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意輕輕哂笑：“師妹，你自然是沒有破掉身子，依然保持著最純潔的女子之身。可是，你敢對天發誓，對著師父保證說，這些年來你沒有跟這老頭子耳鬢廝磨，卿卿我我？”
水流紅被問得一滯。
這個誓，她不敢發。
當年千辛萬苦逃離百花谷，在流亡天涯，受盡顛簸流離之苦的時候，一直是塵寰帶著她到處求醫問藥，日夜相守在一起。
條件有限，兩人同吃同眠，是必須的。
後來定居楚國之後，她病痛沒有發作，情緒正常之時，也曾有過風花雪月，對酒成雙。
那是她辛苦一生之中，最值得紀念的點滴美好。
沒有抵死纏綿，耳鬢廝磨也是點到爲止，相愛的兩個人，卻是保持著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分寸，卿卿我我？談不上的。
可是，水流紅不想做什麼保證。
不想否認每一次和塵寰的相處，那等於否認了她和他畢生的歲月。
她最終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水雲意便是不屑冷哼，轉頭對師父言道：“您看，她早就已經打破了谷中規矩。這些年我掛念她的安危，偶爾來探望她，卻十次之中有八次，她都是跟這個老頭子在一起，玷污我們百花谷的清譽。”
後半句，完全是她瞎說。
來和師妹見面這些年，今年是第一次，把師妹和塵寰抓個正著。
然而，是否說謊並不重要了，因爲水谷主已經因爲水流紅的那輕輕一搖頭，就給水流紅判了死罪。
水雲意的話，也不過是燃燒的柴堆上多加了一根小小枯草，起的作用十分有限。
望著水流紅和塵寰緊扣的十指，水谷主美豔不可方物的臉上，緩緩綻放一個笑容。
“既然你們求死，那麼，本谷主成全你們這對亡命鴛鴦。水流紅，你們可以自盡，死得體面一些。”
水谷主身上輕紗飄帶鼓盪而起，動了真怒。
盯著棄徒水流紅，她的話卻是對月無痕說的，“旁邊那位自稱是神眷者朋友的人，即便你身份真實，也干涉不到我百花谷懲治棄徒。”
這，是變相的警告。
讓月無痕不要隨便插手，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水雲意臉色冰冷地上前幾步，走到水流紅和塵寰跟前，“師妹，自裁吧。”
哐當，她丟下一把鋒利的小刀，讓水流紅儘快動手。
水流紅輕輕一笑。
方纔那麼害怕師父的降臨，可是死亡真的到了眼前，反而釋然了。她轉頭看看一生的愛人，另一隻手，也覆在了塵寰的手上。
塵寰與她動作相同。
兩個人相對執手，什麼也沒說。
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兩人都深知，水谷主是沒有那麼多耐心的，如果不馬上動手自盡，那麼很快，水谷主就會親自動手。
那麼兩個人可能連全屍都留不下了。
四目相對，塵寰與水流紅眼中只有彼此，同時輕輕地點了點頭。
心中默數三二一，便要立刻自絕經脈而亡。至於水雲意丟下的小刀，外人的東西，他們根本不屑動用。
三，二……
“咦，老師，師孃？”月無痕大聲的疑問，陡然打斷了兩人美好的倒數，“你們就丟下我不管了？那我給你們交的學費，白交了？挨你們的罵，白捱了？我要學附魔呢，我還要打造精品武器！你們死了我怎麼辦！”
她咚咚咚放重了腳步衝過去，直接竄到二人身邊，把兩人緊扣的手指扯開。
“不許死，把我伺候好了再說！”大聲地嚷嚷，十分不講理。
水雲意臉色一沉，指著月無痕說：“你找死！”
好不容易看到師妹要死了，關鍵時刻，這個丫頭竟然衝過來攪和，氣得水雲意麪色發青。
月無痕橫眉立目，大聲喝問：“找死的罵誰？”
“找死的罵你！”水雲意也提高了聲音。
月無痕摸摸下巴。
嗯，姐就知道你是找死的。
“XX的罵誰”這個反問句真是屢試不爽，百試百靈，蠢貨們總是要中招。
月無痕丟開水雲意，朝半空拱了拱手。
“水谷主，不好意思打擾了，您要這兩位死咱不管，但是咱是交了學費的，還沒有收回成本，所以您看，他們能不能晚一點再死？我不插手您的事情，您也別耽誤我的學習，您看好不好？”
水谷主秀美的眉頭淡淡凝起。
這，是她動怒又不屑於自己出言的標誌。
於是水雲意察言觀色，深知師父習慣，頓時就對月無痕喝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和我家師父討價還價？窮鄉僻壤的丫頭，恐怕你還不知道百花谷的厲害。識相的，趕緊滾開，不要自尋死路！”
“你區區一個元尊而已，在我面前逞什麼威風？”月無痕毫不客氣地指著對方鼻子就罵，“快別給你們百花谷丟臉了，修煉了好幾十年，快要進棺材入土的人了，修爲也就這樣，還不如我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你好意思出來丟人現眼？”
“你！”
水雲意大怒。
她生平最忌諱的兩件事。
第一，是有人罵她老。
第二，是有人罵她天賦不夠。
月無痕一句話把這兩件都給佔全了。
而若還有一件事能高居這二件之上讓她更怒的，那就是有人說她不好看。
沒想到月無痕接下來就是這個話：“而且我聽說你們百花谷都是絕頂大美女，尤其是百花谷主，更是人間絕色，天索大陸第一人，今日一見水谷主，果然是名不虛傳，本人比傳言之中更加美貌百倍千倍，讓我心悅誠服。但是你呢？你是怎麼回事，長得這麼奇形怪狀也敢頂著百花谷的名頭出門亂走？”
月無痕伸出手指，一一點指對方五官，“你看看你，眼睛是不是三角的？簡直難看死了。還有鼻子，有點太大了吧，這麼大鼻子你怎麼不去跟長鼻子的魔象比一比高低呢？你彆嘴角抽抽，我正要說的就是你的嘴，地包天，下巴突出，又很長，直接能當鞋拔子用了……啊，簡直不能再看下去了，我怕看得眼瞎……”
月無痕話未說完，水雲意已經是怒氣值滿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