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漫走至?xí)柑帲槌霎嬢S,纖細(xì)的手指扯開上面絲帶,將畫卷平鋪在桌上,藉著明滅不定的燭火,畫上俊朗容顏悄然浮現(xiàn)。
不過片刻,她又小心收起,然後提筆在宣紙上落下,兩行娟秀的楷體躍然於紙上,鍾靈毓秀。
墨跡未乾,她坐在椅子上,頭向後仰著,整個身體的重量都落在了背上,眼簾微頜,眉心處擰起一道皺褶。
此事過後兩日,她向君默然提出那刑部尚書繼任之人,他竟不問一句便點頭答允,蘇漫也不知這究竟是好的開始抑或是噩夢的開端,只得收斂心神凝神以對。
十日之後是狩獵大會,每年的深秋幾乎都如此,皇帝自然不在話下,還有後宮衆(zhòng)多妃嬪也會隨行,繼而是朝中文臣武將,好不熱鬧。
蘇漫本想借著身體不適推辭此行,最後卻被君默然威逼利誘架著上路,其實她對於御馬疾風(fēng)向往得很,如果有那麼一片澄淨(jìng)的天空下的話。
她立在衆(zhòng)多的官員當(dāng)中,儘管如此,還是能深切的感受到來自皇帝身邊妃嬪眼中射來的怨毒光芒。
她不禁扶額嘆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入了夜,浩蕩的隊伍也到達(dá)了平淵山下,士兵們很快紮營生火,熟練而忙碌的穿梭其中,一頂頂帳篷平地而起,蘇漫站在原地看著衆(zhòng)人忙碌,摸了摸鼻子轉(zhuǎn)身走出幾丈遠(yuǎn)。
深秋的山裡氣溫還是很低,寒意夾著夜風(fēng)迎面吹來,蘇漫攏緊身上衣衫,仍舊抵擋不住那徹骨寒冷。
似乎從那次墮胎之後她的身體差了不少,原本不想承認(rèn),但此後的幾次不適都證明她也不過肉眼凡胎。
肩上一暖,扭頭已經(jīng)多了一件棕色披風(fēng),來人竟是景王君默希。
自從上次談話過後她有意無意總會避開他,那種熱切流連在身上的眼神讓她無所適從,是以兩人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正面而視。
她心念一動,伸手就要脫下那披風(fēng),卻被他快一步按住她肩頭。
“這裡不比城中,到底山裡風(fēng)大,莫要染上風(fēng)寒爲(wèi)難了自己。”他嗓音一貫的柔和,眉目清淨(jìng),眼眸亦是讓人沉溺的溫潤。
“多謝殿下。”
君默希沒再多言,灰暗的天色下,他白袍子行得遠(yuǎn)了,漸漸看不到背影。
蘇漫抓住身上披風(fēng),上面有他身上的味道,甚至還帶著屬於他的體溫,突然有些煩躁,奮力踩著地上枯黃的小草,她重重跳了幾下,將滿心的憤怒之氣盡數(shù)發(fā)泄在腳下。
“嘩啦”一聲,她嚇了一跳生生止了動作,竟是君默希抱著的乾柴掉落一地,而他正笑吟吟的盯著她。
耳尖一紅,幸好此時天色灰暗,看不到她的困窘之色。
不知是不是幻聽,她分明覺得那低頭在生火的人笑了出聲,等他再擡頭卻不見那戲謔的神情。
“過來這裡坐吧,生了火便不冷了。”他熟練的撿起木柴,火光漸漸亮堂,暖暖的熱氣薰得寒氣四下消退。
蘇漫彎腰在他對面坐下,將下巴墊在膝蓋上,整個身子都被裹在那寬大的披風(fēng)中。
“我記得從前父皇可是怎麼勸你都不願來狩獵大會,怎麼今年竟改變了心思?”他打量了蘇漫片刻,笑問。
她臉一沉,
悶悶道:“無聊得緊,便跟著來了。”總不能說是被君默然威逼利誘而來的。
君默希笑了,也不點破。
“出來見識一番也是好的,我敢斷定,今年的狩獵大會比起往年都要熱鬧上好幾倍,你絕不會後悔此行。”
蘇漫蹙眉,只覺他話中有話,尚未來得及多問半句,身後一道冰涼的聲音奪回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愛卿跟景王倒是好興致,馬上顛簸了一日竟還有如此雅興在此談心?”他脣角上揚(yáng),一雙眼睛緊盯在蘇漫身上,笑意卻半分不達(dá)眼底。
蘇漫對他每一個表情都記得清楚,自然明白那是他生氣前的徵兆,只是來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跟景王這樣遠(yuǎn)的距離,他的醋意也委實太大。
視線猛然落在身上的披風(fēng),頓時瞭然。
“皇兄。”君默希眼神一亮,開口喚道。
“臣見過皇上。”蘇漫雙手抓住披風(fēng),維持著坐在地上那姿勢半分不動,口中卻說著恭敬無比的話。
“你們兩人倒是逍遙,竟不知下人們在尋人麼?”他語氣微微帶著薄怒,蘇漫驚詫斜他一眼,咦了一聲。
“微臣出來時分明已經(jīng)同侍衛(wèi)打過招呼了,怎會尋起人來了,稀奇。”
君默然老臉一熱,無名火氣繼續(xù)上升,君默希畢竟不是沒有眼色的,既然已經(jīng)決定放棄,只得起身讓空間讓給二人。
“皇兄,臣弟有些睏乏,就不陪你們繼續(xù)閒聊了,臣弟先行告退。”
蘇漫腹誹:“你個沒義氣的傢伙。”
再看君默然那張冷臉,底氣頓時沒了。
“怎麼,景王走了你很失望?”他走到她面前,她坐著,他站著,居高臨下的姿勢讓她無端生出幾絲壓迫。
仰視著回話著實太累,她乾脆重新抱著膝蓋,眼睛盯著火光一眨不眨,良久才道:“皇上何必爲(wèi)難人了,分明我們之間並非你所想的那般,景王的心思光明磊落。”哪同你那齷齪手段,後面這句她當(dāng)然不敢當(dāng)面說出。
“你倒是關(guān)心起他來了,在你眼中只怕沒有那麼簡單吧。”
蘇漫無力望天:“皇上,你是否有些太過於專制了,可別忘記,在滿朝文武的眼中微臣是個男的,即便他們有心親近也不會是因爲(wèi)看上微臣啊,怎的到了皇上眼中就如此不堪了。”
“你別忙著反駁朕的話,朕可不知你的身份除朕之外究竟還有多少人知道。”他順勢在她身旁坐下,冷眸凝視。
蘇漫心神一凜,忽然想起那日茶樓中的神秘人。
“皇上,你當(dāng)日調(diào)查微臣之事確定沒有第三人知曉嗎?”她臉色有些凝重,眸光清澈。
君默然聽出她話中的異常,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蘇漫尋思著找一個藉口將此事告知他,好讓他查查幕後之人,但同時又不能泄露了中間的交易。
下巴一痛,她皺起眉頭,一把甩開他的手:“你輕點,讓人看見微臣的頭還要不要。”
雖說傳得朝野盡知,可她還沒有開放到在野外被他調(diào)戲。
“呵,你還知道要頭啊。”他冷哼著嘲諷一聲,將手放了下來,蘇漫摸著捏疼的下巴,眼睛瞪著罪魁禍?zhǔn)住?
“下次
出手輕點,你宮裡秘藥是多,微臣可不想活受這份罪。”
“如此就老老實實呆著,別在朕面前耍什麼心思,朕可沒那麼好的耐心一而再再而三的饒你不死。”他又冷冷威脅道。
蘇漫氣得咬牙,只能往肚子裡頭咽,多年來她的性子已經(jīng)被磨礪得失去輪廓了,可遇著他偏偏會不經(jīng)意露出爪子。
“微臣只是有些擔(dān)心而已,或許是多慮了。”
氣氛沉默下來,火光跳躍,不時發(fā)出霹靂之聲,蘇漫雙眸靜靜垂著,長長的睫毛掩蓋了她眼底的情緒。
夜深,風(fēng)愈發(fā)大了起來,吹得她臉頰生疼,抽出雙手摸了摸耳朵,又重新放回了火苗旁,藉著暖意驅(qū)散那寒冷。
君默然心思有些複雜,看著她身上的披風(fēng)發(fā)現(xiàn)心底有些不適,他靠近了過去挨著蘇漫坐下,伸手便將她身上披風(fēng)扯落下來。
蘇漫冷不防打了個寒顫,視線停在他手中的披風(fēng)上,暗罵莫名其妙,哈嗤……她捂住鼻子,沒想到這麼快就見效了,身上衣衫本就單薄,唯一的溫暖被莫名奪走,身體冷得直髮顫。
他見狀整個人貼了過來,抓著她手腕用力一扯,將她拉入懷中,頭頂上傳來的聲音低沉又霸道,耳朵貼著他胸膛。
“不準(zhǔn)用其他男人的東西。”說罷他伸展雙臂將人抱緊。
蘇漫從懷中探出頭來,下巴遮擋著看不見他此時臉上表情,可心裡只想狠狠罵一句,腦殘。
管的也太寬了,她可不是後宮那些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妃子,由不得他整日裡指手畫腳,她就不明白,同樣出身在皇家,差距怎麼就那麼大。
“明日進(jìn)入森林你便不要跟著去了,狩獵的都是好手,唯恐到時出現(xiàn)什麼意外。”他低沉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蘇漫這次徹底不滿:“爲(wèi)何不能去,在宮中我便說不想來了,你當(dāng)時可不是這麼說的,如今到了又端出架子來,我不是你的妃嬪,不要那種方式來對待。”
想她當(dāng)年馬上英姿,只是入朝爲(wèi)官後沒時間動了而已,相信只要練習(xí)兩日也不定不比他差。
“朕說不行便是不行,森林中兇險萬分,朕沒那麼多的時間時刻看著你。”
“我跟景王去。”
“你敢。”他咬牙,手臂纏得她差點喘不過氣。
“咳咳……放手啊你。”
“朕警告你,莫要打他的注意,否則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手一鬆,漆黑的眸光瞬間陰冷下來,彷彿那瞬間的溫柔不曾存在過。
蘇漫早也習(xí)慣了他一驚一乍忽冷忽熱,扯過他手中搶奪的披風(fēng)望身上一套,轉(zhuǎn)身欲走。
“微臣受不得風(fēng),皇上你且慢慢欣賞夜……色。”最後一個字被堵在了嘴裡,他霸道的上前拽著她,狠狠的吻了下去。
也不顧她的意願強(qiáng)行撬開她的下巴,舌頭纏了進(jìn)去,不給她絲毫喘息的機(jī)會。
蘇漫很快被他吻得手腳發(fā)軟,只得緊緊依附在他懷中,脣舌曖昧的糾纏在一起,等他鬆開時她又露出那惡狠狠的表情瞪著人,只是臉上紅潮未褪,耳尖上都是淡淡的粉紅色。
“皇上請自重,這裡可比不得你的寢殿,任你爲(wèi)所欲爲(wèi)。”她喘著粗氣,話音帶著怒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