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驅民攻城，背水一戰
蔡炳文本人一臉懵逼，一旁的秦懷遠和孫河也是面面相覷。
老蔡這運氣確實夠倒黴的，好不容易奪回了被賊兵佔去的潯州，竟還要被下獄。
深吸一口氣，蔡炳文認命似的說道。
“微臣遵命……”
前來接替他的侯雲階聞言，點頭說道。
“蔡大人珍重。”
“等蔡大人回京，想來潯州收復的消息便也差不多該傳回京城了，到時候，皇上定然會爲蔡大人平冤昭雪，重新啓用蔡大人的。”
侯雲階在宣讀完皇帝的聖旨之後，對蔡炳文的態度變得很謙和。
之所以如此，原因也很簡單。
蔡炳文將功折罪，收復了被賊所佔的潯州，等消息傳回京城，皇上定然大喜。
到時候，蔡炳文之前的罪過自然也就不算什麼了。
甚至，蔡炳文都有可能因禍得福，得到皇上的青睞和器重，到時候前途不可限量。
既然知道這一點，侯雲階自然不會介意給蔡炳文賣個好。
蔡炳文聞言，苦笑一聲，興致不是很高的說道。
“希望如此吧！”
語罷，蔡炳文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官服頂戴，主動走進了侯雲階等人帶來的囚車，被幾名官差押解著啓程往省府桂林方向而去。
在蔡炳文被押送離開後，秦懷遠等人繼續商議起了軍務。
很快便敲定了洗掠平南縣，以激平南縣城內的賊兵主動出城同官軍作戰的計劃。
……
平南縣城內，王志勇站在血跡斑駁的城頭，眺望城外的曠野。
回想著這些時日的戰事，他的臉上滿是凝重之色。
若非有將士們捨生忘死的作戰，有平南百姓自發相助守城。
平南縣城，現在或許早已經淪陷了！
想著這些，王志勇的臉色滿是憂色。
“也不知道梧州那邊的戰事什麼時候可以結束，希望能有個好結果吧。”
副將何奎邁步走到王志勇身邊，語氣有些感慨的說道。
王志勇回過頭來開口說道。
“一定會的！”
“梧州之戰，我光復軍主力雲集，且還有大都督親自指揮，我光復軍一定可以取得最終的勝利。”
受到李奕過往經歷的影響，王志勇對李奕充滿了信心。
何奎聞言，也是點頭道。
“團長說的對。”
就在兩人閒聊之際，遠處的地平線盡頭出現了一團煙塵。
王志勇擡起手中的望遠鏡，眺望遠方。
旋即，臉色大變！
“清妖又上來了！”
“快，傳令全軍備戰，準備接敵！”
王志勇話音落下，一陣沉悶的戰鼓聲響徹平南縣城。
散落在平南縣城內休整的光復軍士兵在聽到戰鼓聲的瞬間，便立即開始集結登城，準備接敵。
平南縣城內的百姓也是各自手持亂七八糟的武器，準備登城作戰。
光復軍已經給他們都分了田，現在清軍想要打回來搶走他們的田，那他們肯定不答應。
誰想搶他們的田，那他們就要誰的命！
就在光復軍和平南縣的百姓登城準備迎敵之時，清軍也是距離平南縣城越來越近。
忽然，舉著望遠鏡的王志勇臉色一變。
瞳孔緊縮，臉上的表情中滿是難以置信。
“清……清妖瘋了嗎？！”
“他們這是想做什麼？！”
王志勇喃喃說道。
隨著距離拉近，遠處原本模糊的景象變得清晰，王志勇也是看清楚了來犯的清軍的動作。
地平線盡頭，一陣煙塵瀰漫。
清軍士卒揮舞著刀槍，押著一隊衣衫襤褸的百姓一點點的往前移動。
這些百姓若有遲疑，負責押運的清軍士卒便是揮刀所向。
百姓們哭爹喊孃的被押著繼續向前，向著平南縣城的方向緩緩行來。
一路行來，地面上撲倒著一路的屍體。
王志勇在看到這一幕之後，第一時間便想明白了清軍準備要做什麼。
驅民填壕！
清軍這是要趕著平南縣的百姓，來填平南縣城外的壕溝啊。
瑪德，清妖真特麼不講武德，知道打仗打不過光復軍，竟然用起了盤外招。
……
秦懷遠騎在馬背上，眺望遠處的平南縣城，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
“傳令下去，讓我軍前鋒加快進軍速度。”
“給老子趕著那些亂民，往平南城下衝。”
“本總兵倒要看看，縣城內的那些賊兵，會不會對他們在城外的父老鄉親下手。”
在說這話的時候，秦懷遠嘴角扯起一抹令人骨子發寒的冷笑。
在他看來，孫河的建議不錯，但也就僅僅只是不錯而已。
不夠殺人誅心！
所以，他對孫河的計劃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動。
比起通過在城外洗掠，逼迫城內的賊兵主動出城來，在秦懷遠看來，還是直接驅民填壕來的更直接。
他倒要看看，面對被朝廷大軍驅趕著衝到城下的亂民，城上的賊兵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不動手攻擊最好，朝廷大兵正好跟在亂民後面衝進平南縣城，趁機收復平南縣。
動手攻擊話，也無所謂。
反正這對朝廷大軍來說也沒什麼影響，無非就是死些亂民罷了。
在秦懷遠的命令下達之後，清軍的推擠速度開始明顯加快。
那些被驅於陣前的百姓的哭喊和慘叫聲也是越發明顯。
但是，對此，秦懷遠卻是隻會覺得暢快。
在他看來，這些從賊的亂民死光了最好。
……
隨著距離拉近，平南縣城頭的光復軍也都看清楚了城外的景象。
瞬間，騷亂在人羣中蔓延著。
“清…清妖這是想做什麼？”
“我，我好像看到我娘了！”
“踏馬的，清妖卑鄙，我看到我二叔了……”
“這下怎麼辦？”
“我弟弟在城外，我弟弟在城外啊……”
混亂之中，守城的光復軍的士氣嘩嘩的往下掉。
王志勇的臉色一陣鐵青，他用力握拳，心中怒火翻騰，指節都被他自己捏的發白。
“團長，清妖看樣子是準備押著平南縣的鄉親們來攻城，我們該怎麼辦？”
“打還是不打？”
何奎開口詢問道，他的一張臉上滿是焦慮。
王志勇聞言，依舊陰著臉一言不發。
因爲他也拿不定主意。
打，就意味著他們要對平南縣的鄉親們動手。
如果王志勇手底下的是外地兵也就罷了，動手就動手，無非也就是喪點良心而已。
大家都不至於說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命令是能執行的下去的。
但問題是，現在守衛平南縣城的，大多都是平南縣的本地兵。
讓他們對自己的父老鄉親，甚至親朋好友動手，他們是真的有可能抗命的。
一個搞不好，清軍還沒打進平南縣，平南縣內自己就會發生兵亂。
而不打的話，則意味著平南縣城將被清妖攻佔。
他們這些人的下場不問可知！
現在王志勇是真的陷入了糾結之中。
一時間根本拿不定主意！
城頭上，一道道目光向著王志勇匯聚過來，大家都在等著他這個主將拿主意。
片刻之後，王志勇的臉色一陣變換，然後咬牙做出道。
“打！”
“但不是被動防守，而是主動出城作戰。”
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並非王志勇魯莽，而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王志勇若不想束手待斃，或是平南縣城內爆發兵亂，主動出擊就是他當前最好的選擇。
語罷，王志勇轉過頭來，朗聲說道。
“將士們，清妖卑鄙，驅我平南百姓於陣前，意圖藉此齷齪手段，來瓦解我軍將士之鬥志。”
“但是，我等又豈會坐以待斃？！”
“今日，我等便要用實際行動來告訴城外的清妖，想要瓦解我軍將士之鬥志？癡心妄想！”
“本將，要親自帶著將士們出城背水一戰，殺清妖，救鄉親。”
“贏了，平南的鄉親們可以獲救，輸了，那我們便和鄉親們死在一起，葬在一起。”
“將士們，可願隨我一戰？”
王志勇話音落下，平南縣城的城頭響起了一陣呼喝。
“殺清妖，救鄉親，赴湯蹈火，百死不悔！”
“殺清妖，救鄉親，赴湯蹈火，百死不悔！”
“……”
原本守城的光復軍在看到城外的一幕之後，士氣直接降到了冰點。
但在王志勇的軍令下達之後，他們的士氣卻是重新恢復了巔峰。
原因無他，現在城外受苦受難的那些人，可都是他們的父老鄉親。
甚至有不少人的親人家眷也在其中！
對很多人來說，只要能救下那些鄉親，即便是死也是值得的。
而一個人既然連死都不怕了，那也就沒什麼東西能夠擊敗他的了。
……
清軍繼續向前推進。
就在這時候，平南縣城的城門忽然打開了。
光復軍士卒提著刀槍武器從其中衝出，大聲喊殺著向著逐漸逼**南縣城的清軍殺去。
“殺清妖！救鄉親！”
“殺清妖！救鄉親！”
“……”
呼喊聲中，這時候的光復軍上下士氣攀升到了頂峰。
王志勇披掛著一聲棉甲，衝殺在了最前線。
身先士卒的他親自扛著大旗，大旗所向，光復軍上下士氣如虹。
遠處的秦懷遠見此，當即朗聲大笑道。
“哈哈哈，平南縣城內的賊兵中計了！”
“我等決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傳令下去，立即全軍壓上，給老子圍殺了這支膽大包天的賊兵。”
郎笑聲中，秦懷遠親自勒馬向前，帶隊向著主動出城的光復軍殺去。
……
眼見平南縣城門大開，光復軍主動從城內殺出。
那些被驅於陣前的平南百姓眼睛裡不由得綻放出了名爲希望的光芒。
他們有救了！
光復軍派兵來救他們了。
跟在後面的清軍見此一幕，卻是不爲所動，繼續押著這些平南百姓上前。
想要讓他們來當炮灰，擋住光復軍的第一波攻勢。
“瑪德，誰讓你停下來的？繼續給老子衝。”
“繼續衝，往前衝，殺光那些賊兵，老子便饒你們這些從賊的亂民一命……”
清軍士卒對著這些平南百姓一陣拳打腳踢，態度非常蠻橫。
更有甚者，直接對著這些平南百姓揮刀相向。
一刀下去，鮮血飈射，場景觸目驚心。
終於，這些清軍的粗暴將平南百姓逼到了牆角，再加上平南縣內的光復軍主動出城救援，給了他們底氣。
“狗韃子殺老子兄弟，老子跟你拼了！”
一個漢子眼見自己的兄弟被殺，大叫著，揮拳砸向了身旁的一名清軍士兵。
這名清軍士兵來不及反應，就被拳頭砸在了臉上，當即鼻血橫流，血污流了一臉。
“艸！”
劇痛之下，這名清軍士兵當即紅了眼睛，揮刀劈向了這名敢於反抗的賤民。
噗呲一聲，鋒利的長刀劃破了這個敢於反抗的漢子的肚皮，鮮血混雜著內臟流淌而出。
鮮血的血腥味，以及內臟的腥臭味在空氣中瀰漫。
這名清軍大步上前，接連幾刀把人砍死，然後將腦袋給砍下來，提在手中，怒吼道。
“誰再敢反抗，這就是下場？！”
只是，他原本的打算是想要藉此來震懾四周寵寵欲動的亂民，不曾想，此舉卻是乾脆激發了平南百姓骨子裡的兇性。
四周的平南百姓見此一幕，全部紅了眼睛，忍耐到了極致了他們選擇不在忍耐，向清軍做出了反擊。
“去伱孃的清妖，爺爺和你拼了。”
“踏馬的，清妖不給我們活路，我們拼了吧。”
“橫豎都是個死，老子豁出去了……”
這些平南百姓手上雖然沒有武器，但在拼命的時候，卻是比誰都能豁得出去。
拳頭，牙齒，手肘，膝蓋，他們用上了一切能給清軍造成殺傷的手段。
清軍士兵沒想到這些先前還如同羊羔般溫順的亂民竟然敢向他們揮拳，一時間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瞬間，清軍的前線便亂做了一團。
很快，王志勇所率的光復軍殺了上來，大聲喊殺著衝向了清軍。
旋即，雙方廝殺在了一起。
王志勇長刀所向，一刀劈死了一名清軍把總，然後連殺數人，悍勇無比。
他身後的衆人見此，士氣當即大振，大聲喊著向前衝殺，氣勢相當駭人。
這些清軍前鋒先是被平南百姓的反抗弄了個措手不及，然後又是直面光覆軍的衝鋒，當下便被衝的大亂。
不由得開始潰退！
但就在這時候，秦懷遠所率的清軍主力也是壓了上來。
雙方激烈的廝殺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