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越伸出了手：“我是楊越，防化作戰參謀，負責部隊防化專業和作訓計劃。”
楊琪亞沒有跟他握手，她攏了攏耳邊的短髮，臉側了側：“我陪你走走。”
“行！”楊越正尋思著找個人瞭解一下空突營的情況，殺千刀的眼鏡蛇非得讓他自己出來晃，一點信息都不提供。
兩人上了沙丘，趁著太陽不算太大的時候，坐在上面看著營區裡忙碌了起來。
就是不知道他們在忙些什麼。
“今天上午裝備保養。”楊琪亞看了他一眼，道：“這身衣服是眼鏡蛇給你的？”
“嗯。”楊越點點頭。
楊琪亞笑了笑，“你穿著並不合身。”
“是有點。”楊越聳了聳肩膀，感覺空蕩蕩的。也不知道眼鏡蛇這個人，發了套這麼大的衣服用來幹啥的。
楊琪亞卻道：“我不是和你說大小不合身，我是說你現在穿著不合適。”
“怎麼講？”楊越一聽，這女人是話裡有話呀。
楊琪亞道：“我和你一樣，去年剛進空突營的時候，他們也用這種眼神看我……”
她頓了頓，然後接著道：“因爲此前，空突營從來沒有過女軍官，我是第一個，胡潔是第二個。我們從軍區調入空突營，可他們卻認爲我們不配穿這身軍裝……”
楊越恍然了。
敢情空突營是在歧視他啊！
楊琪亞是現身說法，委婉地告訴他，你還不是空突營的人，就別穿空突營的軍裝了。
他撇過頭去，“穿這身衣服需要怎樣的資格？”
楊琪亞搖了搖頭，“沒有標準，或者一切都是標準。比如我，練了半年自由搏擊，直到打斷了老蘭州的鼻樑骨爲止。胡潔還行，她是技術參謀，所以她的待遇比我要好。”
“那你幹啥的啊？”
“我？和你一樣，作戰參謀，負責戰場調度。”楊琪亞很驕傲地擡起了頭。
楊越咋舌，作戰參謀見得多了，但負責戰場調度的女參謀還是第一次見。
國防大學畢業的吧？
不是，西南軍區特種作戰學校畢業。
楊越點點頭，特裝逼專業畢業的，果然就是不一樣。
兩人聊了許久，直到太陽真正的升起，散發著強烈的熱量。
楊越受益匪淺，他第一次真正直到了，原來空突營比他想象中的還要不一樣。
首先，衆所周知他有A、B兩隊。現在在戈壁灘駐訓的，是B隊。副營長帶著A隊在另外的地方執行戰備執勤，地點不能透露，軍事機密。
這是明面上的配置，但實際上，空突營還有一個C隊。
和A、B隊經常跑來跑去不同，C隊一直在位於奎城的營區值班。他們有一套獨立的指揮系統，有一套專用的運輸工具。他們的人數不多，但他們從不輕易走出營區。
那是一支真正的王牌，不參與空突營的非戰鬥行動。
所謂的非戰鬥行動，從字面意思理解，應該是沒有戰鬥任務的行動。這裡的戰鬥任務，說的是真正的戰爭。而概括起來，非戰鬥行動這五個字，其實意義廣泛。
演習，包括內部演習和中外聯合演習是非戰鬥行動。
除此之外，部隊的搶險、救援也屬於非戰鬥行動。
還有，維穩、反恐、防暴等低烈度的行動，仍舊稱爲非戰鬥行動。
如果你要問，非戰鬥行動和戰鬥行動的最大區別在哪裡？那就只能說，戰爭有戰爭津貼，而非戰鬥行動沒有。
就是這麼簡單。
不參與非戰鬥行動的C隊，略顯神秘。他們自成一套體系，在楊越的心裡，他們可能纔是真正的特種尖兵。
但無論C隊有多牛逼，他們仍然是在眼鏡蛇的直接指揮之下。
那纔是他的王牌。
另外，楊越還得知了一個重要消息。
那就是空突營可能會擴編，這也是爲什麼長期以來空突營都是高職低配的原因，軍區早就有這個計劃，在十四師成立一支特種作戰大隊，團級編制。眼鏡蛇熬了三年中校，終於有望在未來不久再升一星。
那就牛逼了，三十出頭就是上校正團。
“他應該立過不少軍功……”楊越自言自語地問。
楊琪亞微微一笑，“對不起，軍事機密，無可奉告。我們的所作所爲，沒有蛛絲馬跡。我們沒有榮譽室，也沒有地方放獎狀和錦旗。如果犧牲，永遠只能是四個字：因公犧牲。別人也永遠不會知道我們在哪裡，幹了什麼……這些東西，以後你會懂的。”
楊越點點頭，眼鏡蛇也是這麼跟他說的。
但是他說的更具體。他說，他手底下的這些弟兄，早就習慣了把保密條例當睡前讀物。就算是空突營的人，都沒有資格知道他的部隊曾經做過什麼。老兵守口如瓶，因爲一旦泄露，必定會被踢出這支部隊。
無論軍事素質多麼優秀，無論立過多少戰功，誰也不能例外，這是底線。
楊越熟知保密條例。
但能把保密條例貫徹地如此徹底的，他從來沒有見過。
楊越摸出了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他昨晚睡覺前和蘇沐晨發了幾條沒營養的消息，大概內容都是秀恩愛。
楊琪亞搖了搖頭，道：“珍惜吧！”
“啥？”楊越問。
楊琪亞指了指他的手機：“你大概是最後看它一眼了，回去就得上交。無論野外駐訓還是執行任務，通訊設備一律不允許攜帶。”
“嗯。”楊越點點頭。眼鏡蛇昨天沒和他說手機上交的事情，但聽楊琪亞這麼一說，他突然感覺自己拿著個手機在空突營裡浪，絕對是個異端。既然到了這兒，那麼就既來之則安之，必須入鄉隨俗。
楊越點開了蘇沐晨的名字，手指輕動：“蘇啊，過段時間我給你打電話。”
蘇沐晨幾乎秒回：“你到底去哪兒了？我去問了參謀長，他說十四師。你跑去十四師幹什麼？是調過去了嗎？”
“沒，交流。”楊越想了想，接著打了幾個字：“我在空突營，其他的事情不方便說。”
蘇沐晨：“那我們說好的事情呢？”
楊越知道蘇沐晨說的是過年去她家拜訪老頭子的事，他想了想，“看吧，我儘量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