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比賽結束, 509法師身形踉蹌了一下，她的最強咒術被嚴煦瞬間破解，高強度的輸出和精神上的打擊令她神思恍惚。

到了這個時候，她終於認清了事實。

爲什麼一班的學生能夠享受如此優待, 因爲他們有這個實力, 因爲他們強於凡人。

在學校裡如此, 進入社會之後, 強者將佔據更多的資源。

這是聞校長一貫的理念, 他要讓學生們從現在就明白：

能力者的世界向來都是弱肉強食, 這個世界唯一的法則, 便是叢林法則。

他不會苛待弱者，但他一定會給予強者優待, 使所有人明白——

改變命運的唯一手段就是變強。

班內對戰的舒適階段已經過去, 從今往後學生們將和外面班級的同學對戰，他們將認清自己在這個念及裡的定位，明白自己和別人的差距所在。

這很殘忍, 但這是學生必須面對的事實。

譬如現在——

聞校長瞥向了等候席上的小尋, 因爲自己的實力不足，無法進入優秀的團隊, 所以她連上場的資格都沒有，只能被迫接受隊友帶來的失敗，甚至還要爲此買單。

這便是弱者的無奈。

高三這一年的經歷要麼使她退出能力者的世界，回到普通人當中去；要麼使她刻骨銘心, 在往後的日子裡發狠地努力。

三局兩勝，不必再比, 408就此勝利。

比賽甫一結束，宓茶立馬帶著水迎了上去, 她抱了抱嚴煦，興奮地誇讚道，“嚴煦你好厲害！所有人都在看你！”

“我就不厲害了嗎？”柳凌蔭睨眼，如果不是她一拳打歪了金系劍士的下巴，她們哪會贏得那麼輕鬆。

“凌蔭也很厲害。”宓茶於是湊過去，也給她了一個抱抱，被柳凌蔭推開：“敷衍?！?

509全面潰敗，回去的時候幾人陰沉著臉，可在絕對的實力壓制之下，她們升不起一絲不服氣，只是心情實在好不起來。

這場比賽打完之後，她們不再留下觀看其餘的比賽，選擇了直接回寢。

嚴煦擰開水瓶，稍稍喝了口水之後，望向了沈芙嘉。

比賽結束，她需要沈芙嘉的解釋了。

沈芙嘉目光指向離開了的小尋，對著嚴煦輕輕搖了搖頭。

509的牧師，日子不好過呢。

嚴煦頓時反應了過來，旁邊有宓茶這個如此鮮明的對比，很難不會嫉妒。

408收拾下了東西之後，回到了原本的座位，她們還要繼續觀賽。

柳凌蔭路過407那一排的時候，惡狠狠地剜了付芝憶一眼。

真是隻多話的猴子，上躥下跳地給她丟臉。

付芝憶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但她沒瞪上多久，就被秦臻提了起來，“走了，到我們了。”

給407讓路的男生和付芝憶相熟，咧了咧嘴，壞笑一聲，“人家408贏了，你可別跌份啊。”

“跌你三姨娘的大糞，”付芝憶踹了他一腳，一仰頭，笑罵道，“等著看爺的英姿吧你?！?

“你說話也太髒了，”慕一顏拍了拍她，“上場之後不許說話，攝影部在拍著呢。”

“怎樣，我就是要說話！”

“你給我閉嘴！”

“我就要說話！”

“閉嘴！”

“我就要說！”

陸鴛被堵在後面，她支起法杖，越過了秦臻，戳在了付芝憶的後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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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頂到的付芝憶停止了和慕一顏的鬥嘴，斜眼回看了陸鴛一眼，忽而冷笑，“挺利索的。”

陸鴛掀了掀眼瞼，“我也讀過警校?！?

“你們臥底可真有意思，老是約在天臺見面?！?

“我不像你，我光明正大。”陸鴛偏頭，“我要的東西呢?！?

付芝憶轉身，面向了她，“我要的你還未必帶來呢”

陸鴛笑了，“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們兩個都給我下去！”秦臻再也忍受不住，閉了閉眼，皺著眉一隻手提一個衣領，提溜倆胖貓似地提溜了下去。

也不看看時機，這是演《無間道》的時候麼，臺下報幕都報完了，還在這裡磨蹭。

陸鴛被秦臻凌空提著，付芝憶還掙扎一下，她直接放棄抵抗。

像是慕一顏親她的時候一樣，大多數時候，陸鴛從不反抗。

她甚至向天空伸出手臂，因地制宜地和秦臻互動了起來：“哦，舉高高~”

秦臻眉梢一抽，大概是習慣了，懶得阻止她。

總算把隊友帶到了臺下，秦臻疲憊地嘆了口氣，調整了一番之後，纔有力氣去審視自己這次的敵人。

臺上的沈芙嘉一邊喝水，一邊對著407揮了揮手，笑著給她們加油。

付芝憶比了個拇指，歪嘴一笑，露出一顆亮閃閃的犬牙，被慕一顏一巴掌拍掉了拇指，又在她後背推了一把，踉蹌地跌進了白線。

第一場比賽，407出戰的是付芝憶和慕一顏，對面走來的，卻是高大的狂戰士和重劍士，兩個女生超過一米七五，身高將近一米八。

和對方相比，付芝憶和慕一顏瘦小得可憐。

宓茶呼吸一稟，忍不住擔心道，“芝憶和一顏可以麼……”力量如此懸殊，在輸出上，這兩人加起來也沒有一個狂戰士來得強悍。

如果說一班和三班之間的差距是溪澗，那麼一班和二班之間的差距就僅僅是雨地裡的一窪小水坑，可以不計。

這是李老師最關注的一場比賽，身爲全國大賽的帶隊老師，她希望自己的刺客班裡能有人入隊。

而目前一班之中最穩定的刺客，非慕一顏莫屬。

“比賽開始——”

哨聲吹響，臺上的付芝憶手中的劍霎時爆發出翠綠的劍光，沈芙嘉扣住了宓茶的手，“不要擔心，她們可是贏過我們的團隊?！?

付芝憶的[瞬移]發動，頃刻之間便來到了高大的狂戰士面前，對方顯然沒有和會瞬移的輕劍士打過，愣怔了兩秒，面前突然出現人影，她本能地後退了半步。

重劍士的反應比她快，立即矮身，將重劍甩向了付芝憶的下盤。

然而此時，鏘鏘鏘——三聲迸發，嚴煦耳尖一顫，這個聲音她極爲熟悉，正是弩.箭發射的機括聲。

目光拉回後方底線，就見慕一顏手持一支改裝後的小弩，瞄準了重劍士的腰側。

那隻弩和408第一次練習賽見識過的弩.箭很不一樣，更加精緻、更加小巧，可威力也更加巨大。

重劍前置，重劍士的重心跟著向前，難以回身。三支弩.箭直接要了她近80％的血量。

射中目標之後，慕一顏毫不猶豫地一把扔掉了手中的弩，像是扔掉破銅爛鐵似的爽快。

她壓低了上身，如同一匹蜂鳥朝前高速向前衝刺，同時雙手負後，再出手時，雙手底下一片冷冷的銳光，蝴蝶雙刀已然在握。

兩百米不到的距離被刺客用時十秒完成，少女一腳踩在了付芝憶的肩頭，輕巧起躍，如彎月凌空，反身躍於受創的重劍士身後。

她那一頭烏黑的長髮潑墨一般，遮擋住了重劍士身後的幾寸陽光，將其籠罩於佈滿殺氣的陰翳之中。

在她視線和重劍士相平行之際，雙手交疊，雙刀交叉，呈十字絞過對方的脖頸，蝴蝶雙刀彷彿蝴蝶扇翅，留下了兩片淺淺的殘影，優雅而輕盈。

落地，長髮隨身而歸。

若是沒有防護服，此時的慕一顏身後，將盛開一片縹緲的血霧。

宓茶看著這一切，被震驚得忘記了呼吸。

在擂臺上，一個刺客秒殺了重劍士。

那一天慕一顏對宓茶，確實是手下留情，除了心軟，她作爲刺客幾乎毫無缺點。

付芝憶在慕一顏動手之際，亦沒有閒著，狂戰士反應了過來，屈肘一頂，頂向了付芝憶的胸口，企圖將她震開。

靈活如付芝憶側移兩步，繞道狂戰士的身後，風系輕劍士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宓茶的印象裡，沈芙嘉已經是最快的了，但當她看見付芝憶的速度之後，不得不承認，沈芙嘉在速度上確實沒法和付芝憶相比。

她雖是輕劍士，速度卻比大多刺客還要迅速。

連沈芙嘉都無法和付芝憶在速度上作比較，遑論二班的狂戰士。

付芝憶在攻擊招式上平平無奇，處於中下水平，然兵貴神速，當她搶先繞到狂戰士的背後時，這一場比賽就已經落幕。

長劍刺入後心，407耗時一十九秒獲得了勝利。

全場寂靜。

……

回到了宿舍之後，宓茶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今天她本以爲408的比賽已經足夠精彩，可當她看見了407的比賽之後，才明白了差距所在。

所謂的“407在擂臺上的劣勢比她們大”，根本是無稽之談。

407的第二場比賽，陸鴛和付芝憶出戰。

陸鴛甚至沒有召喚出骷髏亡靈烏赫，只用了阿薩貝爾，就贏下了比賽。

和對方強悍的雷系法師對上，阿薩貝爾憑藉著強橫的體魄，硬生生頂了上去，成了一隻狂暴的肉盾，根本不將對方的雷擊放在眼裡，一個猛衝就將對方砸成了“肉泥”。

那或許不只是單純的中級亡靈。

身爲巫師的天敵，她敏感地察覺到——阿薩貝爾比期中考試時更強了。

無論是力量還是防禦力，都有了細微地提高，那絕不是普通亡靈的模樣。

宓茶翻開了桌上的書，她食指沿著行句指讀，最後停在了“伴生亡靈”四個字之上。

所謂的伴生亡靈，是從巫師學會召喚術時起就跟隨巫師的亡靈。

它們和巫師相生相伴，自巫師能力覺醒時生，至巫師去世時死，隨著巫師能力的增長而變強。

這是一種忠心耿耿的成長型亡靈。

而陸鴛同時擁有兩隻。

宓茶看向了手中的法杖，她沒由的一陣心慌。

高三這半個學期，就連408的幾人都沒怎麼見過宓茶進行能力上的訓練，這並非她怠惰，而是宓茶不習慣在四四方方的房間裡一個人訓練。

她的牧師老師是她的母親，從宓茶能力覺醒開始，她便被母親帶去了戰區，爲戰區的傷患治病止痛。

每當宓茶踏入病房，她每天要面對的是從早到晚將近二十個小時的治療期，這二十個小時的高強度輸出裡，除了等待能力恢復，其餘的時候沒有任何停歇。

她的能力平均一個小時乾涸一次，耗盡的這段時間裡，宓茶的媽媽會爲她開啓[恢復]，加速她能力庫的恢復速率。

如此不分晝夜的超強度輸出，使得宓茶的能力超越同齡人數倍。

但是在學校裡，她接觸不到任何真正的患者，就連沈芙嘉她們身上防護服裡的病癥，也都千篇一律。

如今的宓茶待在了舒適區內，沒有任何的挑戰可言。

雖然她的[增幅]在這期間提升了些許，精神和體力方面也得到了鍛鍊，但在看見了阿薩貝爾的變強之後，宓茶不禁開始責怪起自己的怠惰。

她努力得還不夠，她得趕緊想辦法在學校裡也進行訓練。

柳凌蔭洗完澡，推門進來，就看見宓茶一個人在座上託著腮。

她臉上的肉都被擠成了兩團揪揪，柳凌蔭看著好玩，忍不住上手掐了一把。

“呀！”宓茶想得入神，忽然被人掐住，嚇了一跳。

“你幹嘛呢。”柳凌蔭鬆手，瞥了眼她桌上的書，“今天沒上場很遺憾嗎？”

宓茶搖了搖頭，她不是表演型人格，並不愛出風頭。

“凌蔭，”她想到了什麼，忽然問道，“你最近訓練得怎麼樣？”

這半個學期以來，嘉嘉和嚴煦接連開拓了兩個團技，嚴煦自己也添加了微風細雨這一新招數，唯獨她和柳凌蔭還在啃老本。

柳凌蔭沒有多想，隨口答了，“之前我不是一直在看重劍士的訓練視頻麼，今天和金系打了一場，有了點思路，最近要準備新的技能了?！?

宓茶一愣。

原來啃老本的只有她一人……

“你怎麼了？”柳凌蔭不解，“我們今天贏了，你怎麼一點都開心？”

“沒事。”宓茶搖了搖頭。

她必須尋找新的訓練方法了。

……

週一開始，新的一輪訓練啓程，當408進入訓練室之後，宓茶的一番言論驚起了一層浪花。

“什麼，你說你不和我們一起訓練了？”

“嗯，”宓茶點頭，“嚴煦給我的反應訓練也已告一段落了，現在的我待在訓練室裡，無非就是不停地進行機械作業，沒有一點進步空間?！?

[恢復]、[治癒]和[增幅]，這些都是宓茶去年就會的技能，到目前爲止，她沒有絲毫的長進，在逆水行舟的錦大附中裡，這樣的學習方法無疑是落伍的。

“這三個月以來，不論是和大家配合的默契度、還是我自己的體能都有提升，唯獨牧師的本職技能還停留在原地。”宓茶握著法杖的手緊了緊，“我想了很久，只想出了這個方法?！?

“什麼方法？”嚴煦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