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恍惚的從楚氏集團的大樓離開，顧小柒滿然無措的站在大街上。不知道應該去哪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去哪兒。心底一點點的擴散著空洞的疼，疼的人連呼吸都變成一種奢侈。

像個孩子一樣茫然無措的蹲在大街上，顧小柒把臉深深地埋在雙膝裡。嗚咽的聲音從喉管裡發出，細細碎碎的哭聲聽起來令人動容。大街上人來人往，卻從未有人上前問過這個蹲在地上哭泣的女子是因爲什麼。這一刻似乎全世界都沒了聲音，只有心底的悲傷在蔓延著。楚亦歌這麼恨她，恨到不惜在媒體面前曝光她的照片，任由狗仔扭曲事實污衊她。顧小柒是應該高興的，高興她的目的終於達到了，可是心底卻大片大片的泛濫著苦澀的味道。

紅色的法拉利，絢麗而耀眼的在大街上疾馳著，經過顧小柒身邊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一身銀灰色西服的蘇子安一臉急切的從車上跳下來，穿過人潮走到顧小柒面前。看著哭的像個孩子似的顧小柒，蘇子安的心疼的像是被鈍刀一下下的凌遲似的。

“小柒。”

一絲帶著心疼和關切的聲音讓顧小柒有些茫然，她微微的擡頭，一眼便看到了溫潤的蘇子安。心頭的委屈和傷痛，忽然之間像是無法控制。猛然站起身子，顧小柒像是再也撐不住了，用力的撲進蘇子安的懷抱裡。

“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

顧小柒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蘇子安有一瞬間的驚愕，之後便是狂喜。他的手輕柔的來回摩挲著顧小柒的背，用柔軟的語調安撫著她近乎於崩潰的情緒。

一直在蘇子安的懷裡哭了許久，久到似乎已經傾盡了心底所有的委屈。顧小柒這纔有些窘迫的稍微後退了一步，微微的拉開自己跟蘇子安之間的距離。

“對不起，把你的衣服都給哭髒了。”

“沒關係，我的衣服很願意吸收你的眼淚。我……我看了雜誌，也找了你許久。剛剛看到你蹲在地上哭的那麼傷心……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不，跟你沒關係。抱歉，讓你擔心了。”

顧小柒吸了吸鼻子，昂著頭看著蘇子安強迫自己擠出一抹笑意。雙眼，紅腫的像是核桃。似乎整個人一下子便憔悴了，看的蘇子安一陣心疼。心裡的愧疚像是潮水一般襲來，自責和心疼讓蘇子安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牢牢地把顧小柒給抱在懷裡。

起初顧小柒想要掙扎，可是試過之後便放棄了。她或許，真的需要一個懷抱來安撫疼的無法呼吸的心。兩個人，忘乎所有的擁抱在一起，似乎全世界只剩下彼此。其他的一切，便都成了彼此的風景，成了無法入眼的點綴。

街對面，楚亦歌陰沉著臉僵硬著身體站在人羣裡。忽然發現自己蠢到家了，還以爲顧小柒會出什麼事，卻不想她竟然安安穩穩的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裡。陰霾，一點點的在冰冷的眼眸裡氤氳開來。

顧小柒，你想離開我去蘇子安身邊？你休想，我不會讓你如願的。你是我楚亦歌的女人，一天是，那就一輩子都是。

狠狠地，用力的攥緊了雙拳，楚亦歌忽然勾起脣角露出一抹邪魅到極致的笑。眼底，卻是森然的寒光。那是，來自地獄的眼神吧，可怕的，讓人忍不住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街對面的男女擁抱了許久才分開，顧小柒上了蘇子安的車，她的臉上始終掛著微笑。看起來，像極了一對幸福的戀人。

蘇子安側頭看著安靜的依靠在車窗上的顧小柒，心底一陣陣的涌出難以名狀的感覺。不可否認，看到雜誌上的照片他雖然第一個想到的是顧小柒會傷心難過會崩潰，但是心底卻也隱約有另一個聲音。那就是照片曝光了，很多人都會知道顧小柒是他蘇子安的女人，在跟他交往。這種感覺，近乎於在顧小柒的身上貼上自己標籤的感覺，讓蘇子安的心忍不住的沸騰著。

或許是他的視線太過於灼熱，原本在發呆的顧小柒有些疑惑的側頭。視線對上蘇子安的，幾乎是下一秒顧小柒就已經狼狽的移開。心底忽然像是打翻了什麼東西，變得混亂起來。

“那個，子安，我忽然想起來還有事要做。不如，我就在這裡下車自己回去。你公司肯定很忙，你先去忙吧。”

深吸一口氣，顧小柒這才仰起頭，有些心虛的看著蘇子安說。剛剛的眼神讓她很不安，所以她必須要走。雖然蘇子安給她的感覺永遠都是溫潤又謙和的，可是剛剛那麼炙熱的眼神卻昭示了他對自己的感情。顧小柒忽然發現她無法，如此平靜的跟蘇子安相處。所以此刻，她似乎只能選擇逃避。

蘇子安像是察覺到了顧小柒的心思，他只是在心底微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臉上的溫潤表情依舊，甚至連微笑都透著暖洋洋的味道。側頭看了看顧小柒，蘇子安這才說：“沒關係，我可以先送你回去。”

掉頭，車子在顧小柒還來不及拒絕的時候便已經行駛到了相反的方向。顧小柒知道，那是去六合杏園的路。她的心底是有些愧疚的，可是有時候愧疚並不適合被表露。她寧願，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車子很快就到了六合杏園，顧小柒沒有讓蘇子安開進去，而是在大門口下了車。回頭，微笑著和蘇子安道了再見。顧小柒神色有些匆忙的走進小區的大門，隔絕了門外蘇子安的視線之後顧小柒才忽然有了一種鬆一口氣的感覺。揚著脣送給自己一抹自嘲的苦笑，顧小柒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倨傲的仰著小臉沿著別墅區的大道往裡面走去。

楚亦歌已經開始恨她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離開了，就可以把楚亦歌完完整整的還給自己的姐姐。

雖然這樣安慰著自己，心底卻是苦澀的，空空蕩蕩的像是再也填不滿。顧小柒不知道回到別墅等著她的將會是怎樣的一場狂風暴雨，更不知道今晚之後她是不是還有勇氣再一次踏進這一間別墅。

回到房間，把自己蜷縮成最脆弱的姿勢窩在陽臺上的沙發裡，顧小柒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如蝶翼一般的睫毛微微的顫抖著，掩蓋著一彎水潤的眼睛，有層層疊疊的霧氣在眼眸裡氤氳開來，看不清楚裡面究竟掩藏著怎樣的情緒。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夜幕一點點的降臨。顧小柒在沙發上整整待到凌晨一點，纔像是忽然回了神似的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頭有些疼，她只是咬了咬脣便去了浴室梳洗。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然後換了睡衣躺在牀上。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睡覺，強迫大腦開始放空。頭，昏昏沉沉的疼著，像是在醞釀著一場劫難。

啪嗒。

空曠的房間裡，門鎖被打開的聲音格外清脆格外刺耳。顧小柒迷迷糊糊中聽到了，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重的厲害。掙扎著睜開眼，卻在瞬間看到楚亦歌放大的臉，以及噴薄而來的濃郁的酒精味兒。楚亦歌的雙眼血紅，帶著冷漠而陰厲的氣息，像是暗夜裡的獵豹，悄無聲息的蹲在牀邊。薄脣很自然的抿著，一條略顯蒼白的線蔓延開來，在他俊美的臉上刻畫出幾分生硬的氣息。

“呵，你現在，還乾淨嗎？”

薄脣彎了彎勾勒出一抹殘忍的冷笑，楚亦歌開口說出的話卻更殘忍，帶著生生的幾乎把顧小柒撕裂的狠戾。幽暗的眸色一點點的加深，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骨節分明的手，一點點的撫上顧小柒的臉頰，指腹的溫度高的嚇人。

這樣的楚亦歌，像是從地獄而來的修羅，透著凌厲而駭人的氣勢。彷彿一個眼神，就可以毀滅天地。

“我是不是乾淨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吃力的張開嘴巴，顧小柒笑的有些牽強。語氣裡，有幾分自暴自棄的味道。既然已經激怒了楚亦歌，那麼就乾脆讓他再暴怒一點吧。他若是恨，就繼續恨吧。只有讓楚亦歌恨自己，他纔可能會愛別人。

“我清楚？我他媽又沒跟著你，我怎麼清楚。說，今天是不是跟蘇子安一起？他有沒有上你？”

楚亦歌的臉，猛然靠近顧小柒。冰冷的眸子裡透著令人心寒的憤怒，血紅的如同暗夜裡的杜鵑花。薄脣邊肆意的張揚著一抹冷酷的笑，修長的手毫不憐惜的撕裂顧小柒身上的衣衫。

肌膚暴露在空氣裡，驀地豎起細小的疙瘩。顧小柒的臉上始終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冷冷的看著楚亦歌。她不知道她的眼神此刻在楚亦歌的眼裡有多諷刺，讓他一瞬間就想到了今天看到的畫面。心底一陣陣的翻涌著無法控制的怒火，生生的把楚亦歌撕裂。

“呵，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蘇子安的牀上也是這樣的表情。他有沒有說你很無趣？有沒有想我一樣清楚的知道你身體上的每一個敏感點？”

楚亦歌像是惡魔，笑的邪惡而殘忍。讓顧小柒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屈辱。眼神，一寸寸的變得空洞起來。

“該死的，誰準許你擺出這樣難看的臉？給我笑，我讓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