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怪胎,縮在生活的角落,無人問津,受到同類的鄙夷與厭惡。
他,從小被譽爲天才,站在生活的陽光大道上,站在權力的巔峰,收到同伴的敬仰與膜拜。
他和他有著天壤之別,但他們卻是同一個狼媽生出來的親兄弟。
在他們出生時,他們的母親欣喜若狂,視他們爲掌上明珠,一個個看護有加。
但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他的與衆(zhòng)不同。出生時,他的背部兩邊分別長有兩個肉瘤,與其說是肉瘤,還不如說是多出來的兩節(jié)軀體。
他喚名爲龍,希望他像龍一樣厲害,兇猛。
龍曾經(jīng)問過他母親:“媽媽!我背上爲什麼會長這個奇怪的東西啊?因爲它,同伴們都取笑我!”。母狼避開龍咄咄逼人的眼睛,支支吾吾的回答:“孩子,你還是不要問了,媽媽也不知道。”狼媽儘量躲避關於肉瘤的話題,不希望他因爲肉瘤而感到自卑。
他的弟弟,瀧,一隻完美的狼,深得母親喜愛。
在深秋,在狼羣集合的時候,同伴們看到了他的肉瘤,都對他避而遠之。
“你們快看!看!他背上是個啥?哈哈哈!笑死我了。”
“咦!——他背上的東西看起來好惡心啊!我還是離這個怪胎遠點吧!。”
“怪胎!你走開!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龍十分自卑,恨不得一口咬掉這兩節(jié)多出來的軀體,奈何他辦不到。
辱罵和嘲笑聲像一朵揮之不散的陰雲(yún)籠罩在龍的頭頂。
相比之下,瀧受到的待遇就比他好多了,讚歎聲如一圈光環(huán)環(huán)繞在他的身邊
他的弟弟來到狼羣后如魚得水,地位蒸蒸日上,很快成爲了出類拔萃的大公狼。
龍的狩獵技術很好,長得也挺帥,但是他背上的肉瘤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他的地位一落千丈。每次進食的時候,他都只能吃到殘羹剩飯,睡覺的時候,都要睡在洞口,忍受風吹雨淋。
他成了名副其實的賤狼。
半年之後,瀧已經(jīng)順利成爲了該狼羣的狼王,但龍還如過去一樣,依舊生活在狼羣最下層。
狼王身爲龍的弟弟,還是會時不時地幫助他。這使龍在悲慘的生活中尋到了一絲安慰。
大半年來,狼們都長大了不少,顯得更加英武雄壯了。
但龍驚恐的發(fā)現(xiàn),他的肉瘤在隨著自己的成長而長大。
一天,他用身體撞樹來發(fā)泄憤怒。突然,他感到背上生出一股痛感。他回頭一看,想起了肉瘤的存在。
但肉瘤並沒有擦傷,怎麼會有痛感呢?他用肉瘤輕輕地蹭著樹幹。他發(fā)現(xiàn),他的肉瘤里長出了兩節(jié)細細的骨頭!而且,有痛感就說明有神經(jīng)連到那裡去了。龍懷著複雜的心情向哪裡發(fā)出指令,那兩個肉瘤竟然動了起來。後來,他發(fā)現(xiàn)他的肉瘤可以橫向伸展,還可以上下襬動。
龍害怕了,不知這是福是禍。
又半年過去了,進入夏季,狼們開始褪毛了。
龍又發(fā)現(xiàn),自己的肉瘤竟開始長毛了。以前的肉瘤是光禿禿的,現(xiàn)在上面長了一層細細的絨毛。而且,兩個肉瘤展開的總長度超過了他的身長了。
漸漸地,肉瘤上長硬毛了,說是狼毫,其實說是羽翎更準確一些。
這樣一來,龍等於是長了一雙翅膀!
可是,他在狼羣的地位更下賤了。
“哇!你快看你快看!龍竟然長了一雙翅膀耶!”
“哼,我們可是狼,狼怎麼會長翅膀呢?真是可笑。他就是個怪胎,你羨慕個屁。”
“對啊!怪胎!怪物!”
狼羣裡的狼都視他爲半鳥半狼的怪物,就連他最好的弟弟都對他冷漠了許多。
龍對自己絕望了。
龍開始嘗試著扇動他的翅膀。就像一隻正在學飛的幼鳥一樣。
嘲笑聲辱罵聲如潮水般向他涌來。
不論他怎樣努力,他都無法離地半尺高。當他在急速奔跑是,拍動兩下翅膀倒是可以減輕四條腿的勞累,同時還可以提高速度。
即使這樣,他依舊是公認的賤狼。終於,他的動作超出了狼羣的忍耐限度,龍被逐出了狼羣,成爲一匹流浪的孤狼。
龍的狩獵技術一流,但是他沒了狼羣的幫助,他只能捉麂子這類小型食草動物充飢。
跟他在狼羣的生活比起來,他現(xiàn)在的生活質(zhì)量已經(jīng)提高了很多,只是他孤身一狼,他太寂寞了,但他並不奢望會有那匹狼留下來陪他,他也只好忍受孤獨。龍的狩獵技術十分優(yōu)秀,可以毫不費力地擒住獵物,但到了冬天,他仍要爲食物拼命。
冬天,大地上銀裝素裹,小型食草動物早已躲進了各自的洞穴,四周一片寧靜。
一棵小樹搖搖晃晃,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用力扳樹幹。
龍悄悄地靠近。
那是一隻長耳兔,正在啃著樹皮。龍不做聲,猛然發(fā)動攻擊。
長耳兔靈活地閃開,撒腿逃命。龍緊跟其後,奮力追擊。
長耳兔幾次拐彎,企圖甩掉龍,但龍利用扇動翅膀產(chǎn)生的衝力,每次都能追上長耳兔。
長耳兔慌了,它一生中第一次遇到這樣難纏的對手。長耳兔慌不擇路,向懸崖跑去。它在懸崖邊有一個緊急的洞穴,只要它能在追敵來到之前躲進洞穴,它不但能逃過一劫,追敵還會因慣性衝下懸崖。
洞口很快就到了,它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了。
很快,它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它的洞口前有一個斜坡,斜坡的度數(shù)挺大,上面還佈滿了沙碩。它穿過那兒進到洞裡,需要在上面蹦躂兩三下,而這兩三下大約需要幾秒鐘的時間,如果在這幾秒被追上,它就功虧一簣、前功盡棄了。
龍喘著粗氣,在長耳兔後面追著。他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任何收穫了,如果現(xiàn)在捉不住這隻兔子,那他活下來的機率就不會很大。
他已經(jīng)筋疲力盡了,但他還是咬咬牙,用力又扇了一次翅膀。他的速度又提高了不少,一下子衝到正在沙碩上蹦躂的長耳兔旁邊,一口咬住了長耳兔的喉管。
龍興奮極了,他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他全身放鬆下來。但它仍然隨著慣性向前衝去。
“嘩啦——”龍從懸崖上掉了下去,帶下了許多沙土。
龍咬著兔子在空中翻滾著。平時平和的風變得狂暴起來,把他的狼毫羽翎吹得雜亂無比。
他把身體橫過來,展開巨大的翅膀。他順著懸崖的方往下掉,但度數(shù)已經(jīng)緩了許多。
龍努力地回憶他見過的鳥的飛行方式,嘗試著像鳥一樣飛翔。
一縷一縷的風從他剛長硬的翎毛中穿過,太陽從遠處的雪山尖上露出頭來,光以急速穿透雲(yún)層,強烈的太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
太陽出來了,新的一天到來了,太陽代表著光明,代表著新生。
但龍可沒工夫欣賞這些,他緊閉雙眼,害怕極了。他知道再過幾十秒他就會被摔成肉泥,他也知道次數(shù)他扇動翅膀只是徒勞罷了。
幾十秒後,預想中的劇痛卻並沒有傳來。
龍把緊閉的雙眼睜開了一條縫。他的腳下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草原上灰色的兔子在跑來跑去。但這些景物都在快速的後退。
當龍把眼睛完全睜開時他才發(fā)現(xiàn),他並沒有墜下懸崖,而是依靠那對巨大的翅膀在山谷裡離地十幾米的空中滑翔!
“我——會——飛——了——”他扇動翅膀,在天空中自由飛翔著。
龍飛累了,準備降落。他盤旋著降低高度,在離地只有半米的地方飛行。
他一直沉浸在興奮之中,直到他準備降落才發(fā)現(xiàn)肚子早就發(fā)出了抗議。掉下懸崖前的兔子早就丟了,他不得不去重新狩獵。
好極了,前方一百米剛好躥出了一隻鼠兔。
龍降低自己的高度,貼地飛行。
鼠兔應該是聽到了他翅膀扇動的聲音,開始加速。但龍的速度不是一隻鼠兔可以比擬的,他們之間的距離轉眼 間就只剩下十幾米了,而且還在快速縮減中。
少頃,龍就趕上了鼠兔。他甚至可以咬住兔子尾巴了。
狼是很狡猾的,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龍的右翅膀猛地一扇,身體卻竄到了鼠兔左側。
鼠兔是依靠靈敏的嗅覺來判斷追敵的位置的,,它聽見右邊扇翅膀的聲音很大,以爲龍要從右側進攻,於是,連忙向左側急轉彎。
但龍早就在等著它,鼠兔的脖子就橫在龍的嘴下。他順勢一口咬了下去。
鼠兔還沒來得及叫喚一聲,遺言都還沒說就魂歸西天了。
龍得意地把掛在嘴上的鼠兔晃來晃去。現(xiàn)在該用餐了,他想。
他猛地收斂翅膀,從空中躍下。
龍把鼠兔放在地上,啃吃起來。
龍終於想通了。
既然他不能作爲一匹狼和同伴征服草原,那他就成爲一隻隼狼去睥睨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