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格林沁騎馬衝鋒，一道轉管機槍打出的彈鏈向著他這邊掃來。
幾發子彈接連射來，命中僧格林沁所騎乘的戰馬的脖子。
眨眼間的功夫，僧格林沁所騎乘的戰馬脖子便被掃沒了一截，鮮血噴灑的同時，僅殘餘些許皮肉連接的馬頭以九十度角歪在了一旁。
戰馬的衝勢陡然一停，僧格林沁來不及反應，被戰馬衝鋒所帶來的勢能向前甩去，直接摔下了馬背。
巨大的衝擊力給僧格林沁摔了個七葷八素。
腦袋昏沉間，他隱隱聽到一陣刺耳的銅哨聲。
旋即，便是一陣比爆竹聲還要密集的啪啪聲。
僧格林沁知道，那是唐軍的火槍在射擊。
唐軍士卒排成嚴密的陣列，在軍官的號令下打出了第一輪齊射。
旋即，便開始自由射擊。
在這個過程中，後裝槍在射速方面的優勢展露無疑。
唐軍士卒使用後裝槍排隊列陣所打出的火力密度，甚至還要超過那兩門轉管機槍。
密集的火槍射聲中，僧格林沁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
他下意識回頭望去，只見那些跟隨自己一起衝陣的蒙古騎兵不斷倒地。
傷亡數字如打著滾般上升！
面對唐軍的火力封鎖，蒙古騎兵一輪輪悍不畏死的發動衝鋒，聲勢若排山倒海。
然後，又成排成排的倒在槍口前。
噠噠！噠噠噠！
機槍射手不斷的轉動搖柄，轉管機槍不斷的傾瀉火力。
密集的金屬彈流肆無忌憚的收割著生命。
戰場上眨眼間便變成了一片屍山血海的景象。
“僧王墜馬了，快救僧王！”
“僧王被打死了，大家快逃。”
“娘咧，衝不上去，死了，往上衝的都死了……”
隨著僧格林沁墜馬的事情被發現，原本就損失慘重的清軍騎兵中開始有混亂滋生。
不少人爲了保命，直接轉身勒馬就逃。
敢阻攔的督戰隊都被他們直接彎弓搭箭射落下馬。
並且，隨著有人帶頭，逃跑的人也開始越來越多。
潰敗，順理成章的發生了！
這些衝鋒的時候表現的如狼似虎的蒙古騎兵，在逃跑的時候表現的卻是極爲不堪。
爲了逃的更快些，殺督戰隊，丟盔棄甲都是輕的。
甚至有人彎弓搭箭射向了同伴的馬匹，想要讓同伴給自己墊背。
一時間，戰場上亂做一團。
唐軍的子彈繼續橫掃，清軍雖然在潰逃，但在他們逃出唐軍手中槍械的射擊範圍之前，唐軍依舊可以對他們造成殺傷。
轟！轟轟！
咻咻咻！
火箭彈和火炮也是接連開火，痛打落水狗。
在唐軍的痛打落水狗之下，清軍的騎兵在潰逃的過程中留下了滿地的屍體。
僧格林沁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腦袋還有些暈，腰腹部傳來一陣刺痛，他知道，這應該是剛剛墜馬時摔斷了骨頭。
強忍著骨頭斷裂的劇痛，僧格林沁回頭望去，便看到了清軍兵敗如山倒的一幕，眼神中滿是絕望。
一時間，心理上的悲痛竟然壓住了僧格林沁身體上的劇痛。
此時，僧格林沁只覺得心如死灰。
敗了！
他即便豁出去一切，可最終還是敗了。
只是，他敗了，那江寧該怎麼辦？
大清又該怎麼辦？
他僧格林沁真的不甘心啊！
想著這些，僧格林沁心中滿是不甘和絕望。
“啊！啊！啊！”
“殺啊！”
僧格林沁一咬牙，拔出自己的腰刀，大步跑著向當面的唐軍陣列衝去。
他即便是死，也要從唐軍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只是，不等僧格林沁衝多遠，他身邊的騎兵親兵家僕冒死上來將他撲倒在地。
然後七手八腳的將他推上一匹戰馬，簇擁著僧格林沁往江寧城的方向逃去。
按照清軍的軍紀，主將若戰死，親兵不問緣由皆斬。
僧格林沁的這些親兵哪怕是爲了自己的小命，也得把僧格林沁給搶下來。
隨著僧格林沁被親兵保護著撤出戰場，此次交戰，清軍可謂是一敗塗地。
僧格林沁非但沒能達成自己痛擊唐軍，振奮清軍士氣的目標。
反而是把自己所部的蒙古騎兵給折了進去！
在出江寧城時，僧格林沁所部的騎兵足足有五六千之數。
但是，在江寧城外的一場大戰之後，能夠成功撤離的蒙古騎兵，僅剩半數。
片刻的功夫，便有兩三千人被唐軍給留在了戰場上，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哦，應該也有傷兵被滯留在戰場上沒能撤下去。
但這些傷兵在後續唐軍打掃戰場的過程中，能否活命，就要全看運氣了。
唐軍雖然沒有坑殺戰俘的習慣，但大概率也不會在一羣敵軍傷兵身上浪費本就有限的醫療資源……
……
唐軍中軍，李奕接到了前線劉永福傳來的其部遭遇清軍騎兵的求援報告。
但還不等他下令調派軍隊增援，很快，劉永福所部便將捷報也給送了回來。
李奕一邊翻看戰報，一邊看著自己面前這面染血的清軍旗幟，表情略顯複雜。
因爲被送到他面前來的這面清軍軍旗，乃是僧格林沁的戰旗。
片刻之後，李奕合上戰報，對剛剛戰場上的詳細經過了然於心。
他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古怪的表情！
僧格林沁這傢伙還真是倒黴啊。
騎射吧，佔不到便宜；遊走襲擾吧，唐軍主力很快就至；撤退吧，背後就是江寧城，他僧格林沁要是不戰而走，江寧必定難守。
種種條件綜合之下，使得僧格林沁只能豁出命去帶著清軍騎兵企圖衝擊唐軍軍陣。
結果不必多提！
而這一場戰鬥，讓李奕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了歷史上第二次鴉片戰爭期間大名鼎鼎的八里橋之戰。
當時的僧格林沁所面臨的局勢，與今日之局勢可謂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騎射打不過英法聯軍的槍炮齊射，遊走襲擾的話背後就是京城。
他不衝，英法聯軍就直奔京城去了。
所以，爲了守衛京城，僧格林沁只能被迫放棄騎兵的機動優勢，採用最笨的辦法和英法聯軍拼命。
結果嘛，順理成章的被英法聯軍給怒刷戰績。
打打不過，不打還不行。
李奕願意稱之爲僧格林沁悖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