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害怕,他從葉嫵眼中,看到他曾經(jīng)見過無數(shù)次的鄙夷目光。
然而。
回頭觸碰到葉嫵目光的一瞬間,這些害怕,這些不安,瞬間就如同冰雪般消融。
葉嫵依舊穩(wěn)穩(wěn)地站在那裡。
連火冥他們,腳步都沒有挪動一絲一毫。
墨夜的心頭微微顫動著。
所以。
這一次真的不一樣了。
這一次。
他真的擁有了一個家。
葉嫵靜靜地看著墨夜,眸中有著汪洋般的浩瀚和包容。
墨夜心頭一定,他飛快地說明了情況:“主人,那血色指針進(jìn)入我身體的一剎那,我感覺我的血脈在波動,然後,突然就這樣了。並且……一直到現(xiàn)在,我的血液,依舊在鼓盪著。”
墨夜的腦海中。
小火的聲音響了起來:“主人。這指針中,有和你同源的血脈,所以,你的血液纔會被帶動地鼓盪起來?!?
墨夜的眸光微微動了動,飛快地將小火的話也輕聲說了出來。
同源血脈……
葉嫵的眉頭微微動了動。
一般來說。
同源血脈,指的就是直系親屬的血脈。
祖父母,父母,子女……這樣一代代的直系傳承。
甚至連兄弟姐妹,都要差上一籌。
那指針中,竟然有墨夜的同源血脈。
而且這血脈的影響這麼大,怕是這同源的血脈,就是墨夜的上一代或者下一代。
墨夜又沒有子女。
那這血脈就是……
屬於他的父親或者母親?
葉嫵之前心裡就隱隱有一個猜測,現(xiàn)在,這個猜測更加清晰了起來。
“葉嫵,你現(xiàn)在還有什麼話說!”金耀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落在葉嫵身上:“這墨夜身上滔天的血?dú)?,尋常人十輩子都積累不出來!這足以證明,他生來就是要禍亂天下的,此獠不除,天下難安!”
“還有!”金耀略帶著得意地舉了舉手中的留影石:“你以爲(wèi),只有你會用留影石嗎?今日,我不僅僅留影了,這裡發(fā)生的一切,都同步到了三宗之外!天下人都和我們共同見證。你若想要包庇墨夜,哪怕我答應(yīng),天下修士也不會答應(yīng)。”
金耀的眸中,滿滿的都是惡意。
他還要感謝葉嫵給他指出了一條明路。
她不是仗著母親是葉流雲(yún),就肆意妄爲(wèi)嗎?
現(xiàn)在。
他倒要看看。
一個葉流雲(yún),或者說,整個三宗,能不能扛下這樣的壓力來!
三宗之外。
衆(zhòng)多修士聚集著。
他們沒被允許進(jìn)入三宗,金耀卻特意在此處設(shè)置了一道巨大水幕,允許他們同步觀看。
這一刻。
看著水幕上的滔天血?dú)?,衆(zhòng)人的神情都不由變了!
這墨夜竟然真的身懷滔天罪惡。
這樣的血?dú)?,直接或者間接死在他手中的人,怕是數(shù)以萬計(jì)。
合歡宗好歹也是名門正派,難道真要包庇一個魔物。
外頭的人忍不住喊了起來:“處死墨夜!”
剎那間。
情緒被帶動起來。
“處死墨夜!”
“處死墨夜!”
許許多多人跟著喊了起來。這聲音震天動地,隱隱連三宗內(nèi)部,都能聽到了一絲。
金耀的神情越發(fā)得意,他死死地盯著葉嫵:“聽到了嗎?這就是羣衆(zhòng)的呼聲!”
“交出墨夜!你還是你,合歡宗還是合歡宗。否則……你和你的宗門強(qiáng)行包庇罪孽滔天之人,還談何正道宗門?天下正道,當(dāng)共逐之!”
金耀說得慷慨激昂。
他話語落下。
渡雲(yún)谷幾個尊者的神情微微動了動。
玄天靈域的人族勢力,除了三宗聯(lián)盟,就是他們。
他們雙方,再加上一個妖皇門,隱約呈現(xiàn)三足鼎立的架勢。
現(xiàn)在……
如果能趁機(jī)挑撥一下三宗內(nèi)部,渡雲(yún)谷或許就能真正成爲(wèi)玄天靈域第一勢力了。
渡雲(yún)谷一尊者輕咳了一聲,淡然說道:“葉尊者,此事你如何看?合歡宗的一個爐鼎,竟然身懷這般滔天血?dú)?。這墨夜該死,這葉嫵,是否全然無辜呢?葉尊者,都知道你寵愛女兒,可是大是大非面前,你可不能再縱容了。”
渡雲(yún)谷突然發(fā)難。
合歡宗衆(zhòng)人的臉色都微微緊張了起來。
葉流雲(yún)的神色卻絲毫不變,她淡然說道:“這墨夜,是本尊親自替小嫵找來的。若是這墨夜真有什麼問題,責(zé)任全部在我。這和小嫵,和宗門,都無關(guān)?!?
葉流雲(yún)的話,直接將所有責(zé)任扛了回來。
這一仗,若是小嫵打贏了,一切都好說。
若是小嫵打輸了,她一力承擔(dān)就是!
葉嫵完全明白葉流雲(yún)的心思,她的心頭震顫了一下,眼眶微微有些酸澀。
原主遇到凌絕和林歡歡,是她倒黴。
可有葉流雲(yún)這樣的母親,又是她最大的幸事。
淚意只是在眸中停留了一瞬間,下一刻就瞬間被蒸發(fā)。
葉嫵平靜地看向金耀。
這一仗。
她就不可能會輸!
一片喧囂聲中,葉嫵手中,出現(xiàn)了她的鞭子。
她朝天揮鞭。
巨大的爆空聲響起,一瞬間壓下了所有聲音。
嘈雜的聲音,也因此而安靜了一瞬間。
金耀冷笑了一聲:“怎麼,你打算爲(wèi)了你這個爐鼎,和全世界對抗嗎?”
葉嫵平靜地說道:“若他無罪,爲(wèi)他和全世界對抗,又如何?但此刻,金耀,你代表不了全世界?!?
墨夜看著身前的葉嫵,神情有些恍惚了起來。
若他無罪。
爲(wèi)他和全世界對抗,又如何?
墨夜低下了頭,身體有些一閃一閃了起來。
“你說墨夜罪孽滔天的時候,你是不是要先解釋一下,那進(jìn)入他身體的血色指針,是什麼?”葉嫵問道。
金耀的目光閃動了一下:“那自然是我魔族研發(fā)出來的,可以讓血?dú)怙@形的寶物?!?
“是嗎?”葉嫵冷笑了一聲:“你說是……那就是麼?要我說,是你魔族在羅盤中動了手腳,這才造成了這所謂的血色異象。”
金耀瞳孔猛然凝縮了起來,他冷聲說道:“你到現(xiàn)在還在強(qiáng)詞奪理!”
葉嫵挑了挑眉:“眼下還有一個法子。你將那羅盤,交給諸位尊者,讓他們好好看一看,這羅盤的功能,到底是什麼?如今在場的,可不僅僅是我三宗的尊者,我這個提議,很公平吧?”
葉嫵神情平靜,聲音和緩,她這話麼……
還真的挺有道理。
外頭的聲音小了一些。
高臺上那諸多尊者,也不由眸光微動。
人族的煉丹技藝遠(yuǎn)勝魔族,魔族的煉器技藝卻遠(yuǎn)勝人族。
如果能夠近距離看一看魔族頂尖煉器師的作品,他們是不會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