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碧蕪毫無溫度的話語，再看著她冷清的神態，吳玉清只覺得心口漲得發疼，腦海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閃過，奈何速度太快讓他抓不住半點思緒。

碧蕪一直側著臉，自是沒發現吳玉清頭痛的表情，以爲吳玉清是沒話和自己說了，深吸一口氣後便要邁步離去，卻被吳玉清一把抓住手臂，任她如何掙扎也掙脫不開。

尤其吳玉清抓的是碧蕪受過傷的左手，現在雖說看著和常人無異，卻終究是與健康的手臂有區別的。

“嘶。”碧蕪猛抽了一口涼氣，方纔的痛楚感讓她不敢有更大的動作，沒有痛呼出來已經是忍耐力過人了。

“碧蕪，你就這般不願看到我嗎？”吳玉清眼中受傷的神色難掩：“我知道我不該失憶把你忘記了，可這是被藥物反噬的結果，並非是我所願啊。”

“你失憶了？”碧蕪心口猛地一痛，轉過臉震驚的望著吳玉清。

她並不知道吳玉清失憶的事，因爲她拒絕聽到吳玉清的事，所以沒人告訴過她。

是了，想起當初分開的時候吳玉清是重傷生死不明，這幾年來她一直都在擔憂吳玉清的生死，當被蘇眠月救出來之後也一直排斥去問吳玉清的事，就是怕沒有他的消息。

不過蘇眠月提及吳玉清還活著，並且做了大將軍之後碧，蕪心裡也是爲吳玉清開心的，卻堅決不再聽一句關於吳玉清的事，所以很多人都以爲碧蕪知情，偏偏她真的不知道。

“是，若不是遇到義妹，我現在應該在家鄉陪著父母種田，或是找那些害了我和小師妹的人去報仇。是義妹的出現改變了我的初衷，而我也是那個時候知道自己有個情投意合的未婚妻，更知道自己的無能沒能保護好你才讓你落入歹人之手！”吳玉清對那夥人的恨意更深，抓著碧蕪的手也更加用力而不自知。

看著吳玉清眼中的恨意，碧蕪的頭腦這才清醒一些，卻不明白吳玉清這些話的意思是什麼。可這會她不能去問，一旦她問了吳玉清便會認爲她還在意他。

“碧蕪，我承認自己對不起你，不能保護你在先又將你遺忘在後，可當義妹提到你的名字的時候我的心便慌亂不已，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我，這個女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謹記自己是有未婚妻的人，若能找到你便與你成親，此生不離不棄，若找不到你便一直找尋下去，直到我再也沒有力氣爲止。”將碧蕪拉入懷中，吳玉清低聲道：“碧蕪，相信我絕無辜負你之意，縱然我失去記憶卻從不曾忘記過對你的感覺，見到你我那顆不安的心纔算是歸回原位，不要再讓它無所依靠了好嗎？”

聽著吳玉清發自肺腑的情話，碧蕪淚水再次潰堤而下。

以前兩人是患難見真情，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那時候的吳玉清因爲以前經歷的種種故而總是冷冰冰的，雖然面對碧蕪的時候眸光很溫暖，卻不懂得說這些好聽的話，可碧蕪卻還是願意對他託付終身。

現在的碧蕪很想點頭答應，想大聲告訴吳玉清她從不曾怪過他，卻是配不上他了。

“吳將軍請自重，碧蕪雖身份低微卻也重視聲譽，尤其姐姐即將貴爲一國之後，所以請吳將軍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這麼多年不曾見面，莫說吳將軍已經忘記碧蕪這個人，即便吳將軍沒有失憶有些事也只能成爲過去，碧蕪對吳將軍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哭

夠了之後碧蕪冷冰冰的開口，想要推開吳玉清不得果，便冷聲喝道：“吳將軍，請不要讓碧蕪恨你，給彼此留些顏面，日後也好想見！”

碧蕪低喝的話語讓吳玉清的身子一僵，手臂的力道卻鬆了不少。

碧蕪忙從他的懷抱中退開，待兩人保持了三步的距離之後，這才擡起紅腫的眸子看了吳玉清一眼。

那眉眼還是一如既往的熟悉，可幾年的時光發生了太多的事，他們之間隔著的是一條跨越不了的鴻溝。

碧蕪有心想要說些什麼，在吳玉清悲涼的目光下卻無論如何狠不下心，只能轉身逃也似的離去。

只是心裡默道：玉清，碧蕪已經不再是那個有資格做你妻子的碧蕪了，忘記碧蕪吧，你值得更好的女人陪伴你終生，碧蕪會永遠祝福你，也永遠珍愛著與你曾有過的情意。

看著碧蕪小跑而去的背影，吳玉清擡手在空氣裡抓了一把，奈何連碧蕪的氣味也挽留不住。

“終究還是怨我的是嗎？”吳玉清低低的喃道。

蘇浩站在迴廊的一端輕嘆了一聲，並非他有心偷聽，本是來追吳玉清還他遺落的軍符，卻沒想到會見到剛纔那一幕。

猶豫了一番之後，蘇浩看著手中的軍符還是走上前來，對失神的吳玉清道：“有些事是命中註定的，得失之間並非人能抉擇的。”

“不，我相信人定勝天。”吳玉清卻是沉聲道：“我與碧蕪之間歷經了那麼多磨難才能走到一起，我絕不會放棄與她白頭偕老的機會，即便她現在排斥我，總有一天會重新接受我。”

看著吳玉清自信滿滿的樣子，蘇浩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將軍符交給吳玉清後低聲道：“這幾年你們不曾見過面，碧蕪不知道你的經歷，而你也不知道碧蕪經歷過什麼。有些傷疤即便癒合了還是會痛，你想要和碧蕪在一起，除非她願意對你敞開心扉，否則即便你情深似海她依舊會逃避，只會讓她更加痛苦，這又何苦呢？”

吳玉清眸光一亮，看向蘇浩問道：“二哥，能否告知我碧蕪這幾年都經歷了什麼？不管她發生過什麼事，我對她的心意不變，永遠也不會放棄和她相守的機會。”

“這些事除非碧蕪親口告訴你，否則我沒資格說出口。”蘇浩想也不想的拒絕。

那些事雖已經過去，卻依舊是可以殺死碧蕪的一把利刃。

“二哥，我求你。”吳玉清痛苦的開口，朝蘇浩彎腰行了一禮，見蘇浩依舊搖頭便要跪下去。

“不可！男兒膝下有黃金，玉清你怎可對我下跪！”蘇浩忙伸手扶起吳玉清，見他眼眶泛紅，狠狠的閉上眼睛吐出四個字來，“天殘地缺！”

“天殘地缺？”

吳玉清一時沒能明白過來這句話的意思，還想追問之際蘇浩卻已經鬆開他轉身離去。

“玉清，你若心有芥蒂便不要再去找碧蕪了，她禁不起再一次傷害。”蘇浩轉身之際低聲說道。

而吳玉清這個時候終於明白天殘地缺是什麼意思，整個人呆愣愣的站在那裡，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