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纔吃藥了嗎?沙曼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嘗試著把口中的苦澀味吐出來。
“你昏迷的時候,這個女人給你餵了一粒膠囊,我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
沙曼聽見身旁的人在說話,望過去只見黃成滿是鮮血的臉朝向了自己,鮮血下的眼睛裡露出了利光,壓著聲音對她說道,“你現(xiàn)在感覺怎麼樣了?”
感覺?沙曼細(xì)細(xì)感受著身體的變化,表情變得苦惱,“我不知道,好像能想起一些事情來,又好像不記得了。”
“這種膠囊能影響你的記憶嗎?”黃成隨即聽出了異樣,但他不是軍醫(yī),不能準(zhǔn)確地判斷沙曼的情況,只讓她暫時不要亂動,得提防著上面那個女人的槍。
沙曼順著黃成的話望向玫瑰,見她的槍口緊緊地對著葉琛,心裡頓時豎起了警惕,這麼近的距離,就連葉琛也躲不開!
沙曼艱難地扭著身子坐起來,對玫瑰說道,“你想做什麼?”
“你們兩個人之中,必須有一人從這裡跳下去。”玫瑰把槍瞄準(zhǔn)了沙曼兩人。
葉琛一直擋著她,她沒有看見沙曼的小動作,盤算著藥力差不多要生效了,她也沒有多餘的時間耗費(fèi)在這裡,“三秒之後,你們其中一個人從這裡跳下去,我放了一個人。”
“你敢!”
沙曼冷下眸子,立刻聽明白了玫瑰的意思,這是在威脅她和葉琛了!
沙曼眼裡染上一抹不屑,“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宮家的人吧,宮家已經(jīng)大不如前,你覺得你還有本事威脅我嗎?”
“你沒忘記?”玫瑰把視線落到沙曼那邊,目及她臉上的寒霜上,玫瑰繃緊了神色,心知自己恐怕被騙了。
剛纔給沙曼服用的膠囊有問題,根本不是她想要的那種膠囊!
既然是這樣,她就先把沙曼殺掉,本來還想借用膠囊控制著這個女人,讓她把白家給毀掉,可真沒想到江北城會在她眼皮底下動手腳。
她把膠囊給沙曼之前,隨便找了幾個人做實(shí)驗(yàn),那些人都毫無意外地出現(xiàn)了記憶混亂,偏偏用在沙曼身上卻毫無作用,肯定是江北城刻意設(shè)計的。
江北城之前讓她去買藥,也是一種手段吧?
玫瑰眼裡飛閃過利光,手指扳下了機(jī)板對著沙曼射出一槍,清脆利落的槍聲讓沙曼有一瞬的錯愕,料不到玫瑰這麼幹脆,她就不怕被白家傾盡全力的追殺嗎?
還是說,玫瑰一早就做好了必死的決心?
這個女人的真恐怖,爲(wèi)了完成梅麗莎交給她的任務(wù),她可以什麼不管,難怪她能成爲(wèi)梅麗莎身邊最得力的助手。
沙曼很快回過神,壓著身子往地上撲去,試圖避開這個子彈。
但子彈已經(jīng)射出了,她能躲開的可能性幾乎爲(wèi)零!她渾身的神經(jīng)繃得緊緊的,準(zhǔn)備迎接劇烈的痛楚。
“快走!”千鈞一髮之際,葉琛轉(zhuǎn)過了身子,用後背幫沙曼擋住了子彈。
顧不上理會那些疼痛,葉琛伸手把沙曼從地上用力拽起來,趁著玫瑰還沒有射出第二槍,他一手扯開了沙曼的繩子,把她推向角落。
“葉琛不要!”沙曼來不及阻止就被被他用力推開,可是雙腳還被纏住,跌跌撞撞的來到了陽臺門口就跑不動了。
她趕緊望向了前後,被葉琛後背上的大片鮮血嚇得臉無血色,強(qiáng)烈的情緒觸動了被壓制的記憶,弄得她整個人空白了下來,腦袋裡“嗡嗡”作響著,險些就被寒風(fēng)吹倒在地上。
爲(wèi)什麼還是這個樣子……
她從頭到尾什麼都做不了。
望著葉琛背上涌出的鮮血,沙曼的心裡好像被硫酸腐蝕一般難受,正想過去幫他,餘光卻看見躺在地上的黃成暗暗地朝她打著眼色,示意她回到廠房裡面。
黃成的目光很嚴(yán)肅,似乎在廠房裡面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沙曼順著他的目光望向裡面,只見廠房裡面沒有任何亮光,但是黃成還是一個勁地示意她進(jìn)去。
沙曼想起黃成把膠囊的事提醒自己,他應(yīng)該不是壞人。而且,玫瑰決心要?dú)⒘怂@個時候貿(mào)貿(mào)然衝出去,只會給葉琛添亂,還不如聽從黃成的話到裡面查看一番。
想到這裡,她趕緊把腳上的繩子解開,看了葉琛一眼才跑進(jìn)廠房裡,緊張地四周張望著,只想快點(diǎn)找到可以幫助他們的東西!
“是這個嗎?”沙曼的視線匆忙地掃過,突地又回到了遠(yuǎn)處,在牆邊的位置看見了一個黑色的小腰袋。
因爲(wèi)是黑色的原因,這個小腰袋放在這裡很難被發(fā)現(xiàn),是黃成的安排嗎?
沙曼蹲身把小腰袋拿出來,從裡面翻到了一把小手槍,她眼裡隨即躍出了亮光,拿著手槍跑回陽臺裡找葉琛,只要將這把槍交給葉琛,他就有能力去反抗了玫瑰了!
“不要過來。”
沙曼的腳步聲引起了陽臺那邊的注意,她剛跑到門口就聽見了葉琛有些吃力的聲音傳了過來。
沙曼定住視線,看見葉琛站在了陽臺的邊緣處,他略有些疲態(tài)地半彎著身子,俊臉在陽光的映照下蒼白得讓沙曼說不出話來,望向他的肩膀處,袖子已經(jīng)被打溼了大半,血水不要命似的沿著他的手滴落在地上,發(fā)出了“滴答”的細(xì)微聲音,寒風(fēng)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飄進(jìn)了鼻子裡。
葉琛的傷更嚴(yán)重了!
恐怕在她尋找手槍的時候,玫瑰又對葉琛出手了!
葉琛手上沒有武器,只能不停地閃避,但陽臺的空間這麼狹窄,他伸展不開來,難免會中槍的。
咻!
說時遲那時快,上方忽地又衝下了一顆子彈,正好打在了葉琛的腳邊,逼得葉琛往後退了半步,後腳跟已經(jīng)踏空了,只要稍微站不穩(wěn)他就會摔下去。
“先生,你小心一些,下面全是玻璃,摔下去就沒命了!”黃成用力地想掙脫開繩子。
玫瑰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葉琛身上,這是他最好的機(jī)會。
沙曼掃向黃成,他的話重重地敲擊在心頭上,沙曼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要不然葉琛會遇上危險的!
黑手黨的廝殺和葉琛沒有關(guān)係,就算要死,也是她去,而不是葉琛代替她去!
沙曼握緊了手裡冷冰冰的手槍,努力地回憶在白家的時候,三姨他們是怎麼教導(dǎo)她的。
想了一陣子才記得三姨的教導(dǎo),把手指扣在機(jī)板上大步跑到陽臺上,擡手就往玫瑰所在的方向射了一槍,震耳的聲音讓沙曼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就連虎門也生了一陣麻疼的感覺。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射中,本能地往葉琛那邊衝過去,一把握住他垂下的大手,他手掌的血水觸碰在掌心裡,弄得沙曼幾乎握不住他的手,強(qiáng)忍著纔沒有把情緒泄露出來。
“葉琛,你快點(diǎn)離開這裡,這些事情和你沒有關(guān)係,我不想你受傷。”
“她是衝著我來的。”葉琛反握住沙曼的手,深邃的視線定格在她帶著急亂的小臉上,深深地打量著她,似乎想確認(rèn)某些事情的。
但現(xiàn)在這個場合不容許他停留太久,伸手拿過沙曼的手槍,對著玫瑰射去一槍。
玫瑰剛纔被沙曼擾亂了,還沒有調(diào)整好姿勢,葉琛就開了一槍,她極速地避開,暫時退到鐵皮的後方伺機(jī)行動。
“曼曼,你先進(jìn)去!”葉琛鬆開了沙曼的手。
“你想做什麼?”沙曼見他還想留在陽臺上,眼裡寫滿了拒絕,非常不同意葉琛這個決定。
既然他說玫瑰是衝著他而來的,他應(yīng)該馬上離開這個地方,把身上的傷口處理好。
“她想要加重軍方和白家的矛盾,這個人必須安全離開這裡。”葉琛帶著她快步去到了安全的地方,隨後馬上回去幫黃成把繩子解開。
沙曼覺得他這個動作太冒險了,整個後背都暴露在玫瑰那邊,玫瑰就算對他動手了,他也看不見啊!
他明知道玫瑰是想加重軍方和白家的矛盾,這是白家的事情,和他一點(diǎn)關(guān)係都沒有,他值得爲(wèi)了這些事冒險嗎?
說到底,他是在維護(hù)自己!
沙曼輕咬下脣,左右張望一番,從旁觀看見幾塊廢棄的鐵塊,跑過去把鐵塊拿起來去到葉琛那邊幫忙。
“快回去!”葉琛聽見了她的腳步聲,利目掃過喝住了沙曼的動作。
沙曼下意識地僵住了步伐,心裡仍舊對葉琛這種眼神存在忌憚,但想起自己的決定,沙曼快步跑到了黃成的腳邊,幫他把繩子割開。
低頭時,沙曼感覺到一股熾熱的視線壓在了身上,弄得她的心絃繃緊了下來,她知道是葉琛在看著她,估計是不滿她非要走過來。
沙曼刻意不去看葉琛,只想著快點(diǎn)把黃成的繩子解開,然後離開這裡!
“不好了,你們快跑,她回來了!”
沙曼剛把一根繩子割斷,黃成忽地大喝出聲,惹得沙曼觸電般望向上方,一眼便看見一道漆黑的人影端在頂層的邊緣,槍口對準(zhǔn)了她。
看來玫瑰是決定先把她除掉了。
玫瑰的視線落在身上銳利得就像是子彈射在了身上,這麼近的距離,四周又沒有任何可以遮擋的地方,沙曼避無可避,但她不能後退,否則會連累葉琛的。
葉琛已經(jīng)中了槍了,如果再加上一槍的話,就算他是鐵人也撐不住!
沙曼眼裡劃過狠光,對著玫瑰身後喝道,“白雪,把她給我殺掉!”
玫瑰觸電般望向身後,沙曼見她上當(dāng),趁著這個時候用盡全力把黃成腳上的繩子割斷,連帶著也把自己的手掌割破,鑽心的刺痛讓她變得更加清醒,起身走到葉琛身邊,雙手推在葉琛身上,“你走吧,我不想再連累你了。”
沙曼推他的力氣很大,連他也不禁往後退了一步,蹙著劍眉盯著她白紙般的小臉,眼眶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通紅,看見他還站在這裡不到,沙曼又推向他,“快點(diǎn)走,你已經(jīng)流了很多血了。”
“流了血還能活著,但命沒了就不能活了。”葉琛把她拽了過來,不等沙曼回過神,忽地被他騰空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