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幸?;腥羧栽谘圻?,觸手可得,我無法想象,我和珩,珩和我,就這麼在一起了。沒有考慮那麼多的事情,只是因爲彼此相愛便在一起了,快得讓我難以置信。
不久前,我和珩還發(fā)生了讓我們都十分不愉快兼且傷心的情況,而在昨天,我們卻冰釋前嫌兩心相許真心在一起了。如何能不讓我迷糊?
這不會是一場夢吧?
抑或之前發(fā)生的纔是一場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
僅聽到珩笑著的話語,我便可以無比幸福的讓微笑揚上嘴角了。
據(jù)珩所說,我那天毒發(fā)昏迷,也不過昏睡了一天而已。顏神醫(yī)不知對我的眼睛做了何措施,最後並且纏上了紗布。而之所以最後會是珩在我身邊,是因爲珩把阿憐她們都遣開了,至於蕭洛瑄,他則一直都沒見到。於是,繼而發(fā)生了昨天的事情。
“哥哥,你醒了嗎?”阿憐的腳步聲停在了我的牀邊,珩已經(jīng)回宮了,畢竟他還是這個國家的君主,不能置國事於不顧。
“嗯?!蔽易鹆松?,想要下牀,卻被阿憐攔住。
“哥哥,你還是在牀上休息吧。顏神醫(yī)說哥哥身體已大不如前,多多休息爲上?!卑z往旁邊取了東西——大概是盛藥的碗吧,“哥哥,該喝藥了?!?
“這個藥有什麼用呢?”我微微哂笑,“除了解藥,其他的藥物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吧?!?
“哥哥!”阿憐低叫了聲,然後聲線染上了抹哽咽,“哥哥何必泄氣呢,總會有用的?。 ?
“阿憐,我只是說說?!蔽倚π?,手摸索過去想要端碗,阿憐急忙在我的手指接觸到她的手時避過,我納悶的皺起眉,“怎麼了?阿憐?”
“哥眼睛不方便,我來喂哥吧?!眲傁刖芙^,阿憐伸過來的勺已經(jīng)碰到了我的脣。無奈的只得依言張口,任阿憐餵我喝藥。
這樣一磨蹭,大半天就過去了。
“哥......”
“老爺,蕭公子回來了!”
阿憐才開了一半的口就被門外傳來的高叫聲打斷。
“真的嗎?”阿憐反常的激動站起身,帶倒了凳子,“你先回去,我們馬上過去!”
“阿憐?”我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哥哥,我們過去吧?!卑z速度奇快的拖將起我,幫我整理好衣襟,然後拉住我就往外走,“我們快一點?!?
“阿憐!”我急急喊了幾聲,眼睛無法視路,只能被動的被阿憐拖著走。
總算,阿憐停了下來,我還沒來得及喘幾口氣,就感覺自己被某個人擁進了某個溫暖的懷抱。這個懷抱帶著風(fēng)塵的氣息,有著令人安心的味道......
“遠卿......我回來了。”蕭洛瑄在我耳邊喃喃念著,我在他懷中睜大了眼,沒有推開他的力氣,亦沒有推開他的念頭。
“蕭公子?”我試著喚他把我放開,誰知被他擁得更緊。
“別逃離我。我只是想抱著你。不會傷害你的?!笔捖瀣u輕笑了聲,滿含苦澀,“既然我回來了,我便不容死神將你帶走,我找回了,九折...草......”
蕭洛瑄渾身驀然失去力道,整個人倒在我身上,我趕緊抱住他,支撐住他的身體,一邊喊人幫忙??偹?,在阿憐和小廝的幫助下,蕭洛瑄被擡回房間休息。我則被顏神醫(yī)留下來解毒——因爲蕭洛瑄此行,帶回了我唯一的解藥——整株的九折草。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我?guī)缀跬浟嗽撚械姆磻?yīng)。
我應(yīng)該歡天喜地?zé)o比慶幸不是麼,爲什麼,心裡沉甸甸的,好難過。蕭洛瑄是爲了我才那麼勞累不眠不歇派遣手下尋九折草,自己也時刻不放棄,在千辛萬苦找回之後,連續(xù)飛馳幾天,趕著送回了我家裡,以至於會昏倒在我面前的吧。蕭洛瑄,是在讓我欠下我一輩子也還不清的債吧。我該如何去面對他面對珩?
顏神醫(yī)在熬藥,我坐在一旁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沒有人向我提起,在尋九折草的過程中是多麼艱難,大海撈針談何容易?我可以想象,蕭洛瑄那麼高貴的身體,可能爲了我,而在高山上彎下腰,照著顏神醫(yī)畫得畫像,慢慢的移動著,尋找著。我如何能不感動?要怎樣,才能在那麼龐大的目標中,找到千里尋一的九折草,其中的艱苦,絕對要比我想得困難許多。
報答蕭洛瑄,現(xiàn)在於我而言,已成爲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因爲,他想要的,我不敢給,也給不起。
“蘇公子。”顏神醫(yī)喚回我的神志,讓我把一碗藥喝完後盤腿坐下,“你已經(jīng)服下了九折草,現(xiàn)在需要的就是將你服下的九折草往全身經(jīng)脈引去,尤其是眼睛。過程可能會有些痛苦。而且,如果牽引不能成功的話,你可能會因此經(jīng)脈盡毀而死亡。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馬上開始?!?
“神醫(yī),我,沒有關(guān)係。”我照著吩咐坐好,無論能不能成功,都要嘗試,再者,不試,照樣是死,我蘇遠卿還沒懦弱到那種地步,“神醫(yī),我們開始吧?!?
“好?!鄙襻t(yī)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不怎麼熟悉的腳步聲,然後,身後有一個人坐下了。有些熟悉的氣味。
“你多忍耐些吧。”在寂靜的房間裡響起來的,的確是我熟悉的沒錯。一起相處生活了將近一個月的人,怎麼可能會忘記?
“納蘭公子?”我疑道,怎之前不見他?“你什麼時候來的?”
“前幾天吧。師傅說九折草有眉目才喚我來的?!?
“顏神醫(yī)呢?”剛纔好像有關(guān)門聲。
“師傅在外面等候?!奔{蘭劍清說著,便把手放上了我的背,“師傅並非習(xí)武之人,所以,由我代師傅爲你牽引。我們開始吧?!?
我噤聲,專注應(yīng)對漸漸出現(xiàn)的刺痛。
先是如蚊蟻爬過的麻癢感,我只能強忍住不伸手去抓。慢慢地,轉(zhuǎn)換成了疼,一點點的,那些蚊蟻爬進了皮膚,進入了血液,吸食著骨髓,疼痛難忍。一陣陣更加劇烈。即使是自詡意志力過人的自己,也快被逼瘋。那種無比難受,更甚者,不知這個疼這分痛,何時纔會結(jié)束,自己何時才能解脫。甚至想著,死了吧,死了就好了。不用面對所有的一切了,不用忍受這般痛苦了。我以爲我該是必死無疑的。因爲我並沒有熬過去。
意志,開始消散......
“遠卿......你醒醒吧。顏神醫(yī)說你的毒已經(jīng)解了?!?
“遠卿,你難道要浪費我一片苦心麼?你欠我的情,我還沒有收到回報呢?!?
“哥哥,趕快醒來吧。阿憐,阿憐,已經(jīng)快要支撐不住了。阿憐不能沒有哥。”
“少爺,我們在陵國的發(fā)展已初具規(guī)模,並且開始對蕭沐瑄反攻,少爺不醒過來難道要塵暘指揮麼?”
“哇哇,蘇遠卿,你怎麼跟個屍體一樣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你說過要幫我難道想要食言?!”
“遠哥哥,你快醒來吧。昀兒好久沒見到遠哥哥了,昀兒好想遠哥哥再吹簫給昀兒聽......”
“好吵......”我虛弱的發(fā)出了聲音,沒有睜開眼,只因我知道,就算睜開了也不過黑暗,每天換個人在耳邊不停吵來吵去,現(xiàn)在只覺得整個耳朵都轟隆隆作響,那些人,連我昏迷的時候都不肯讓我好好休息。
“遠卿(哥哥/少爺/),你醒了!”驚喜聲此起彼伏,我再度被吵得皺起了眉。有個穩(wěn)重的聲音勸說道:“好了好了,他纔剛醒,你們不要圍成一團,讓他透透氣?!?
“只不過......”我微喘了口氣,有點氣力不足,“睡了一覺,你們.....那麼緊張......做什麼......”
“什麼叫做只是睡了一覺??!”聽聲音是蕭泠瑄,但是他怎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你以爲你睡了多久????!整整一個月誒!你以爲我們這麼擔(dān)心是誰害得啊???”
其他人像是默認贊同了。
我剛醒,就要遭受這種對待麼?
“總而言之,遠卿醒來就好了。”這個,是珩,“遠卿,你現(xiàn)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呀哪裡不舒服?”
“蘇公子,你的眼睛應(yīng)該已經(jīng)好了,你可以試著睜開看看?!薄伾襻t(yī)。
眼睛已經(jīng)好了?真的嗎?
試探著睜開眼,刺目的光刺痛了眼睛,想擡手去遮擋,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擡手都辦不到。有光,是不是就代表著我已經(jīng)重見光明?
這樣試探著嘗試了好久,才勉強適應(yīng)隔絕了快兩個月的光線刺激,眼前衆(zhòng)人的模樣還很模糊,我卻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離我最近的珩。在牀邊的阿憐。站在阿憐身後的蕭泠瑄。蕭泠瑄旁邊的顏神醫(yī)。然後是......顏神醫(yī)背後離我最遠的......蕭洛瑄和納蘭劍清。
心中一痛。
爲何,離我那麼遠。
我強撐出笑顏,讓珩他們安心。
能夠見到珩,我自然是開心的。
但是......蕭洛瑄,卻讓我,心痛難忍。
我心秤上,一邊是珩,一邊,竟是蕭洛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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