脣笑道:“好,一切聽夫人的!”
乾景堯用了一口湯,浮現(xiàn)了一抹詫異的表情,隨即便又喝了起來,不多時一碗湯便已經(jīng)見底了。
“這湯既有谷醇又有肉香,還有山楂的清淡爽口,實在是美味。”乾景堯牽起了蘇溶玥的手,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說道:“想來是夫人親自爲我做的!”
“這你都嘗的出來,難道是在這湯裡嚐到了愛的味道?”蘇溶玥挑眉問道。
乾景堯卻勾起嘴角,開口說道:“因爲我聞到了玥玥身上有淡淡煙味。”
蘇溶玥:“……”
見蘇溶玥的笑容一下子就收了起來,乾景堯才連忙用力,見蘇溶玥扯進自己的懷中。
蘇溶玥蹙著眉,神色不虞的說道:“你離我這麼近,難道就不怕我身上的煙味嗆到你?”
乾景堯狠狠的吻了蘇溶玥一口,才笑著說道:“剛纔是我逗你的,你何時這般的不禁逗了!”
蘇溶玥一個翻身,便離開了乾景堯的懷抱,挑著乾景堯的下巴,居高臨下的說道:“千萬不要隨意逗女人,女人若是生氣了,可有你好受的!”
“好,爲夫受教!”乾景堯十分享受了瞇了瞇眼睛,笑著說道。
蘇溶玥掃了一眼桌上的奏章,看見了科舉二字,遂開口問道:“春闈便要開始了,想必最近朝中一定是暗流涌動吧!”
乾景堯也正色回道:“自是,他們的人被我們一個個的拔除了,他們自是想趁此機會大肆的安插人手。”
蘇溶玥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只是可惜這個吏部尚書太過狡猾,沒有什麼把柄可抓!”
乾景堯擡頭看了蘇溶玥一眼,眼裡閃過一道精光,蘇溶玥沒有看見只繼續(xù)說道:“可是這世上就沒有人是沒有弱點的,更何況是他們主動將漏洞送到了我們手上呢!”
蘇溶玥說完擡起頭,見乾景堯正瞭然的看著自己,便也笑著開口道:“莫不是我們這次又想法一致了?”
兩人相視一笑,便不再多語,乾景堯繼續(xù)批閱奏章,蘇溶玥則在一旁研磨,倒是一副紅袖添香的好景緻。
……
沒過兩日,一次蘇溶玥在去福宜宮侍奉太后的時候,居然在侍奉湯藥時將那一碗滾熱的藥都灑在了西太后的身上。
西太后的大腿上都燙出了一片的水泡,西太后勃然大怒,非要處置了蘇溶玥不可,最後還是乾景堯趕來英雄救美,才免了她的體罰。
可是西太后傷的頗重,這件事自然不能一筆帶過,乾景堯無法,便只能暫時奪了蘇溶玥掌宮的權力,讓她閉門思過。
可是後宮不能一日無主,總是要有宮妃代理六宮,這好事自然也就落在了柔妃的身上。
西太后雖然同樣厭煩柔妃,可是能暫時奪了蘇溶玥的權對她也是好事,更何況護國侯府一派此時也沒有地位崇高的宮妃,也只得作罷。
當柔妃接到讓她代理六宮的聖旨後,顯然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甚至還在懷疑這裡是不是有什麼陰謀,便連忙派人去打聽。
正好柳嬪也在秀逸宮,只喜盈盈的勸慰道:“娘娘儘管放心便好,那蘇溶玥即便有什麼壞水,也不會捨得送上後宮大權。”
“話雖如此,可是蘇溶玥那種性子如何會這般的魯莽?”柔妃緊蹙著雙眉,顯然並不是十分的相信。
這是出去打聽到的芷蕊匆匆跑來,將事情的詳細經(jīng)過告訴了柔妃,原來今日蘇溶玥去探望西太后,正巧西太后喝的湯藥剛剛熬好。
西太后身邊的紅羅發(fā)現(xiàn)小丫鬟沒有給西太后準備蜜餞,便連忙去拿,西太后見蘇溶玥就像沒事人似的坐在一旁,便讓蘇溶玥幫她端藥,卻是沒想到蘇溶玥說是手滑,將一碗藥全都倒在了西太后的身上。
柳嬪聞後一樂,開口笑道:“蘇溶玥這分明是故意的嘛,敢對太后不敬,這般罰她都是輕的了!”
芷蕊也笑著說道:“可不是,聽聞西太后都要被氣死了,此時還在宮裡咆哮呢!”
幾人正說著,仙姝宮中的青霓臉色不是很好的送來了蘇溶玥代爲掌管的鳳印。
柳嬪想刺青霓幾句,青霓送完鳳印之後轉(zhuǎn)身便走,一點臉面都不給柔妃留。 Www?ttkan?Сo
柔妃看著那金光閃閃的鳳印,情不自禁的撫摸上,那冰涼的觸感,肅穆的紋路卻是讓柔妃的血液有些沸騰,她終於有機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