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道心亂
一隻妖獸隨意揮出一爪,便將他拍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
玄寂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發現全身骨骼盡碎,動彈不得。
妖獸緩緩走近,腥臭的氣息撲面而來,巨大的陰影將他籠罩。
就在這時,心魔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嘲諷和冷漠。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慈悲,你的軟弱!是你害死了他們!是你親手斷送了他們最後的希望!
如果你早點聽我的,殺死一小部分凡人,吸收他們的力量,你就能變得更強。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在心魔話音落下的瞬間,妖獸低下頭,張開血盆大口,徹底將玄寂吞噬。
在無盡的痛苦和絕望中,周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鏡子般片片碎裂,露出原本的世界。
玄寂猛地睜開雙眼,眼中還殘留著痛苦和怔然之色。
幻境已經結束了,他卻像是被困在了那方幻境中,久久無法離開。
方纔的絕望、痛苦和無力感,此刻還籠罩在他的心頭。
他怔怔地望著四周,滿目空茫。
卻在他心神劇震之際,一道血光破空而來,帶著凜冽的殺意直逼他的面門!
孟菀出手了!
血月斬來勢凌厲,如同撕裂夜空的閃電,瞬間便到了玄寂眼前。
倉促之間,玄寂只來得及勉強招架。
血月斬狠狠地劈在他的護體佛光上,佛光劇烈震盪,幾乎破碎!
玄寂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身形踉蹌後退。
血月斬不過是前奏,孟菀的攻擊,如疾風驟雨般落到了玄寂的身上。
玄寂本能地想要抵抗,卻提不起絲毫戰意。
他的身上,很快出現了大片大片的傷勢。
見狀,孟菀眼中閃過一絲精芒,立刻運轉血魔天煞功,吸取和煉化玄寂體內的精血。
玄寂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身形迅速乾癟了一圈,眼看著就要殞命於此。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道駭人的威壓從玄寂的神魂深處爆發而出,金光沖天而起,將孟菀瞬間震開!
感受到這股威壓中蘊含的恐怖氣息,孟菀面色微變。
她之前就聽說,懸壺寺的佛子有高僧護法,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看來今天想殺掉著玄寂,是有些難了。
孟菀微微皺眉,只心念一轉間便作出權衡。
她擡手朝著玄寂手上戴著的那穿佛珠攝取而去,強行將不斷嗡鳴的佛珠奪來後,再不戀戰地轉身就逃。
孟菀離開後,自玄寂身上爆發出來的那道威壓和金光也彷彿失去了目標一般,漸漸消散。
玄寂癱倒在地,雙眼緊閉,顴骨深深凹陷了下去,氣若游絲。
就在此時,一道遁光從天而降,一位身著袈裟,面容威嚴的佛修出現在玄寂身旁。
他正是懸壺寺的長老,玄寂的師叔,法號“圓慈”。
見玄寂重傷昏迷,一身月白僧袍被染成了紅色,圓慈臉色大變,一把扶起玄寂,探查他的傷勢。
他發現玄寂體內精血流失了大半,神魂受損,若非金光舍利的庇護,恐怕早已命喪黃泉。
“究竟是誰,竟敢如此狠辣地對我懸壺寺佛子出手!”
圓慈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一股強大的威壓從他身上散發開來,震得周圍的樹木簌簌顫抖。
他連忙從儲物法器中取出一枚金燦燦的丹藥,塞入玄寂口中,並運轉靈力爲他療傷。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流遍玄寂全身,他蒼白的臉色逐漸恢復了一絲血色,微弱的氣息也逐漸平穩下來。
片刻之後,玄寂緩緩睜開雙眼,看清眼前之人後,他喉頭微動。
“師叔……”
“玄寂師侄,你感覺如何?是誰傷了你?”
圓慈關切地問著,眼中滿是擔憂。
玄寂沉默了,他突然想起了懸壺寺中,那些隨處可見的小沙彌。
他們幹著最苦最累的活,拿著最少的靈石,修爲也僅有煉氣期。
往往幾十甚至上百個小沙彌中,纔能有一個成功築基,成爲懸壺寺真正的弟子。
若非他天賦異稟,生具佛性,與那些底層的小沙彌相比,又有何不同?
見玄寂沉默許久,圓慈面上的關切之色愈發濃郁。
“師侄,你究竟是怎麼了?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解之事?”
玄寂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弟子今日,遭遇了一位業障深厚的魔修,本欲將之度化,卻不料,她……她以幻境惑我心神。”
他將自己在幻境中的所見所聞,以及種種經歷和困境,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圓慈。
聽完玄寂的講述,圓慈暗暗心驚。
一個築基期的血修,竟能以幻境亂了他懸壺寺佛子的道心!
這玄陰宗,何時出了這等人物?
因爲佛法剋制魔法之故,懸壺寺的佛子,向來都能壓玄陰宗聖子一頭。
但是懸壺寺每代只一位佛子,玄陰宗聖子卻有足足七位,故而懸壺寺對上整個玄陰宗,仍處於弱勢地位。
圓慈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佛門慈悲,普度衆生,可這世間,並非所有生靈都能被感化。
玄陰宗魔修,更是以殺戮爲道,與佛門理念背道而馳。
圓慈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師侄,那魔修心性邪惡,業障深重,並非我佛能夠輕易度化。
你天資聰穎,佛法精深,何必執著於此?世間疾苦,多的是需要救贖的生靈……”
圓慈話未說完,便被玄寂打斷。
“師叔,佛法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身爲佛門中人,立誓要度化終生,怎能一遇到難事便退縮?
若事事如此,我的道心,又如何能堅如磐石,在大道上走得長遠?”
玄寂的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圓慈聞言,卻是在心裡暗歎一聲,繼續勸道。
“師侄,你要知道,這世間,並非所有事情都能如你所願。當實力不足的時候,蟄伏和退避,不失爲一種更好的選擇。”
“可弟子不願退。”
玄寂掙扎許久,終究是順從了心底的想法,有些固執地道。
“退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最後退無可退、無路可退!
我佛慈悲,普度衆生,便是要度化這世間所有生靈。若連區區魔修都無法度化,又談何普度衆生?”
圓慈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