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半個多月過去。
這日元照她們終於抵達了上京城,馬車停在城門口,等待著排隊入城。
上京城的城門很高,有著層層的守衛把守,和元照她們沿途遇到的其他城池完全不一樣。
很快就輪到了元照她們,守衛一臉嚴肅地伸手說道:“路引!”
羅欽連忙將準備好的路引遞了上去。
守衛翻看著路引,對照著覈實羅欽幾人的身份,當看到元照她們是來自塞外來,他詫異地問道:“你們千里迢迢從塞外來上京城做什麼?”
羅欽連忙笑呵呵地回答道:“求醫,我家兄弟從小體弱,咱們上京城遍地名醫,所以就想著帶他來看看。”
說著他掀開車簾,露出了躺在裡面的曉空空。
經過司徒大夫這半個多月的調理,曉空空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但和正常人相比,臉色還是慘白的過分。
守衛打量了車裡的幾人一眼,隨即輕輕地點點頭。
這時守衛突然注意到了旁邊騎著雪蕊的元照,被嚇了一大跳。
“白……白虎??”
白虎可是瑞獸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羅欽見狀連忙解釋:“這白虎是我家小姐的坐騎,從小養到大,不傷人的,還請官爺多多擔待。”
那守衛聞言眉頭緊鎖:“這等兇獸可不能隨意放進城,出了事誰負責?這樣吧,你們把這白虎寄放在我這兒,等你們離開上京城時再找我討要。”
如果能把這瑞獸獻給聖上,那好處肯定會少不了。
至於等這些人來討要,那不可能,誰能證明他收了他們的白虎?
羅欽聽了他的話,心裡白眼都快翻上了天:給你?給你還能要的回來?
他悄悄地朝守衛的手裡塞了一錠銀子,“官爺,您就行個方便,我們家這虎真的不傷人。”
守衛看了羅欽一眼,掂了掂手裡銀子的分量,權衡利弊後揮揮手道:“好了好了,過去吧!”
他仔細一想,雖然白虎是個寶貝,可他真要是往上獻,功勞不一定會落到他身上,他那上官說不定還可能會爲了獨佔功勞而打壓他。
所以還是銀子保險。
“多謝官爺!”羅欽道謝之後,連忙駕著馬車往城裡趕去。
等進了城之後他才小聲抱怨道:“這上京城就是不一樣,連敲詐勒索都這麼明目張膽。”
元照搖搖頭道:“能破財免災就行,不過是一點銀子罷了。”總不能真跟人在城門口打起來吧。
“哎~~”羅欽深深地嘆了口氣。
不過話雖這麼說,但這上京城不愧是大梁的都城,到處熱鬧非凡。
街邊酒旗招展,胭脂鋪的香氣混著旁邊糖炒栗子的焦甜飄進車廂,挑著貨擔的小販高聲吆喝著,綢緞莊前幾位貴女正對著櫥窗裡的雲錦低聲說笑,連牆角曬太陽的老嫗,手裡都捻著串油光發亮的佛珠,眼神裡滿是都城特有的富貴。
阿青從車簾縫隙裡探出頭,臉上滿是新奇的神色,她伸手輕輕戳了戳元照的衣袖:
“姐姐,你看那捏麪人的!”
順著她指的方向,只見一個白髮老者正捏出只威風凜凜的老虎,粉白的面胚在他手裡轉了兩轉,便添上了雪色的皮毛,竟有幾分雪蕊的模樣。
雪蕊似是察覺到什麼,忽然擡首朝那麪人攤輕吼一聲,惹得周圍行人紛紛側目。
元照連忙伸手撫了撫它的鬃毛,低聲安撫:“這裡人多,別亂叫,會引起騷亂的。”
雪蕊眼神裡閃過一絲靈動,蹭了蹭她的手心後,才乖乖垂下腦袋,只是尾巴尖還在輕輕晃動,引得路過的孩童駐足,怯生生地不敢靠近,卻又捨不得挪步。
白虎多麼威風啊!
羅欽勒住繮繩,轉頭對車廂裡的幾人說:“老闆,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落腳吧。”
話音剛落,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只見一隊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策馬而過,馬蹄踏得石板濺起細碎的石子,街邊行人慌忙避讓,原本熱鬧的大街瞬間安靜下來,連叫賣聲都低了幾分。
元照眉頭微蹙,看著那些錦衣衛腰間的長刀,眼底閃過一絲警惕。
羅欽也收了笑意,低聲道:“老闆,是錦衣衛,這麼急,應該是有要事,看來這上京城表面熱鬧,底下卻不太平。”
元照的將目光從那隊漸行漸遠的錦衣衛身上收回目光後,對羅欽說道:“不關咱們的事,先去找住處吧!”
“是。”羅欽點點頭。
元照此時還不知道,剛剛從他們旁邊疾馳而過的一隊錦衣衛,打頭的就是她曾經的鄰居關小牛,也是現在東廠現任督主馮保寶的義子馮天賜。
現如今的馮天賜不僅是馮保寶的義子,同時也是錦衣衛的一名鎮撫使。
其實大梁早些年東廠和錦衣衛是兩個職能並不相同的機構。
二者雖然都是直接聽命於皇帝,但東廠的主要職責是“監察與情報”,核心任務是偵查百官言行、監控社會動向等等,最高長官由皇帝身邊的司禮監秉筆太監兼任,依附於內廷的官宦系統。
這是佑禎皇帝自己設立的機構。
而錦衣衛則主要負責緝捕和捉拿,擁有獨立監獄“詔獄”,可直接奉詔逮捕、審訊人犯,領頭的是正兒八經的正三品官員錦衣衛指揮使。
這是大梁繼承前朝就有的機構。
到了佑禎皇帝掌權後期,因爲他過度信任馮保寶,導致如今的錦衣衛完全成了東廠的一部分,錦衣衛在馮保寶的蠶食下,內部重要職位都被替換成了他手下的官宦。
而且他培養馮天賜的目的也並不簡單,是想要等馮天賜成長起來後,將現在的錦衣衛指揮使取而代之。
這馮天賜也確實爭氣,武學天賦不錯,短短數年便已經成爲了三品高手,爲人行事狠辣,很受馮保寶器重。
現在他是正五品錦衣衛的鎮撫使,再往上就是正四品的指揮僉事、從三品的指揮同知和錦衣衛最高領導——正三品的錦衣衛指揮使。
馮天賜這邊,在一路策馬疾馳之後,最終停在了一座宅邸門口,只見宅邸門頭的牌匾上寫著“錢府”兩個字。
馮天賜盯著牌匾看了一會兒之後,聲音冷酷地說道:“圍起來!”
“是!”他身後的一衆錦衣衛立刻聽命將錢府團團包圍。
隨後馮天賜帶人大跨步走進錢府,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
他腰間掛著一柄長劍,如果許紅芍在這裡,一定能認出,這劍乃是當初君子劍薛懷硯的隨身佩劍,也是江湖兵器榜上排名第96的神兵利器。
原來當年薛懷硯被馮保寶所殺之後,他斷成兩截的佩劍君子劍便落入了馮保寶的手中,後馮保寶找人修復了君子劍,又將其賞賜給了義子馮天賜。
一進門馮天賜就看到一位中年男子坐在院子裡,一副好像早就在等他的樣子。
“你們這羣馮閹狗的走狗終於來了!”看見馮天賜帶人闖進府中之後,中年男子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今天早朝他罵了皇帝之後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遭,所以他提前將妻兒遣送走,還遣散了家中僕人。
現在整個錢府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馮天賜走到中年男子對面,將一沓寫滿文字的紙甩到他身上之後說道:“錢大人,經東廠查明,你貪贓枉法,結黨營私,陛下下令,由錦衣衛將你滿門就地格殺!”
這位錢大人全名錢進,乃是御史臺的御史大夫。
近年來,佑禎皇帝行事愈發無所顧忌,今日早朝,錢進終於忍無可忍,將皇帝連同東廠提督馮保寶一起罵了個狗血淋頭。
錢進看都沒看馮保寶甩過來的那些東西,只是滿臉嘲諷地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要殺就殺,何必那麼多廢話。”
這時其他錦衣衛成員在錢府中搜了一圈後來到馮天賜跟前報告:“大人,沒發現錢府其他人。”
馮天賜冷笑一聲道:“錢大人,你以爲把妻兒提前送走就萬事大吉了?我錦衣衛想殺的人,還沒人能逃的脫。”
錢大人聞言臉色驟變,當即破口大罵:
“馮天賜!你這閹豎養的野種!靠著吮舐馮保寶那老閹狗的殘羹冷炙爬上來,也配在本官面前饒舌?我呸!
還有馮保寶那閹人,靠著諂媚惑主,把持朝政,縱容手下謀害忠良、濫殺無辜!早晚會遭報應的。
不就是一死嗎?我錢進且先去地府等著你們,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
錢進的咒罵讓馮天賜臉色陰沉如水,他當即拔出腰間的君子劍,“既然你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
說著他便揮劍抹向錢進的脖頸。
說來也是諷刺,有“君子”之稱的高潔之器,如今卻成了濫殺無辜的工具。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身影從天而降,伴隨著一道寒光閃過,馮天賜手中君子劍被彈開。
馮天賜定睛看去,這才發現阻攔自己的是一位同樣身穿飛魚服的女子,女子的飛魚服和他的顏色不同,他的是鮮紅色,而對方的則是靛藍色。
那女子俏臉寒霜,一頭長髮利落地紮在腦後,手中長刀只微微一閃便又重新歸鞘,只是可惜的是,她原本俏麗的臉龐上有一道半個巴掌大小的巨大傷痕。
“樑不凡,又是你!”馮天賜瞇著眼睛說道,“你是想妨礙公務嗎?”
只聽那女子說道:“你在辦公,我也在辦公,我還說你是在妨礙我辦公呢!”
原來這名叫樑不凡的女子正是當初差點被馮天賜害死的紅娃兒。
雖然當初紅娃兒一直是以男孩子的形象示人,但事實上,她是個女孩子,只是爲了不被人欺負才假扮男孩子的。
她是被家人賣給人伢子的,如果她是男孩子,根本不會被賣。
當初她在瀕死之際被安寧公主樑琪玉所救,後來安寧公主給她賜了名字,不僅教她讀書寫字,練功習武,還安排她進了錦衣衛任職。
自從進了錦衣衛,她就一直和馮天賜彆著苗頭。
錦衣衛一共有南北兩位鎮撫使,統領著錦衣衛下面設置的十數個千戶所。
北鎮撫使是馮天賜,南鎮撫使便是樑不凡。
馮天賜有馮保寶在背後支持,樑不凡的背後也有錦衣衛指揮使在扶持。
雖說現在錦衣衛幾乎已經成了東廠的下屬機構,但身爲錦衣衛的最高長官——錦衣衛指揮使依舊默默在和馮保寶打擂臺。
這其實也是佑禎皇帝樂意看到的,否則以馮保寶的權勢,錦衣衛指揮使早就形同虛設。
所以現如今的錦衣衛內部有代表馮保寶的紅衣錦衣衛和代表指揮使的藍衣錦衣衛兩派,雖說紅衣錦衣衛一直佔據上風,但一時半會兒並不能壓倒藍衣錦衣衛。
只聽樑不凡說道:“錢大人所犯罪名尚未查清,指揮使大人命我將其暫時收監,馮天賜,你想違令嗎?”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與我作對嘍?”馮天賜冷聲說道。
“我只是奉命行事,公事公辦!”樑不凡面無表情地說道。
“好,好個奉命行事,好個公事公辦!”馮天賜冷笑,“既然如此,咱們就憑本事說話吧!”
說著他便持劍攻向樑不凡。只見馮天賜腕力一沉,君子劍帶著破空銳嘯直刺樑不凡心口,劍尖寒芒如星,竟是毫無試探的殺招。
樑不凡眸光一凜,不退反進,腰間長刀“嗆啷”出鞘,刀身映著庭院裡的梧桐日光,劃出一道半圓銀弧,精準撞向劍身。
“當——”金石交鳴之聲震得院角銅鈴輕顫,火星濺落在青石板上,燙出點點黑斑。
兩人手臂同時發麻,各自借勢後躍:馮天賜足尖踏碎一片落葉,身形旋起時劍招已變,君子劍斜挑而上,劍尖擦著樑不凡耳邊掠過,削斷她鬢邊一縷髮絲;樑不凡則旋身擰腰,長刀反撩,刀風掃向馮天賜手腕,逼得他不得不回劍格擋。
又是一聲脆響,兩人兵器再度相抵,刀身與劍身緊緊咬合,彼此掌心的力道都在寸寸加重,手臂青筋隱現。
馮天賜是三品高手,樑不凡近年勤修不輟,修爲與他幾乎持平,此刻竟是分毫不讓的僵持。
“你的刀,還是慢了半分。”馮天賜嘴角勾起冷笑,左手突然成爪,直取樑不凡握刀的手背,招式陰狠。
“你的劍也不見得有多快!”樑不凡早有防備,左手閃電般拍出,掌風與馮天賜的爪風相撞,兩人各退三步。
她甫一落地,長刀便貼地橫掃,刀芒如練,直削馮天賜下盤。
馮天賜腳尖點地躍起,身形在空中翻轉,君子劍自上而下劈落,劍勢如泰山壓頂,連庭院裡的梧桐葉都被劍風捲得紛飛。
樑不凡仰頭看劍,瞳孔中映出劍尖寒芒,卻不慌不忙——她猛地旋身,長刀在手中轉出一圈銀花,“叮叮叮”三聲連響,竟將馮天賜勢大力沉的劍招層層拆解。
每一次碰撞,她都藉著反作用力往後滑出半尺,青磚地面被她的靴底磨出淺痕,直到退至廊柱前,她突然借力彈起,長刀直刺馮天賜心口,招式快得只剩一道殘影。
馮天賜瞳孔驟縮,急忙側身閃避,劍刃擦著樑不凡的刀身劃過,卻還是被刀風掃中肩頭,飛魚服的綢緞裂開一道長口,鮮血滲出。
“你敢傷我!”他怒喝一聲,劍招愈發凌厲,君子劍在他手中彷彿有了生命,時而如毒蛇吐信,時而如猛虎撲食,招招都奔著樑不凡的要害而去。
樑不凡則穩紮穩打,長刀舞得密不透風,刀光如牆,將馮天賜的劍勢盡數擋在體外,偶爾還能抓住破綻反擊,逼得馮天賜連連後退。
其實單從戰力上看,樑不凡是強於馮天賜的,否則馮天賜手持神兵,樑不凡手中的長刀早就報廢。
她的這把刀是安寧公主所賜,雖不是神兵,但卻同樣不是凡品,否則哪怕樑不凡武藝高強,長刀也經不住和神兵交鋒。
此時錢府之外的兩撥錦衣衛早已劍拔弩張:紅衣錦衣衛個個手按刀柄,眼神兇狠地盯著藍衣錦衣衛;藍衣錦衣衛則列成陣型,長刀出鞘半寸,隨時準備應戰。
錢進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著庭院中激戰的兩人,眼底閃過一絲複雜——他沒想到,自己竟會成爲錦衣衛內鬥的焦點。
庭院內,馮天賜與樑不凡已交手數十回合,兩人身上都添了新傷,氣息卻依舊平穩。
馮天賜一劍刺空,被樑不凡抓住破綻,長刀直劈他面門。
他倉促間後仰,長髮被刀風削斷數縷,險之又險避開後,他猛地旋身,劍刃貼著重刀滑過,直取樑不凡臉上的疤痕。
“你這道疤,今日該再添一道了!”馮天賜的聲音帶著惡意。
“呵~就憑你?”樑不凡眼神一厲,卻沒被激怒——她手腕翻轉,長刀突然變劈爲削,直斬馮天賜握劍的手腕。
馮天賜驚覺不對,急忙收劍,卻還是慢了一步,手背被刀芒劃開一道血口,君子劍險些脫手。
他踉蹌後退,看著樑不凡步步緊逼的身影,臉色陰沉到了極點:“紅娃兒,你當真要違背督主大人的命令?”
樑不凡冷聲道:“我是錦衣衛的鎮撫使,自然是聽指揮使大人的!”
就在二人劍拔弩張的時候,一道嬌俏的聲音突然在府外響起。
“都給本公主住手!!”
原來是安寧公主親自趕來了。
公主親臨,兩撥錦衣衛自然不敢再放肆,於是紛紛收刀而立。
緊接著安寧公主走入錢府,對著馮天賜說道:“馮大人,本公主已經跟父皇求情,父皇答應了暫時將錢大人收監。”
聽到這話,馮天賜眼中暗光閃爍。
又是這位公主,這位公主仗著皇帝陛下的寵愛,屢次幫著樑不凡壞他好事,他對這位公主早就不滿了。
只是人家是公主,地位崇高,他便是再不滿也無可奈何。
沉默半晌之後,馮天賜朝著安寧公主拱手道:“既然是陛下的命令,臣自然不敢不從,既然如此,那麼錢大人就交給樑大人吧!臣先行告退。”
說完他招呼一聲道:“我們走!”
話畢,在場所有的紅衣錦衣衛便呼啦啦地跟著馮天賜離開了。
等到馮天賜徹底消失,安寧公主這纔對樑不凡說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輕易跟那馮天賜對上,你就是不聽!馮天賜背後站著馮保寶,而馮保寶深受父皇信任,權勢滔天,你鬥不過他的。”
樑不凡無奈道:“殿下,我既然在錦衣衛任職,那麼有些事就不得不做。”
“哎~~”安寧公主無奈地嘆了口氣,“怎麼說你呢!”
接著樑不凡對著不遠處的錢大人拱拱手道:“錢大人,您受驚了。”
錢進搖搖頭道:“無妨,還要多虧樑大人的救命之恩。”
“都是我應該做的,接下來就要請錢大人去我們錦衣衛的詔獄待上一陣了。”樑不凡用帶著歉意的目光看著錢進。
“無妨。”錢大人點點頭。
“我們會盡力保證您的安全。”樑不凡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於是又對錢進說道,“對了,錢大人,您妻兒的安全不必憂心,我們指揮使大人已經找到他們,將他們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當真?”錢進聞言面露欣喜,“真是多謝指揮使大人了。”他之前還在擔心妻兒被紅衣錦衣衛給找到呢。
“那……錢大人,跟我走一趟吧。”
隨即錢進被樑不凡和一衆藍衣錦衣衛帶著離開了錢府。
另一邊,元照她們還在四處打聽哪裡有客棧可以投宿。
她們中沒人對上京城熟悉,因此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道驚訝的聲音在元照的不遠處響起。
“元姑娘?”
元照聞聲看去,只見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一臉驚訝地看著她。
“莫元帥!”元照同樣面露驚訝,“沒想到竟能他鄉遇故知。”
剛剛出聲的正是當初的黑石城大元帥莫關山。
莫關山驚喜地走上前問道:“元姑娘,你怎麼會在上京城?”
元照笑著回答道:“有事來大梁,途徑上京城,便想著來見識見識。”
“原來如此。”莫關山恍然大悟,“你們何時到的?”
“剛到。”元照回答。
莫關山略一沉思後問道:“莫非你們在尋找住處?”
元照點點頭:“正是!”
莫關山聞言一拍手掌道:“那正好,如果諸位不嫌棄的話,去老夫府上暫住如何?咱們這也算是久別重逢了,正好可以聚聚。”
“這……方便嗎?”元照面露猶豫。
“有什麼不方便的!就這麼決定了。”莫關山大手一揮道。
“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元照朝著莫關山拱拱手道。
隨即衆人在莫關山的帶領下,朝著他的府邸走去。
路上莫關山一臉嘖嘖稱奇地打量著元照座下的白虎。
“元姑娘,老夫記得你的坐騎不是一隻狼嗎?怎麼又變成白虎了?”
元照笑道:“一位長輩所贈。”
莫關山聞言驚訝道:“姑娘的長輩可真是大方!”
他要是有這麼一隻神異的奇珍異獸,自己寶貝還來不及呢,哪捨得送人。
這時元照問道:“對了,莫元帥如今是長居上京城了?”
“是啊!”莫關山點了點頭,隨即又無奈地嘆了口氣,“元姑娘還是別再叫我元帥,如今老夫已經不是什麼元帥了。”
原來自打被調回上京城,他就被撤去了元帥的職位,而被任命爲了金吾衛上將軍,從二品的官職。
雖然官職品階沒變,但實際權利卻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他原來的元帥職位有實實在在的兵權,但現在的上將軍只是個無權閒職。
金吾衛只是皇帝的儀仗隊伍,裡面的成員大多是勳貴子弟,進去只是爲了鍍個金,而他這個上將軍平日裡就只能和那些紈絝子弟面面相覷,想訓練他們吧,他們又不聽;想管他們吧,他們又不理,所以現在他自己也開始擺爛,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只要別少了他的俸祿就行。
聽完莫關山的話,元照驚訝異常,“莫將軍,您可是一品高手,那狗……皇帝竟然只讓您擔一個閒職,豈不是暴殄天物?”
莫關山苦笑一聲道:“可能是因爲我當年跟鎮國公府走的太近了吧。”
其實他想過辭官,也付諸過行動,但皇帝沒同意。
不過很快莫關山臉上又揚起了一抹釋然的笑容,“不過都無所謂啦,老夫現在衣食無憂,又沒煩心事,平日裡去宮裡點個卯就直接回家,陛下並不會因此責備老夫,回家之後,要麼逗逗孫兒,要麼出門閒逛,日子輕鬆自在。”
元照聞言笑道:“將軍能想得開就好。”
很快元照她們便抵達了莫將軍府。
莫關山的府邸不算氣派,甚至遠不如白鹿城的唐家,不過他們一家子住著足夠了,而且莫關山也不想在上京城太高調。
他當年畢竟是親近鎮國公府一派的人,如今鎮國公府遭難,他要是太高調,指不定就會被什麼人盯上。
“老爺,您回來啦?”幾人剛到門口,就見門房迎上來問安。
“去通知管家,說家裡來客人了,讓他安排幾間客房。”莫關山吩咐道。
“好的,老爺!”那門房應了一聲後便飛速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