餮足後的綠仙子，抖抖枝葉，一點點縮小，直到主體完全脫離綠牆。

趙小袖捧起一盆新的土，蹲下身來，綠仙子自己爬進新花盆，根系扎進泥土裡，因爲飽食一頓還透著紅光的葉片慵懶的耷拉著依靠在花盆邊緣。

趙小袖輕笑著點了點這兩朵葉片，把花盆揣兜裡，又撿了一把子彈，招呼上猴姐，轉身朝山林深處走去。

沒了主體的綠牆，轉瞬即逝，林思雨看到那抹淡定朝山林中遠去的小小身影，滿眼都是不敢相信的震撼。

剛剛那片可怕的綠牆，居然是一個四歲小女孩弄出來的。

她不但用綠牆救了她，還操控食人藤蔓叢保護了其他的女人。

人類進化者中，什麼時候出現過這麼強的操控師？

她真的只是個四歲的小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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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深了想，她真的是人類嗎？

女人們從食人藤蔓叢裡走出來，站在林思雨身旁，眼裡是和她一樣的震驚和困惑。

但這一次，她們只是目送那小小身影離開，沒有再追上去。

只要在森林裡，她無需懼怕任何威脅。

很快，那一抹小身影就徹底消失在林間，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也沒有人知道她何時還會出現。

帶著滿心的震撼與困惑，女人們收拾了地上的‘戰利品’，跟隨林思雨返回營地。

又過了兩天，當她們終於抵達一座人類城市時，這才從滿街的尋人啓事上看到那張熟悉的稚嫩面孔。

只不過那尋人啓事上的名字，和她們知道的姍姍不一樣，那個失蹤的小女孩叫做趙小袖。

有人問林思雨，要不要把見過趙小袖的消息上報給官方賺取酬金。

林思雨什麼也沒說，當天帶領團隊，直接離開了這座城市，這個奸商，生意都不做了。

女人們也明白過來，默默跟隨她離開，繼續前往下一個城市，誰也沒有再提起過那個攔截她們車隊的小傢伙。

只有獨眼的小女孩，偶爾還會喊一聲：“猴、猴。”

而此時的趙小袖，已經繼續啓程，正在前往東海的路上。

隨著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她所能感知到的座標也越來越準確。

秋色染遍森林時，趙小袖和小飛俠三個一起，在一片灰色的沙灘上停了下來。

沙灘後面是懸崖峭壁，峭壁之上，是被茂密植被完全覆蓋的山。

一道深溝撕裂高山，從各地匯入的水流在此匯聚，形成一道天然瀑布。

趙小袖把小飛俠留在瀑布底下的深潭裡，那裡面的變異魚類先前從沒見過從陸地上來的魚，小飛俠強勢加入，不出意外必定會引發一場激烈戰鬥。

這裡的魚兇狠異常，但腦子不太聰明的樣子，小飛俠啓動懸浮磁場，這些魚毫無防備，就從水潭來到鹹溼的大海里。

半小時不到的功夫，小飛俠就把深潭打掃乾淨，舒舒服服窩在裡面，魚尾巴一甩一甩，濺起一陣陣晶瑩水花。

天色將晚，趙小袖指揮猴姐把帳篷搭在水潭兩百米外的灰色沙灘上。

她將花盆取出，綠仙子卻對這片灰色海灘表現得十分抗拒，不肯挪窩。

趙小袖鼓勵了好幾次，它還是抗拒，只好放棄，把花盆重新收起來，自己搬起石頭，將灰灘上那些長腳的變異蟹一個個砸死。

猴姐把帳篷紮好後，也加入清理工作中，一娃一猴，忙到天黑透，總算處理掉這些煩人的變異蟹。

雖然夜裡它們可能還是會隨著潮汐一起涌到沙灘上，但至少可以借用短暫的空隙休息一會兒，吃口熱飯。

做飯猴姐是不會的，頂多幫忙從海灘上弄來幾片變異棕櫚葉，好讓趙小袖生起火堆。

天空中有大鳥在盤旋，紅色眼睛好奇的打量沙灘上突然闖入領地的陌生人類幼崽，時不時發出幾聲兇戾怪叫，反覆試探。

如果是一般的倖存者，看到這些變異鳥，早就嚇跑了。

趙小袖卻沒有，雙手握著一根棍子，淡定的在帳篷前刨沙子，刨出一個竈，把猴姐帶回來的棕櫚葉撕下來，放進去，打火機點燃。

“轟！”的一下，熊熊火焰燃燒起來，把這小小一片空間照亮。

趙小袖把平底鍋放上去，將路上收集來的野果掰碎放進去，加上從水潭裡取的水，再加上一勺從林思雨商隊買的白糖。

水開繼續煮二十分鐘，一鍋混合了各種野果的熱果汁就出鍋了。

趙小袖身旁的小揹包裡全是營養液，各種口味都有，全是從林思雨的商隊買的。

她隨便抓了一支，是土豆味兒的，一口營養液，一口熱果汁，慢悠悠的吃著自己的晚餐。

當然，果汁猴姐也有一份，不過它似乎有點嫌棄，一小口一小口嘬著，嘬一口瞅趙小袖一眼，大大的猴眼裡全是對美食的懷念。

趙小袖知道，它肯定是在懷念爸爸以前做過的那些美食。

她也懷念，很懷念。

擡頭看向前方，黑漆漆的海面十分平靜，周圍吹來燥熱的風，身後樹林詭異的安靜，只能聽到火堆燃燒的聲音。

無邊的孤寂突然將趙小袖包圍，小姑娘停下進食，突然覺得手裡的熱果汁和土豆味兒營養液都不香了。

“爸爸，你到底在哪裡？”趙小袖迷茫低喃。

她已經順著感應到的座標方向找到了這裡，卻還是沒看見夢中的白島。

然而，指引的最終位置，就是這裡。她不知道是否還要繼續前進。

燥熱的風吹過那張稚嫩的臉龐，原本養得細嫩的皮膚被風吹日曬，脫了一層皮，又迅速長出新皮膚。

新舊一起交織著，白一塊紅一塊兒，哪怕天天洗臉看起來也是髒髒的。

原本有些發黃但十分柔順的齊肩細發，現在亂糟糟用一根皮筋紮在後腦勺上，因爲疏於打理，打結、分叉，看起來發質非常糟糕。

兩隻小手黑黝黝的，一個月沒剪指甲，指甲蓋被牙齒啃咬得坑坑窪窪，再加上不太合身的衣服鞋子，看起來就像個流浪小乞丐。

沒爸的孩子像根草，趙小袖現在算是知道了。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絕對不會再勸爸爸和自己一起融入人類生活。

因爲她們這樣的‘怪物’，根本融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