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虎擊在江成背上那一掌,就是學自那本紙質小冊子上的“武當綿掌”。武當鐵布衫和鷹爪功屬於硬功,而武當綿掌就是軟功了。江成中了這一掌之後,表面看起來毫無異狀,但其實內臟已經受損,若不及時加以治療,兩三天之內就會內臟出血而死。
打了江成和他的一干手下,丁虎在搬運站是不能再幹了,若是他所料不錯的話,江成的老大韓江幾天之內就會找上門來,丁虎雖然不怕韓江可能的報復,但他卻不想連累旁人。
回到學校之後,丁虎將隨身的物品收拾了一下,他不知道韓江會如何對付他,只能做好最壞的打算。別的東西倒也罷了,但兩本小冊子如何處理倒是個問題,最後丁虎咬咬牙,反正兩本小冊子的內容他也全部記下來了,乾脆,除了那張星圖之外,兩本小冊子被他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
看著兩本小冊子在火焰中慢慢的化爲了灰燼,丁虎突然覺得心中一陣的輕鬆。自從得到這兩本小冊子,特別是那本布質的小冊子,開始修練其中的內容開始,丁虎其實一直都處在一種矛盾當中,一方面,他渴望利用從小冊子中學到的本事去縱橫天下,快意恩仇,但另一方面,因爲那天李縱天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他又怕使用了小冊子上的本事之後,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將李縱天或者別的什麼人引來,從而使自己處於不利的局面,甚至危害到自己的性命。正因爲這種矛盾的心態,所以丁虎明明有一身的武功,卻只是在搬運站搬包,這其實是一個普通人正常的表現。如果不是今天江成欺人太甚,後來更是有要殺了丁虎的跡象,只怕丁虎還不會暴露自己的一身所學。但既然已經暴露了,而且造成了後果,那就無法挽回了,反倒是幫丁虎作了選擇,小冊子的燒燬,就是他徹底的下定了決心,從此以後,就用這一身所學,闖出一條路來。
就在丁虎燒燬兩本小冊子的時候,江成也來到了寧城郊區的一幢別墅之中,這幢別墅依山而建,佔地十幾畝,規模宏大,正是江成的老大,韓江的住處。這幾年隨著韓江的年齡漸漸增大,他越來越喜歡清靜,城市裡的喧鬧聲讓他不厭其煩,因此除非萬不得已,韓江近來已經很少離開別墅了。江成來找韓江,一方面是向他稟告今日發生的事情,另一方面,卻是想讓韓江爲自己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中了丁虎的暗手。江成雖然只是韓江手下的一個小頭目,但他卻是韓江去世妻子的一個遠親,平日裡韓江還是比較親近他的,只是他實在不堪重用,韓江纔打發他去火車站搬運場的。江成知道韓江也是一個武功高手,如果丁虎對自己下了暗手的話,韓江肯定有辦法幫自己查出來並且醫治好的。
韓江雖然在寧城威名遠揚,但見過他的人並不多,真正瞭解他情況的人那就更少了,寧城江湖道上和他同一輩的老人要麼進了監獄,要麼屍骨都已經發黴了,只有他幾十年來屹立不倒,書寫了寧城江湖道上的一個奇蹟。只是近年來韓江漸漸老了,這人一老,就容易念舊,所以明知道江成不堪大用,韓江仍然看在死去的妻子份上,將火車站搬運場交給了他打理。但此時韓江聽到江成前來求見,不免心裡有些不悅,江湖道上也是講規矩的,江成若有什麼事情,自然應該先報給他的大哥,豈能隨隨便便就來找他呢?不過,誰讓江成是韓江亡妻的遠親呢?考慮了一會之後,韓江決定還是見見江成,看看他到底有什麼事情再說。
江成一見到韓江,還沒有說正事,先哭喪著臉喊道,“姨父,救命啊。”按照江成家鄉的風俗,他應該稱呼韓江的亡妻“大姨”,那稱呼韓江自然就是“姨父”了。
韓江的真實年齡現在除了他自己知道之外,只怕就只有公安部門知道了。不過,看相貌他大概只有五十多歲,六十不到的樣子,頭髮略有些花白,但滿臉紅光,說話之時聲音哄亮,中氣十足。他本來正在看一份文件,根本沒有注意江成,但江成一開口,韓江就聽出他的聲音不對,再擡頭看了看他的臉色,韓江臉色一變,招呼江成來到面前,一根手指往江成脈搏上一搭,眼睛微閉,半響沒有說話,江成此時也不哭鬧了,緊張的望著韓江,等著韓江作出判斷。
過了好一會,韓江收回了手,面色凝重,對江成說道,“江成,你得罪誰了?人家爲什麼要用這麼厲害的手法對付你?”見江成要開口,手一擺,又說道,“你仔細想清楚,老老實實的跟我說,一句假話也不要有,否則的話,別怪我見死不救?”
江成小聰明還是有的,韓江的話他聽明白了。第一,他的確是受了暗傷,而且很嚴重;第二韓江能救自己,但他對出手傷自己的人也就是丁虎的武功心存顧忌,要弄明白丁虎爲什麼出手傷了自己之後再決定是不是救自己;第三,韓江知道自己可能會說假話,但此事事關重大,他要聽真話,不許自己說假話騙他。
事關自己的性命,江成不敢再耍什麼花樣,老老實實的把剛纔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給了韓江聽,好在事情並不複雜,不過十多分鐘,就已經講述完成了。講完之後,江成用哀求的目光盯著韓江,想開口讓韓江先幫自己療傷,但看看韓江現在的表情,他又不敢開這個口。
韓江聽完江成的述說之後,兩眼微閉,心裡正在暗暗的盤算。從江成的述說之中,韓江知道此事只是一個意外而已,並不是有人故意要與自己作對,他的心首先就放下了一半。江成的死活在他看來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此事江成自作自受,活該有此報應,但江成必竟是自己的手下,如果就這樣被外人打死,自己的面子上也不好看。最重要的是,此事看起來雖然只是個意外,但韓江不清楚爲什麼一個武功高手卻偷偷的躲藏在自己的地盤裡?而他這次出手,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身後,有沒有什麼勢力在支持呢?韓江不知道丁虎練武的經過,他只是從江成身上的暗傷推斷,出手之人起碼有十幾年的苦功,這樣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地盤裡,又打傷了自己的手下,也難怪韓江要胡思亂想了。
“那個人,就是對你出手的那個人,你知道他的來歷嗎?”韓江心裡盤算了一會之後,覺得還是要先查清楚對江成出手之人的來歷之後再作決定,現在冒然出手,如果對江成出手之人是有背景的人,只怕會給自己惹來麻煩。如果果明此人沒什麼背景,那以此人的身手,能收服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的話,那也只能解決了他,誰讓他傷了自己的手下,損了自己的面子呢?雖然兩人的糾紛是江成沒有道理,但混黑,道的,難道還要講道理嗎?
江成聽韓江這麼一問,心中暗喜,以他對韓江的瞭解,韓江查問丁虎的底細,自然是準備替他出頭了,忙回答道,“姨父,他叫丁虎,是個大學生,好象還沒畢業,應該是大四的,沒找到工作,所以纔去搬運站打工的。”江成此行是存心來向韓江告狀的,丁虎的情況他自然預先作了一番瞭解,象他這種地頭蛇,要打聽到丁虎的情況自然是易如反掌。
“是個大學生?還沒畢業?”韓江想了想,他現在對江成不大放心,轉身對著一直站在身邊的一個老人說道,“韓五,你派人去查查這個年輕人,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背景。”
韓五點頭答應之後,轉身出了房間,不一會,又回到了韓江的身邊。江成知道這個韓五是韓江身邊最信任的人,據說以前曾經救過韓江的命,韓江的事情,他幾乎能作一半的主。但江成此時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性命,也不知道韓江願不願意爲自己治療?
“姨父,您看我的身體。。。?”江成小心翼翼的問道。
韓江沉吟了一下,江成體內的暗傷,若說治,他倒是能治,但私自救治別人用暗勁打傷的人,在江湖中是一件大忌事,一旦自己出手爲江成治療,就表示自己接下了江成與丁虎之間的恩怨現在丁虎的來歷還沒有查清,還不是作出決斷的時候,反正江成今天可保無事,先等等看吧。
韓江打定主意之後,對江成說道,“你的傷我倒是能治,但治這暗傷,還需要藥物的配合,我先命人去配藥,明天再幫你治傷。你放心,一兩天之內,這傷還不會發作。你先下去吧休息吧。”
江成還想說什麼,但看見韓江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煩,不敢再打擾韓江,只好離開了房間,先去休息去了,心中暗暗祈禱,希望明天韓江能幫他治好身上的暗傷。
江成離開房間之後,韓五突然對韓江說道,“江哥,你真要幫這小子治傷?我看他傷的可不輕啊?如果真要治療的話,只怕你還要花點功夫呢。”
韓江搖了搖頭,說道,“看情況吧。他必竟是我的手下,如果不幫他治傷,傳揚出去,對我的名聲不利。實在不行的話,就保他一條命吧。”韓五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只要保條命的話,可就簡單多了。
韓江的勢力在寧城還真是沒得說,上午吩咐的事情,中午吃飯的時候,關於丁虎的全部材料就已經放在了韓江的面前。吃完飯看完丁虎的全部材料之後,韓江徹底的放下了心來,丁虎沒有任何的背景,完全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雖然不知道丁虎爲什麼會有一身武功,但韓江已經不將丁虎放在眼裡了,其充量是一個好運氣的年輕人罷了。運氣好的人無意中得到武功秘笈這種事,韓江不是沒見過,但有武功沒背景,在這個社會裡,說不定會死的更快。
“韓五,丁虎的事情,你看讓誰去處理好一些?”韓江輕鬆的問道,這種小事,自然不會由他親自出面,甚至韓五也不會出面,隨便派個手下就能搞定了。
韓五看了丁虎的材料之後,也沒把丁虎放在眼裡,隨口說道,“大學城那裡,是孫猛的地盤,他本來就是江成的老大,於情於理,都應該是他去。再說了,孫猛以前處理過這種事情,知道該怎麼做的。”孫猛是韓江的一個得力手下,江成名義是歸他管的。
韓江點了點頭,“行,就交給孫猛吧。你去吩咐一下吧。我去休息一下,晚飯前讓孫猛把消息通知這裡一下。”說完之後,韓江徑直去休息了,每天飯後午休一下,是韓江這幾年來的老習慣了,其餘的事情,自有韓五安排妥當。
孫猛剛剛三十出頭,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別看他年輕,他可是從十五歲的時候就跟了韓江,一路打拼,從最底層慢慢的爬上來的,韓江的幾個手下大將之中,他也算是年輕的老資格了。這幾年韓江逐漸退居幕後,把手中的地盤也分成幾塊,分別交給了幾個得力手下,其中孫猛得到了就是包括大學城在內的城郊結合部,面積是最大的,但油水卻不如城內的幾塊地盤大,孫猛因此一直心有不服,他倒不敢在韓江面前嘀咕,但在韓五面前,已經嘮叨過好幾次。韓五不甚其煩,只好答應等他再立下大功之後幫他向韓江進言,把他調整到油水大一點的地方去,但現在韓江在寧城正如日中天,不管黑,道白道,都沒有人敢輕易來得罪韓江,哪裡來的大功讓孫猛去立,因此孫猛也只好繼續在自己的地盤裡苦熬。
韓五的電話一打過來,孫猛就知道自己立功的機會來了。在自己的地盤裡竟然還藏著一個敢去招惹韓江的猛人?孫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等韓五把丁虎的資料傳過來之後,孫猛仔細的看了一下丁虎的資料,又打了幾個電話,然後招呼了一幫自己的手下,到大學城去找丁虎去了。孫猛名字當中雖然有個猛字,但爲人絕對不魯莽,出發之前的幾個電話,他是打給了管轄大學城的公安分局,請局裡的某些人行個方便,並且在適當的時候配合自己一下,雖說黑白不兩立,但現在這個社會,總會有些敗類吃裡爬外的,這也不足爲奇。
孫猛以前也辦過這種事情,在他看來,武功高手,說起來好聽,解決起來其實也十分的容易。先是衆人圍攻,拿刀往死裡砍,你不是武功高嗎?我看你敢不敢殺人?你要是不敢殺人,我幾十上百人圍住你,累也累死你;你要是敢殺人,好,我馬上撤退,後面警察就上來了,雙方打鬥,致人死命,都到局子裡去吧。你去不去,你不去的話,馬上就是畏罪潛逃,說不定還會加上襲警二字,然後就是列入危險人物全國通緝,讓你一輩子也不敢拋頭露面;你要是敢去局子裡面的話,更好,你不是殺人了嗎?先把你拷上,然後在看守所裡早就有人等著你了,進去先把你打個半死。你敢逃跑的話,照樣是全國通緝的下場,你要是不跑,幾天下來,不死也脫層皮,武功有個屁用。反抗?你試試,馬上就有武警拿著微衝來對付你,敢跟政府叫板,活膩味了你?這些事有時候根本就不要政府上層出面,幾個小警察就能搞定了,而且程序上一點問題也沒有,就算上面知道了其中的貓膩,也無話可說,誰讓你程序上就是這樣操作的呢?孫猛相信這次也和前幾次一樣,很容易就能搞定,晚上肯定就可以向韓江報告好消息了,說不定辦完這件事後,韓五在邊上美言幾句,韓江就會把自己調到市裡去了,那可就是得償所願囉。
大學城離孫猛的老巢並不遠,孫猛坐了一輛麪包車,後面跟著幾輛卡車,不到十分鐘就到了。孫猛剛一下車,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丁虎正蹲在一個街燈的下面,冷冷的看著自己這一羣人。孫猛擺了擺手,帶著一羣手下將丁虎團團圍住,自己來到了丁虎的面前。
“你就是丁虎?”孫猛一幅惡狠狠的樣子問道。也不知爲什麼,丁虎冷冷的目光讓他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孫猛很不喜歡這種感覺,爲了不在手下人面前露怯,他不得不裝出一幅惡狠狠的樣子來。
丁虎現在很平靜,韓江的人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既然已經踏出了第一步,就不可能再回頭,只能順著步子往前走,對丁虎而言,在他開始學習兩本小冊子上的內容的時候,第一步就已經踏出去了,江成只是個意外而已,就算沒有江成,日後也會有趙成,李成,隨便什麼成,自己走到如今這步是遲早的事情。以後的,就看這兩本小冊子,特別是那本布質的小冊子的內容到底怎麼樣了,希望不要讓他失望。
“我就是丁虎。你是來幫江成出頭的嗎?”丁虎平靜的說道。
孫猛撇撇嘴,江成算什麼玩意,但這種影響團結的話只能在心裡嘀咕嘀咕,可不能拿到檯面上來說,“我叫孫猛,我們韓老大讓我問你一句話,你願意拜在韓老大門下嗎?”孫猛可不敢違背了韓五的命令,韓五讓他動手之前先問丁虎一下,他就照做,不過,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白問。
果然,丁虎聽了孫猛的問話之後,搖了搖頭,說道,“韓老大雖然名氣挺大,但從今天的事情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雖然我還沒有見過他,但盛名之下,其實難負,這樣的老大,早晚也要出事,不跟也罷。”
孫猛不過是遵從韓五的命令行事,沒想到丁虎連韓江也不放在眼裡,這下可把他氣得不輕,陰沉著臉,正要下令動手,丁虎卻又說道,“這裡人來人往,咱們談話也不方便,去僻靜點的地方吧。”
孫猛聞言一怔,到底哪一方是找麻煩的啊,怎麼聽著丁虎才象是找麻煩的啊。不過,孫猛看了看四周的情況之後,也覺得這裡不是動手的好地方。這裡是大路,他們這一羣人圍著丁虎,白癡也知道肯定有事要發生了,國人最愛看熱鬧,雖然知道這熱鬧不好看,但還是在四周圍了不少人,而且這裡靠近大學城的大門,路邊有不少的監視器,如果在這裡動手的話,只怕會被監視器拍攝下來,雖然可以利用關係搞定,但留下了證據總是個麻煩的事情,既然丁虎主動要求換個僻靜地方,孫猛自然也就樂得同意了,一羣人圍著丁虎慢慢來到了不遠處一條小巷子裡面。這是兩幢在建的大樓的中間,因爲大樓還沒有建好,所以也沒什麼人,地面上灑落著一些建築廢材,兩邊工地傳來一陣陣機器轟鳴的聲音,一羣人在巷子中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突然,丁虎和孫猛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