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在審訊室，薛柔的表情帶著隱隱約約的驚恐，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雖然薛小姐已經擦掉指紋脣印之類的東西，但頭髮絲這種，恐怕無法避免。”王菁安面無表情地將鑑定報告放在桌上，薛柔拿起，就看到DNA比對記錄。
怎麼可能，明明已經注意著沒有留下痕跡了，就連頭髮絲也細心地收拾乾淨，爲什麼還會留下這種東西。
看著薛柔的表情，王菁安坐在她對面，指節敲擊桌面，“還有紅酒，似乎是LGK待客時會用到的吧。”
薛柔立刻仰起頭，“這個牌子的紅酒雖然價格偏高，但也不止LGK有吧。”
“的確，何永明最近有一筆來源不明的金錢，是從不記名的銀行卡里轉過來的，所以喝這種紅酒也不算什麼，但很可惜，薛柔小姐，LGK登記在冊的單子中在你名下有一瓶這個牌子的紅酒，可以解釋一下到哪裡去了嗎？”
登記在冊的單子？薛柔瞪大眼，她從未注意到LGK會將這些瑣碎的東西登記在案，儲藏室中的紅酒只要藝人能達到一定等級，就能隨意取用，這也是證明公司財大氣粗的一部分，當然作爲明星也很少有人會一次Xing拿上太多，否則顯得太過貪得無厭被看到沒什麼好印象。
隱隱約約間，薛柔感覺到哪裡不對。
“還有香水。”王菁安稍稍湊近了點，但臉上卻沒有半分曖昧色彩，反倒像在尋找什麼味道地抽了抽鼻子，“薛雪身上從來不噴香水，這一點從諾頓商學院的同學那邊可以得到證明，而何永明手上帶著若有似無的香水味，似乎……正是薛小姐用的牌子。”
能讓嫌疑人承認犯罪事實有兩種辦法，其一，拿出關鍵Xing證據；其二，用他最在意的東西威脅。
薛柔最在意的應當是她的前途，所以承認這件事的可能Xing微乎其微，但不要緊，王菁安冷漠地看著女孩，“你一定沒有想到，當天我們在街角的電話亭中也提取了指紋。”
薛柔的心理狀態一點一點被擊潰，不敢相信王菁安竟然會仔細到這種程度。
“犯了事後報案的人應當就是你吧，好一個賊喊捉賊的戲碼，你料到在看到短信後，薛雪一定會前來，所以提前殺了何永明又嫁禍給薛雪，好讓我們誤以爲薛雪情急之下防衛過當，所以幹掉何永明。”王菁安想到當時薛柔與何永明的視頻，“而犯罪動機，是因爲何永明用視頻勒索你。”
只是把對方心臟都拿出來這樣的事，實在有點太殘忍，而且王菁安還沒有想明白薛柔爲什麼會殺死姬菱，不過既然是同樣的犯罪手法，甚至在法醫的鑑定中，兩具屍體的痕跡是同一人所留，當然姬菱的案子也是薛柔做的，藉著曾經是諾頓商學院的學生，所以能想辦法潛入學校嗎？
薛柔沉默著咬牙，眼中的神采一點點熄滅，完了……徹底完了。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懷疑過薛小姐，畢竟如果是她想要對何永明下手，根本沒必要自己來。”
“不，你什麼也不懂。”薛柔忽然被這句話觸動了某根神經般，惡狠狠地吼著，“你們以爲她純白無暇，根本都是假象，我承認何永明是我殺的，但我根本不認識姬菱，我爲什麼要殺她？何況我只是毒死何永明，沒有動過他的屍體。”
“具體的作案動機我們還會調查的，但薛小姐，這件事你已經逃不過了。”
王菁安眼中有點疑惑，但薛柔既然已經承認是她殺了何永明，這個案子已經可以宣佈結案。
冰冷的鐵門緩緩合上，薛柔撕心裂肺地喊著，“她根本不是正常人，姬菱不是我殺的！”
一個少年靠在牆角處，脣畔露出悄無聲息的笑容，兩顆虎牙在燈光下顯得越發晶瑩。
是啊，他當然知道姬菱不是薛柔殺的，但那又如何，兩具屍體的情況相似，誰又會相信薛柔的胡言亂語呢？
“你怎麼在這裡？”王菁安看了眼褚明澤，這個少年這段時間總是被呂徵市長帶過來，據說以後也志向當一名法醫，所以先來這邊學習，不過現在已經這麼晚了，好像有點不合時宜吧。
“我是來接小雪回家的，既然薛柔已經被逮捕，小雪的清白也能證明了吧。”
王菁安點點頭，兩家是鄰居，關係好也很正常，“對了，那件事要宣佈出去嗎？”
“當然，總不能讓小雪被平白無故冤枉了吧。”
“嗯。”
——
喬娜坐在VIP候機廳，執事沉默地站在一旁，只在女孩杯中咖啡見底時添上新的溫熱的一杯。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看看顧霖的表情啊。
“是。”
執事給喬娜披上大衣，畢竟秋日夜晚太涼。
然而剛剛走出專用候機室，驟然間咔嚓咔嚓的聲音響徹耳膜，喬娜沒想到媒體竟然等在外面，頓時有些驚慌地捂著額角，她沒有化妝，額角的青紫當然也消失不見，之前輕微的紅腫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幾乎淡的看不出來。
但媒體好像也懶得關注這些，一聲聲用米國語言質問道。
“請問你爲什麼要陷害薛小姐。”
“這是亞當斯家族對華夏釋放的不友善信號嗎？”
“還是這件事您也有參與，扮演什麼角色，如果薛小姐起訴，恐怕您現在不能離開吧。”
喬娜瞪大了眼，臉色慘白，“你們在說什麼？”
旁邊立刻有記者用手機將警局公佈的片段釋放出來，審訊室中，喬娜仿若瘋狗般掀翻放在桌上的手包，又故意用頭撞到桌角，而薛雪只是平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
而後就是警員衝進來，喬娜楚楚可憐的模樣，從視頻這方的上帝視角來看，還真是婊的可以，讓人無言以對。
怎麼可能，爲什麼這些東西會傳出來，她分明已經讓人關閉了監控啊？
“不，這是假的，這些都是假的。”
喬娜撕心裂肺地喊著，但記者們都是一臉冷漠，虧他們之前還同情喬娜，報道這件事將薛小姐差點誣陷成殺人犯，原來都是這個女人在其中搗鬼，真不要臉！
看來她之前說的都是假的，包括什麼薛雪勾引她未婚夫之類的事，真是笑話，姬少爺這樣優秀的人在旁邊，薛小姐又不是瞎子還去勾引別人，當你有一塊金磚在手裡，還會在意路邊的狗屎嗎？
“請問你到底爲什麼陷害薛雪，是因爲嫉妒嗎？”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還是來自家族授意。”
一聲聲質問讓喬娜感覺被剝了衣服般站在光天化日下，每個人的眼中都帶著譴責，這是她從小到大都沒有經歷過的，而很快隨著其中一名記者透露出真兇已經找到，薛小姐被無罪釋放的消息後，喬娜真是覺得自己像個傻子般被耍了。
薛雪當時的話語彷彿還在耳邊迴盪。
“我們打個賭，三天之內，我能從這裡出去。”
“喬娜，是你埋葬了自己。”
當初嗤之以鼻的話語，現在都成了現實，喬娜又驚又怒，幾乎喘不過氣，最後還是執事想辦法擠開人羣，才讓喬娜得以登機，但就連空姐看著她的眼神都帶著隱隱約約的鄙夷。
“如果這件事薛小姐提出上訴，我們應該沒辦法登機。”執事小聲說著，好在薛雪看起來沒什麼想要繼續找麻煩的念頭。
“該死，難道她以爲這種小恩小惠，我就會原諒她嗎？”喬娜惡狠狠地將手包摔在地上，氣得發抖。
“比起這件事，小姐，維恩家族提出解除婚約。”
喬娜驚慌失措地瞪大眼，“不，不可能，我寧死都不會放手！”
她說過要和Lin互相折磨，對方怎麼可以不陪她走下去，她已經付出了那麼多，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自己，這一切都被顧霖毀了，他怎麼能拍拍屁股就離開，他做夢！
“唉。”執事嘆了口氣，沒有再勸，事實上老爺那邊已經準備幫小姐找個心理醫生，這樣下去的狀態實在太危險了。
當初天真活潑的小姐，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
警局中，褚明澤終究還沒有接到薛雪，畢竟人家的專屬司機已經提前到來，看著薛雪被姬永攏在懷中的模樣，男孩撇了撇嘴。
唉，真是的，這樣下去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吃到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啊，味蕾都幾乎要退化了。
然而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姬永倏爾轉頭看了過來，狹長的鳳眼讓褚明澤周身一頓，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身子。
“阿永。”薛雪輕笑著回眸，擺正姬永臉龐，讓對方看向她，“回家吧。”
“嗯。”男人點了點頭，眼中盛滿溫柔，輕輕將女孩抱了起來，不再搭理褚明澤。
褚明澤這才鬆一口氣，這姬家的小少爺實在太危險，就算他是個變態也會害怕，大概只要是人類都會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吧。
不過喬娜定然沒有想到，雖然她已經想辦法關閉了警局的監控，但發生聶豪那件事以後，姬少爺怎麼可能讓薛雪這樣沒有防備的待著，當然早就在四周安了監控，防止某些人做什麼手腳，事實證明也的確起到作用了。
“怎麼還不走？”王菁安還在忙碌，剛走出辦公室捏了捏疲倦的眉頭，就看到褚明澤停在門口。
“啊，現在就走。”變態對上警察，雖然未必害怕，但一定不喜歡就是了。
王菁安遠遠看著薛雪和褚明澤的背影，耳畔傳來屋子裡幾個警員的聲音。
“其實早就應該知道不是薛小姐了，她那樣溫柔可愛的人，怎麼敢做這種事。”
“是啊，屍體好恐怖，我現在都做惡夢，只有薛柔這種因爲嫉妒到扭曲的變態才能做得出來吧。”
等等，王菁安腦海中忽然有一根線被輕輕撥動。
當時薛雪看到的屍體，應該也是被掏空了心臟後，可怕到嚇人的狀態吧，爲什麼這幾天，她從來沒有表現出害怕甚至驚慌的情緒？
這真的正常嗎？不過案子基本已經結了，兩起殺人案被認定都是薛柔所謂，第二次她則喊捉賊想要誣陷薛雪，第一次她大概也是故意裝成偶然發現屍體的樣子，王菁安就算心中還有點莫名的懷疑，也不能再做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