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侯雲階：壞了，老子踏馬成背鍋的了！
混亂之中，廝殺相當的慘烈。
光復軍剛開始還能憑藉一時血勇佔些便宜，但是隨著清軍的援兵不斷壓上，利用優勢兵力將他們團團包圍進行圍殺。
出城的光復軍開始陷入了劣勢之中。
各部的傷亡數字在不斷的攀升。
“弟兄們，殺啊，殺清妖！”
王志勇扯著嗓子大喊，想要鼓舞大軍士氣，但卻根本無法挽回愈發敗壞的戰局。
在清軍優勢兵力的團團包圍之下，光復軍上下作戰雖勇，依舊不免落入下風。
“殺啊！”
王志勇一刀揮出，擋住了劈向自己腦袋的一把長刀。
但不等他回防，另一把長刀迅速殺害至，砍向了他的腰腹。
雖然由於他穿著甲冑，這一刀並未破防，但棉甲最多是能擋住刀刃，但卸不掉力道，王志勇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保護團長！”
他身邊的警衛見此，紛紛出聲大喊，將他身邊的清妖殺退，將王志勇重新圍在了人羣最中間保護了起來。
但在這個過程中，王志勇身邊的警衛戰死了數人。
戰局也是越發緊張。
四周的地面上倒伏著一具具屍體，戰況十分慘烈。
王志勇等人的腳邊已經躺滿了屍體，他們不得不陷入了埋踵而戰的境地。
可即便如此，清軍的衝擊還是如同浪潮般連綿不絕。
饒是光復軍的防守堅若磐石，遲早也要被連綿不絕的浪潮沖垮。
時間流逝，光復軍的傷亡數字不斷增長。
漸漸的，王志勇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已經不足百人。
且就這麼點人還是人人帶傷，幾乎陷入了絕境。
王志勇早已戰至脫力，握刀的手虎口處已然血肉模糊，喉嚨更是早已嘶吼到沙啞。
他身上的棉甲上有幾個被鳥槍打出的小洞，鮮血汩汩涌動，不斷冒出。
王志勇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耳朵裡能聽到的聲音逐漸模糊，眼前的世界正在漸漸失去色彩……
王志勇用盡力氣，擋住了扎向自己腦袋的長槍，卻是被一槍扎中了肩窩。
長槍上攜帶的力道，推著他連連後退好幾步。
只是，現如今的他由於失血過多，早已感受不到疼痛了。
用血肉模糊的手握住槍桿，想要拔出，但只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力量正在迅速流矢。
“團長……”
“弟兄們，快救團長！”
“頂住啊！”
“……”
混亂之中，王志勇被搶了下來。
他用盡力氣，轉頭看向了東方，看向了梧州所在的方向。
梧州那邊還沒打贏嗎？
父親什麼時候會帶兵來援啊？
他真的要堅持不住了……
就在王志勇即將失去意識之前，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抹鮮豔的紅。
光復軍的大旗迎風獵獵，如血染紅的旗面舒張。
在大旗下，是一陣滾滾煙塵。
光復軍的援兵正在沿江西進，直撲平南城西的戰場而來……
王志勇見此一幕，晦暗的眼神裡猛地爆發出一抹精芒，扯著嗓子呼喊道。
“援兵！”
“援兵到了，弟兄們堅持住啊……”
王志勇此言一出，原本已至窮途末路的光復軍上下瞬間士氣大振。
“殺啊！”
“殺清妖！”
“弟兄們堅持住，援兵來了！”
“……”
他們甚至開始對清軍進行反擊。
但就在這時候，砰的一聲巨響，清軍陣中一桿擡槍槍口噴出一團硝煙。
下一瞬間，王志勇胸前猛地凹陷，爆出一團血花。
他的眼睛先是猛地瞪大，旋即便漸漸失去了神采……
身體也是無力的癱軟了下去。
“團長……”
“瑪德，弟兄們跟韃子拼了，給團長報仇啊！”
“殺啊！給團長報仇。”
“……”
瞬間，王志勇的警衛們都開始拼命，不顧生死的向著清軍殺去。
光復軍的軍法向來森嚴，他們這些警衛在戰場上的任務就是保護主將。
如今主將在戰場上戰死，按照軍法，他們這些警衛全部都要斬首示衆。
甚至還會牽連家人，沒收光復軍之前下發給他們家人的軍功田。
所以，這些警衛如果不想自己的家人被牽連，那留給他們的唯一選擇，也就只有戰死沙場，追隨主將而去了。
……
王安縱馬而來，眼見距離戰場越來越近，不知爲何，他忽的感到了一陣心悸。
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妙的預感。
王安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擡起望遠鏡觀察遠處的戰場。
眼見戰場上的光復軍即將全軍覆沒，王安顧不得猶豫，當即下令道。
“傳令下去，全軍突擊，破敵！”
王安的軍令下達，戰場上旌旗搖曳。
其所統帥的光復軍第二步兵旅向前發起了突擊。
“殺！”
“殺清妖！”
“驅除韃虜，恢復中華，萬勝！萬勝！”
“……”
……
秦懷遠眼見戰場上己方即將全滅平南的賊兵，然後收復平南。
可賊兵的援兵卻忽然殺入了戰場！
氣勢洶洶的向著戰場而來。
秦懷遠見此，懊惱的一拍馬鞍道。
“賊兵援兵抵達，平南戰事功虧一簣矣……”
一旁的潯州知府侯雲階見此，開口詢問道。
“秦總兵，既然平南戰事不可爲，那我等先退守潯州如何？”
侯雲階現在已經隱隱察覺到了不對。
尼瑪，自己纔剛接任潯州知府，可看情況潯州局勢便要再次大壞。
自己這下特麼不會是要背鍋吧？
本來他還小聲蛐蛐蔡炳文倒了血黴，但眼下看來，究竟誰纔是倒了血黴的那個，還真不好說。
不過話說回來，梧州那邊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不是說兩廣總督徐廣縉徐大人要率廣東兵馬入桂剿賊嗎？
賊兵怎麼還有餘力來增援平南戰事呢？
侯雲階百思不得其解。
孫河也是在一旁勸說道。
“是啊總兵大人，賊兵的援兵殺來，平南戰事不可爲了，撤兵吧！”
秦懷遠聞言，思索一陣之後說道。
“好！”
“傳令全軍，撤兵！”
秦懷遠迅速做出了決定，既然知道事不可爲，那秦懷遠也不是那種強求之人。
退守潯州吧！
反正從賊兵手上收復潯州的功勞，應該也足夠他升遷的了。
……
戰場上忽的響起了一陣刺耳的鳴金聲。
清軍各部接到命令，開始紛紛後撤。
但是，戰場上的光復軍殘兵卻已經殺紅了眼，清軍要撤，得先問問他們答不答應。
“殺啊！”
“清妖要跑，不要讓他們跑了！”
“殺了我們那麼多弟兄，那麼多鄉親，現在我光復軍的援兵到了，清要想跑，晚了……”
光復軍的殘兵們拼命衝上去廝殺，想要纏住清軍。
果不其然，在他們的糾纏下，清軍的撤退速度明顯變慢。
且有從撤退變成潰退的趨勢！
就在這時候，光復軍的援兵也是殺入了戰場，向著撤退的清軍殺來。
清軍見此，知道光復軍援兵已至，徹底崩了。
無數人都做出了選擇，丟掉了手中的武器，漫山遍野的跑著。
光復軍的援兵見此，也不客氣，當即發起了追擊，士氣如虹。
轟隆隆的馬蹄聲響徹，一支光復軍的騎兵連出現在了戰場上。
呼嘯著向著潰逃的清軍殺去。
他們如同一柄彎刀，戰場上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兜住了想要撤退的清軍。
在從清軍陣中掠過的同時，給清軍造成了巨大的殺傷。
“殺！”
“殺清妖，分田地！”
“……”
光復軍的騎兵連雖然只有百餘人，但他們衝鋒起來的聲勢卻是相當的駭人，騎兵呼嘯間，清軍如同雪崩般潰退。
秦懷遠見此，臉上出現了一抹慌張。
賊兵有騎兵，這一點是他所沒能想到的。
若是如此的話，自己想要安然撤出戰場，可就不容易了。
戰場上的局勢迅速變化，清軍從大勝到大敗也只是轉瞬間的事情。
在光復軍的追擊下，清軍開始成批成批的棄械投降。
秦懷遠見此，知道事不可爲，準備帶著自己的親兵輕騎突圍。
但他纔剛縱馬奔跑起來，胯下的戰馬忽的踩到一具清軍此前驅民填壕是留下的平南百姓的屍體，一個失蹄倒下，而他也是被甩飛下馬。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秦懷遠重重的落地，然後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
王安縱馬來到了戰場上，見到了他的兒子。
只不過，此時的王志勇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四周的氣壓低的嚇人！
看著眼前這具血肉模糊的屍體，王安這一瞬間彷彿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氣。
若非他弟弟王鐵生攙扶了他一下，王安差點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張了張嘴，伸手指了指眼前的屍體，想要說些什麼，喉嚨裡卻發不出聲音來。
他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大哥，志勇已經去了，但你要振作起來，這仗還沒打完呢。”
“志勇他，不能白死！”
王鐵生開口勸說道。
王安沒回他的話，只是咬牙說道。
“殺！都殺了！”
“這一戰，所以參與的清軍，都殺了。”
“我要他們給勇兒……給勇兒，陪葬！”
王鐵生聞言，當即朗聲說道。
“都沒聽到嗎？”
“傳令全軍，殺清妖！”
“此戰，不要俘虜！”
四周的衆軍士聞言，齊聲應道。
“殺！”
“殺！”
“殺！”
“……”
瞬間，肅殺之氣瀰漫於整個戰場之上。
王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口對自己弟弟說道。
“我現在，腦子實在亂的很。”
“戰事，便交由鐵生你來暫且署理吧。”
王鐵生聞言，用力點頭道。
“大哥放心，交給我吧。”
王安點點頭，邁步上前走到了自己兒子身邊，將他抱起。
接下來，他想和自己兒子獨處一會兒。
……
秦懷遠墜馬摔暈了過去，戰場上的清軍在失去指揮之後，徹底失去了翻盤的希望。
被光復軍於戰場上肆意吊打！
一番摧枯拉朽的進攻之後，清軍除去少量殘兵僥倖逃出戰場之外，其餘人要麼降，要麼死，平南的戰局總算宣告結束。
當天夜裡，王鐵生找到了還沉靦於喪子之痛的王安，先是爲自己侄子上了三柱香，然後向王安彙報了一下此戰的詳細戰報。
“旅座，平南之戰我軍的大體戰報統計出來了。”
“此戰，我軍共殲滅清軍有生力量七千人，其中，清軍四千人，豪紳地主組織起來的民團越三千人。”
“而在我軍的戰俘中，有清妖思恩總兵秦懷遠，潯州知府侯雲階，以及潯州士紳孫河等，平南之戰中清軍的主要人物，均沒有逃脫。”
“只有少量的清軍潰兵趁亂逃出了戰場。”
原本木著一張臉的王安聞言，臉上露出了一抹欣慰之色，喃喃道。
“勇兒慢行，爲父，爲父這就送這些狗韃子去地下陪你……”
王鐵生見此，繼續說道。
“而我軍此戰的傷亡，也是相當慘重。”
“平南縣內的六百多守軍幾乎是全部打光了，只有三十五人倖存，侄兒警衛排中的四十人，更是全部戰死。”
“平南縣內那些自發組織起來，幫助我軍守城的百姓，傷亡數字差不多有接近一千人。”
“除此之外，還有清軍在平南縣內洗掠所造成的傷亡，也是相當的慘烈。”
其實原本王安留在潯州方向的守軍是一個團，滿編一千五百人。
但是，由於潯州在清軍和潯州士紳的裡應外合之下陷落，王志勇所部損失頗爲慘重。
他們在撤至平南時，所剩兵額已不足半數。
再加上這段時日在守城戰中和清軍的數番鏖戰，也是損失不小。
所以，在平南之戰爆發前，便只剩下六百人了。
只是在平南之戰後，這六百人也已經打光了！
王安聞言，開口說道。
“好樣的，都是好樣的。”
“他們沒丟了我光復軍的臉，也沒丟了勇兒的臉。”
忽的，像是想起來了什麼，王安開口詢問道。
“對了，勇兒他們守城守的好好的，怎的回出城和清妖野戰？”
這一點王安始終想不通。
王鐵生聞言，臉色鐵青的說道。
“據那幾個倖存下來的兵士說，清妖在數次進攻平南未果後，掠來了不少平南的百姓，準備驅民填壕。”
“志勇他們被清妖此舉逼得沒辦法，這纔會選擇出城同清妖野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