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張小沫把監(jiān)聽器這一頭的連接線直接丟到了地上，甚至，她恨不得就此踩上一腳。她氣憤地捏緊拳頭。這個聶星辰虧不虧心啊，竟然敢掐掉了她的信號，他知道這樣做，她會有多麼擔(dān)心他嗎！
“碩鼠，走！”拉上碩鼠，張小沫現(xiàn)在就準(zhǔn)備去找聶星辰。
“小沫姐。”碩鼠卻不能讓張小沫意氣用事，“你不要著急！”他的想法是，聶星辰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如果他們現(xiàn)在貿(mào)然跑到宋簡愛家的別墅裡去，很可能會壞了聶星辰的好事。
“我們再等一等?！贝T鼠勸張小沫，“再等十分鐘?！?
……
宋簡愛家的別墅。
聶星辰冷靜自持，看著宋簡愛，最後一次問她，“他們在哪裡？”他說的“他們”，便指的是蘇白和敖天。
宋簡愛可不能告訴聶星辰那兩個人的下落。
“你以爲(wèi)你是誰，我憑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她向後退了幾步，靠著牆壁，“聶總，你不要自以爲(wèi)了解我，然而實際上，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不就行了？”聶星辰冷笑，“你的眼神告訴我，”他觀察著宋簡愛的微表情，她的眼神裡沒有害怕，沒有慌亂，只有焦慮，“你不是傷害蘇白和敖天的人?！?
如果宋簡愛真的做了什麼傷害蘇白和敖天的事，她此刻應(yīng)該很害怕真相被聶星辰戳穿，露出恐懼的表情纔對。然而沒有，她只是滿臉的焦慮。這樣的焦慮從哪裡來，爲(wèi)何而來，爲(wèi)誰而來，這都是聶星辰認(rèn)爲(wèi)真正應(yīng)該找尋的答案。
他試著走上前，接近宋簡愛。
“你別過來，”宋簡愛覺得心煩意亂。她也沒有想到事情最後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她沒想到聶星辰竟然知道蘇白和敖天，更沒想到他們竟然是一夥人，“要怪就怪他們，是他們咎由自??！”
宋簡愛大叫，“他們上門來的目的是什麼，他們……不，是你們！你們爲(wèi)什麼要這麼逼我們母女倆?！?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抓住了機會，聶星辰直接問。他想要把宋簡愛的話逼出來。雖然他掐斷了監(jiān)聽器，但這不妨礙他撬開宋簡愛的嘴，聽到實情。
宋簡愛猛搖頭。
“聶星辰！”她威脅，“你如果再敢靠近我一步，你就休想拿到我手裡的股份?！彼灿谢I碼可以和聶星辰談判，“你接近我難道不就是爲(wèi)了這個嗎？”
“我的確是?！甭櫺浅骄劬珪竦囟⒅魏啇?，說，“但我現(xiàn)在更在乎蘇白和敖天的安全。”
“你就不能當(dāng)做什麼都沒有發(fā)生嗎？”宋簡愛尖叫！
“你走，你現(xiàn)在離開這兒，我把股份給你。你就當(dāng)做今天什麼也沒有發(fā)生！”宋簡愛也走投無路了，要不然，她能怎麼辦？
聶星辰搖搖頭。
“我不害怕你，宋簡愛?！笨粗魏啇勰樕现饾u凝聚起來的慌張，聶星辰知道他勝算大了許多，他從衣服裡拿出了監(jiān)聽器，“你看，”他向宋簡愛說，“你告訴我真相，我保證，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宋簡愛明白，聶星辰的意思是，讓她和他做一個交換。她告訴他一切，而他爲(wèi)她保守秘密。
“我不知道他們在哪兒？！”可是宋簡愛哭了。
她捂著腦袋，心臟就像是被人挖開來了一樣難受。她也是身不由己。
“你母親呢？”注意到宋簡愛逐漸崩潰的意志，聶星辰乘勝追擊，“讓我見見你的母親！”他想起張小沫告訴過他，蘇百和敖天此行的目的。他們是爲(wèi)了宋簡愛的母親而來。
她的母親？宋簡愛搖晃著腦袋，好似只有這樣，她才能阻止從腦袋裡不停冒出來的聲音。她的記憶很模糊，她覺得自己深陷在一個泥潭裡，她在慢慢地被泥漿吞噬。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她也不知道。
“我母親……”宋簡愛努力回憶她母親的模樣。
“她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彼魏啇壅f著說著，留下了眼淚，“而我也是，我是她可憐的女兒。”
“一忍再忍，忍無可忍?！彼魏啇酆鋈徽f，“忍無可忍。”
聶星辰相信自己的直覺，他從宋簡愛的身上像是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這種事雖然事先沒有徵兆，但當(dāng)一切的可能都變爲(wèi)了不可能時，剩下的那一個可能，就算再不可能，也只能是真相了。
順著這個思路繼續(xù)往下說，聶星辰緊盯宋簡愛，“你母親對你父親做了什麼？”
“啊啊啊啊！”一聲慘叫，宋簡愛跪在了地上。
聶星辰衝了上去。
“你找我的女兒做什麼？”
比宋簡愛的聲音更低沉，更蒼老的聲音響起。這個聲音讓人陌生，聶星辰可以從中判斷出這聲音和宋簡愛的聲音不一樣，可同時，他又能夠從音色和音質(zhì)的不同上，感覺到這是由一個人說出來的話。
聶星辰有個猜想，他試著驗證，“阿姨？”
宋致遠(yuǎn)的妻子姓黃，於是聶星辰再問，“黃阿姨，是你嗎？”
“是我。”蒼老低沉的聲音響起，宋簡愛擡起頭，看著聶星辰，臉上像敷了一層霜，冷漠。
聶星辰心裡一驚。原來他真的猜對了！從這間房子長時間關(guān)著窗簾，從張小沫說宋簡愛一直不願意別人見她的母親，從他陪宋簡愛到警局，然後看見宋簡愛的母親開始，他一步步猜想，然後想到了這個可能。
“黃阿姨，”聶星辰說，“你知道你丈夫是怎麼死的嗎？”
宋簡愛還是看著聶星辰，她回答，“我知道。”
聶星辰自此確定了心中所想——這個宋簡愛，她有精神分裂癥。
這種病可能來自家族遺傳，也可能是後天壓力所導(dǎo)致，但比起第一個原由，聶星辰更相信宋簡愛是因而後天的壓力而變成了這樣。
他回憶起了一些小時候和宋簡愛相處的片段。
宋簡愛大部分時候是一個甜美愛笑的女孩兒，她和人相處融洽，會自然而然地找話題聊天。但有時候，宋簡愛會成爲(wèi)了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對男性性拒之千里，並且喜歡說，“你們這些混蛋男人?！?
由此，聶星辰確定，宋簡愛從小就受著兩種人格的折磨，經(jīng)歷著常人無法想象的煎熬。
“黃阿姨，”接著之前的問題，聶星辰繼續(xù)問，“宋致遠(yuǎn)的死，跟你有關(guān)係嗎？”
“有?！睕]想到，宋簡愛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