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2 告白

敏皓的眼神堅定得好像一座山，帶著一點歉意地看著李夢雲(yún)。

“這不可能！那個人……那個人她有什麼好？你可是崔敏皓，崔家的大少爺，怎麼會喜歡那樣的女孩子？”李夢雲(yún)瞪大了眼睛斬釘截鐵地說。她只是不甘，怎麼會還沒開始努力就輸，而且是輸給她所謂的“那樣”平凡的女生。

“她不是什麼‘那樣’的女孩。”對於這個帶有貶義的指代詞，敏皓顯得有些不快，“也許她看起來傻傻的，有點笨，家世也不如別人，可她是個很特別的女生。她很善良，很開朗，是刀子嘴豆腐心，總是很倔強，做錯了事情也不肯認錯，但心裡會很愧疚。明明就笨得要死，脆弱得要死，卻怎麼也不承認，害怕被人看穿。”他說著說著，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竟然記得她那麼多的特點，甚至是每一個特別的表情。原來，她早就不知不覺刻進了他的心。“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會覺得連自己也都變得更加單純，更加開朗和樂觀。她身上的那種感染力，是別人所無法企及的。”

蘇智羽聽著敏皓說的每一句話，抿著雙脣，臉上露出或是欣慰或是贊同的表情。能看見崔敏皓正視自己的心，也算讓這個做朋友的放心了。

李夢雲(yún)卻冷笑了一聲，不依不撓地說：“哈，你們之間的門第註定了你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就算現(xiàn)在在一起，也不過是玩玩而已。”

“不，不是這樣的。如果喜歡一個人，就要努力和她在一起，不管有多難，都不能放棄。我，想要跟韓小桃在一起，只要開始了，我就會和她結(jié)婚。”崔敏皓看著李夢雲(yún)，堅定地說。

“別說傻話了。像我們這樣的人，從出生開始就應該明白的道理，難道敏皓你還不明白嗎？對我們來說，戀愛和結(jié)婚，根本就是兩回事。”李夢雲(yún)彷彿一個衛(wèi)道者，或者說，她只是早就妥協(xié)了她的命運。

“對我來說，就是一回事。”崔敏皓忽然恢復了霸道的口吻，但只是這一句話而已。他的眼神旋即平靜下來，對李夢雲(yún)說：“我自己的命運，不會讓別人來左右。”

“是嗎？看來那個女人真的改變了你。可是，你會後悔的，今天所有的一切，你一定會後悔。”李夢雲(yún)倔強地說。可她此刻的倔強究竟是因爲得不到想要的愛，還是輸給韓小桃這樣平凡的女人而憤懣不平，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倒是旁邊的蘇智羽最清醒。他知道這兩人爭執(zhí)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於是上前來拉著敏皓說：“好了，別說這麼多，現(xiàn)在找到小桃最要緊。她什麼什麼都沒帶，在這裡又沒有相識的人，大半夜的還不知道能到哪裡去呢！”

“啊！”經(jīng)過這一提醒，崔敏皓懊惱地叫了一聲，“那個笨女人都沒帶電話在身上，竟然還亂跑，真是！”雖然嘴上這樣埋怨著，可是他心裡卻有一種隱隱的興奮。韓小桃“亂跑”，是因爲不想看見自己和李夢雲(yún)在一起，不是嗎？那也就是，她明明就在乎自己。崔敏皓來不及自我陶醉，又開始另一種擔憂。想到金恩哲說的，韓小桃被別人欺負的事情，他就悶得慌。自己的女人竟然會被欺負，而且還是別的男人解圍，想想都覺得不爽。韓小桃這麼笨的女生，應該走到哪裡都會有麻煩吧？

“咱們分頭找吧。”蘇智羽拍拍他的肩膀。“小桃去過我們海邊的度假屋，說不定會往那邊去，你過去看看，我沿著海灘去找，咱們隨時保持聯(lián)繫。”

敏皓想想也只能這樣了，雖然他一萬個不願意先被蘇智羽找到，不過爲了韓小桃的安全著想，他不得不顧慮更多。

兩個人便分頭行動，倒是無人再注意尷尬的李夢雲(yún)。她咬著牙站著，不吭聲，看著敏皓的背影，眼中泛著冰冷的光。

敏皓疾步往度假屋去，沒過一會兒，竟然看見大廳裡亮著光，心裡倏忽躥起一團火苗，三步並作兩步往前走。

大廳的廚房裡瀰漫著排骨湯的香氣，長桌上也擺好了糖醋魚、可樂雞翅，還有涼拌荷心、新鮮炒時蔬。崔懷瑾抱著裹得像糉子一樣的腳踝，不安地坐在沙發(fā)上，扭頭對廚房裡喊道：“恩哲啊，不要再弄了，這麼多菜，我們兩個人怎麼吃啊？”

金恩哲試了一下湯的味道，覺得還滿意，關(guān)掉火把煲湯的瓦罐從爐上端下來，因爲有點燙，還趕緊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他把瓦罐端出去，邊走邊答道：“不都是你喜歡的菜嗎？只要你喜歡，多做一點又有什麼關(guān)係？再說，醫(yī)生也說你需要休息，排骨湯什麼的都是可以進補的。”他把菜都端上桌，又走向沙發(fā)，躬身扶起懷瑾。“來，我扶你過去。”

懷瑾跛著腳站起來，一隻手搭著金恩哲的肩膀，擡起頭來，卻正好看見金恩哲無遮擋的側(cè)臉。燈光從他的方向斜照過來，將他金色的頭髮塗抹成溫暖的色調(diào)。懷瑾心裡撲撲跳了兩下，趕緊移開目光　，殊不知金恩哲眼角的餘光也在打量著她白皙的肌膚。她垂著眼眸，濃密的睫毛的陰影在她臉上像兩把小扇子一樣扇動，掩蓋著亮晶晶的雙眸。她把左邊的短髮攏到耳後，露出一段光潔的脖頸和小巧的耳垂，一粒圓潤的珍珠鑲在耳垂上，就像她飽滿的身姿。金恩哲移過一些視線，嘴角卻帶著淡淡的微笑。他扶著懷瑾在座位上坐下來，給她夾了滿滿一碗肉，一邊還唸叨著：“你呀，真得多愛惜自己的身體，不然像你這樣，一面要拼命地學習，一面又要拼命地工作，幫忙打理公司，身體怎麼吃得消？”平日裡不多話的金恩哲，此刻卻像嘮叨的媽媽桑一樣碎碎念。

懷瑾驚歎了一聲，說：“那也不用給我吃這麼多肉吧？會變成大胖子的！”

“那有什麼關(guān)係？”金恩哲面不改色地說。

“當然有關(guān)係！變成大胖子，哪還有人敢追我呀？”懷瑾毫不客氣地埋怨說。

“我啊。”金恩哲脫口而出，忽的怔住。

懷瑾也愣住了，神情定格在這最後兩句交談的畫面上，說不出心裡是喜悅、訝異，還是什麼別的滋味。

“就算變成大胖子，我也能在紅毯上抱得起你。”金恩哲沒有看懷瑾的表情，卻是自己喃喃地說，就好像當年表白的時候一直低著頭，然後換來一頓暴打。他自己都覺得好笑，爲了掩飾尷尬，趕緊拿起空碗盛湯推到還在愣神的懷瑾面前，“湯涼了就不好喝了。”

懷瑾尷尬地咳嗽了一下，臉上卻浮起一團紅暈，有一口沒一口的往嘴裡灌湯。

“怎麼樣，好喝嗎？”金恩哲算是說話打破了僵局，屋子裡的氣氛怎麼也覺得怪怪的。

“啊？嗯。”懷瑾纔回過神來，連連點頭，又笑道：“想不到，恩哲你也變成真正的男人了呢。以前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小鬼頭，現(xiàn)在也會照顧人了。也不知道我那個孩子氣的弟弟，什麼時候也會像恩哲一樣變成熟。”

“也許會是愛吧。愛，可以讓人更加成熟。尤其是，當你想要趕上對方的腳步，她卻把你當成小孩子，你會更加想證明給她看，自己已經(jīng)是一個真正的男人。”金恩哲擡起頭來，熾熱的目光完全籠罩著崔懷瑾。

崔懷瑾心裡一陣狂跳，差點沒被湯嗆住。她推開碗說：“那個，我去一下洗手間。”

恩哲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胸膛裡像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氣，她的手彷彿柳枝一樣柔軟，讓他心裡怦怦直跳。他站起身來，仍舊看著她，說：“還記得嗎？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再也不像敏皓和智羽那樣叫你姐，因爲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不要年齡成爲我們之間的距離。我不是小孩子，我也是一個有感情的人，更加明白自己想要什麼。如果你也有同樣的感情，拜託你不要再逃避好嗎？我現(xiàn)在……你不知道我現(xiàn)在是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對你說這些，這麼多年都壓抑在心裡面的話，真的很想要你知道。我說出來了，可是不知道，你……你會怎麼說。”恩哲的目光像一隻慌亂的小兔子，脆弱害怕受傷。

懷瑾看著他，似乎覺得自從那件事以後，他從來沒有一次性說過那麼長的句子。他緊張到手心裡都是汗，還緊緊捏著她的手腕，那樣強烈的情感從他渾身上下噴薄出來，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她不停地深呼吸，胸口像屋外的潮水一樣劇烈地起伏，一雙清澈的眼睛閃動著銀色的淚光。一直以來，她不是沒有注意到恩哲對她不一樣的表現(xiàn)，她只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卻慢慢的和他疏遠，可越是這樣，她越覺得難受，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就一心繫在他的身上。因爲從來都把他當成和敏皓一樣的弟弟，所以想要壓抑自己的感情，可是現(xiàn)在真的裝不下去了。

恩哲看見懷瑾同樣熾烈的眼神，就彷彿受到了鼓舞，慢慢地俯下他比懷瑾高出半個頭的修長身段，一點一點地靠近她的脣，兩個人火一樣的氣息將要彼此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