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她清靈眉眼間,染上了幾分傻氣,問。
“你怎能撇開我,一人赴險?”
“不是一人……”
“不是一人我更要生氣!”他俊目灼灼,向前一逼。“我不管那兩個男人曾和你如何的共患難,但我纔是你的丈夫,你該相信該依賴的人是我。尤其聽了你今日的話,那樣一個曾欺負過本王愛妻的惡徒尋上門來,你爲何不告訴我?如今那賤徒那般便宜的死了,本王一口氣還沒有出來,你說我不該生氣的麼?”
她欲語,卻瞬間哽咽,“慕曄……”
“爲免節外生枝,對外面,對府內,你仍是婉瀠,但‘冷香’這兩個字,讓人很喜歡,冷骨香肌,適合極了本王的愛妻,就當本王爲你取得字罷,如此,哪怕本王在外人前叫漏了口,也可適時給圓回來。”
她點頭,眸內星光點點,脣角粲然揚起。
他挑起她鬢間垂下的一綹青絲,纏在指間,另一手曲起,以指背挲過她頰額,直至今日,始明白自己所感知的那一份藏在她骨子的不羈源於何來,原來自己的妻子從來不是嬌弱待憐的女子。“不過,你的妹妹可能要麻煩些了。”
“嗯?”
“鎮南大將軍當年曾見過幼年的蘇婉清小姐,在那時便留了一份心思,如今此婉清非彼婉清,要他重新接受,或許不易。”
……竟然還有這段隱情?她心間砰然一沉。
落華軒內的對談,整整持續了半日。晚間,冷月找來,臉上有淡淡喜色。
“姐姐,北翰說願意試著接受並非蘇家二小姐的月兒,我要隨他回去了。”
“試著接受?”月兒她可明白,這個“試”字代表著多少未知的變量?若試了不能,又當如何?休妻下堂?
“我今日才得知在蘇二小姐十歲時,他們就見過面的。他原本以爲我是那個讓他少年心動的小小玉人兒,如今忽然曉得錯了,難免惆悵,我會等他適應,畢竟,我纔是那個和他做了兩年夫妻的人。”
“月兒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的,姐姐。”冷月偎了過來,在她耳邊喁語。“從與姐姐相識那時起,月兒就活在姐姐身後,就算是這段姻緣還曾勞煩姐姐替月兒傳達心跡。現在,月兒該長大了。這一去,無論結果如何,月兒都會全盤承受。”
“……好,月兒保重。”親如一人,畢竟不是一人,月兒的人生她確實不能置喙過多,惟有以一顆祝福之心盼她一世安好。
冷月隨鎮南大將軍回去了。
她的生活,看似又恢復到以往軌跡:深居簡出。深居時,讀書爲樂,偶爾聽高總管稟報府中瑣事,小作點撥。簡出時,以逍遙王妃的身份應京都貴婦們的邀約,隨太子妃佈施善行。委婉含蓄,或藏拙,或露怯,因時而宜。
逍遙王妃這個位子,她已做得駕輕就熟。
她又一次以爲,她當真可以與慕曄一生一世了。
七月十五。還有一月至中秋佳節,田間農物將收,乃天朝的農神節。這日,舉國祭祀農神,以期米豐糧足,天下無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