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一陣溼潤的風吹來,帶起一股廢土裡滂臭的氣息。
時月白的魂體彷彿都能被風吹散。
等時母回來之前,她終於放過了自己的肉體。
不再霍霍她的肉體了。
時母搬了個小馬紮,還要一瓶水,一本故事書。
就坐在時月白的肉身身邊,一邊給她扇風,一邊給她講故事。
沒事兒還擡頭問問時月白的魂體,
“寶寶,你這靈魂出竅了這麼長時間,會不會對身體有什麼損傷啊?”
她是老派人,小時候也聽過一些靈異方面的故事。
所以自然就理解時月白這是靈魂出竅了。
時月白也沒法兒用時母能理解的語言方式,讓她瞭解,現下究竟她的身上發生了一些什麼?
說的太多,時母不但幫不了什麼,還會讓時母產生焦慮感。
更何況時母說時月白這是靈魂出竅,那也對。
“養一養,不會有什麼很大的問題。”
時月白笑了笑,朝著時母的方向飄近了一些。
現在在時母的眼裡,她這個狀態叫做“生魂”。
就是人的肉身沒死,但靈魂出竅了。
所以時母稱之爲生魂。
也就是廢土之前說的鬼。
時月白和時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並沒有刻意的強調自己的魂體,比起所謂的“鬼”。
可厲害的不止一星半點。
等時月白覺得不太對勁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
前兩日還是-5℃的天氣。
今天居然覺得有點兒熱了。
難怪時母的手裡拿了一把扇子,說是要給她扇蚊子。
“媽,你歇會兒,別扇了,這裡面不會有蚊子的。”
同字框屬於整個老巢的正中心位置。
現如今的所有攻防設施,都是圍繞著同字框開始進行的建設。
包括了時月白的防禦攻擊手段,也都是以同字框爲正中心。
纔開始往外拉的。
所以這裡怎麼可能有蚊子?
就算是這裡頭受環境溫度的影響,可也會比外面的環境冬暖夏涼一些。
時月白擰了擰魂體的眉,她像是想到了什麼,
“媽,我先去看看外面什麼情況了。”
她話剛落音,就飄了出去。
現在除了用奪舍咒霍霍她自己的身體,從她的肉身裡抽取力量外。
她一點兒多餘的魂力都用不了。
魂體離開肉身太遠,甚至都有點兒要散不散之感。
但時月白還是大無畏的,趁著天色不好,飄到了防護陣外面。
防護陣之外,那裡已經溼漉漉的成了一片。
之前因爲長時間的下雪,所以地上堆積出了很厚的一層積雪。
氣溫驟然轉熱,溫度一上來。
地上的積雪就開始融化。
這還是因爲時月白這裡,積雪每天都被專門負責這塊兒的苦力清掃。
所以並沒有堆積多厚。
可是別的地方呢?
時月白開始瞭解,剛纔易轍爲什麼要把時一喊走。
兩人還跑那麼遠說悄悄話去了。
因爲這事兒很大。
他們倆不想讓時月白聽到。
怕時月白又失去理智,做出些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時月白的神情嚴肅,飄在空中,下半身都是繚繞的煙霧狀。
“啊!”
一聲尖叫,充滿了驚恐感。
時月白一轉身,就看到那個不會說話的小啞巴,跌坐在稻田裡。
她驚慌失措,滿臉都是駭然的看著時月白。
見時月白轉過身,小啞巴被嚇的大聲喊,
“鬼啊,鬼,鬼!”
可能因爲長久不說話。
所以小啞巴的聲音怪腔怪調的,還含著些許的嘶啞。
時月白惡劣的朝著小啞巴飛過去,
“是啊,我是鬼,我現在要吃了你。”
“啊啊啊,不要,吃掉我,啊啊啊。”
小啞巴轉身,連滾帶爬的在稻田裡跑了起來。
她不是生來就是啞巴。
是因爲遭遇到了廢土之後,她受不了廢土中的絕望和打擊。
這才漸漸的變成了個啞巴。
當初她想了多少辦法,爲了兒子,拼命的想要發出聲音來。
結果就是發不出聲。
小啞巴也痛恨過自己。
她也絕望過。
現在她被時月白這個“鬼”一嚇,失去的聲音就這麼突然回來了.
時月白壞心極了,她像是碾小雞似的,追在小啞巴的身後飛。
“你跑啊,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我勸你乖乖的就範,不然我一直追著你。”
小啞巴一路大喊大叫,一路往地下商城的方向跑。
時月白跟在小啞巴的身後,觀察了一番地下商城,上面堆積的物資。
還好的是這些物資,頂上都鋪了厚厚的篷布。
因爲時月白早就料到了,這廢土中的天氣,不會一直不停的下雪。
所以這龐大的物資場上,也有人定期的清掃積雪。
現在天氣溫度上來,積雪融化,物資場並沒有被融化的雪水打溼。
一切都還算不錯。
眼看著小啞巴嘴裡一直喊著,一路跑到了地下商城的入口處。
時月白這才停下了她的腳步。
她轉身又往回飄。
小啞巴衝進了地下商城。
正好看到了她的兒子,手裡拿著一迭書,和他的那個小跟班一起,從某間教室裡出來。
小啞巴撲上前去,大聲的喊道:
“兒子,有鬼在追媽媽。”
他將自個兒的兒子一把抱住。
那個小小的,將自己封閉了起來的孩子,猛然站在了原地。
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一片震驚的神色。
而他的眼睛裡曾經古井無波,現在宛若一顆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水中。
盪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怎麼了,兒子?”
小啞巴蹲下身來,緩緩地鬆開了懷裡的孩子。
她看向自己的兒子,眼中有淚。
在與兒子的目光對視中,小啞巴也感覺到了震驚與詫異。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居然會說話了?!
被那個女鬼一嚇唬,她又找回了屬於自己的聲音。
小啞巴又哭又笑。
不知道這會兒,自個兒是該害怕還是該感到驚喜。
雙重的驚喜。
她的兒子居然能夠與她雙目對視了。
以前無論小啞巴在兒子面前怎麼打手語,兒子對她都視而不見。
“兒子,我是媽媽呀,是媽媽。”
小啞巴一邊哭著,一邊雙手捧著兒子的小臉,
“叫媽媽。”
無數次小啞巴都想要這樣的教兒子。
說話吧,孩子,說話啊。
可是兒子給她的,永遠都只有沉默的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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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她是沉默的,所以兒子也是沉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