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帶著意外和嚴肅的眼神，看了牀上宛如被掏成空殼的蘇老爺子一眼。
不僅是蘇家，就連他之前也是這樣想的。
但現在看來，自己或許小看了這位叱吒北陽數十年的老爺子了。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蘇老爺子神情疲憊的輕笑一聲：“在凝霜他們被周家拒絕的那晚就知道了，周家本來已經答應了，卻因爲不明原因突然變卦。”
蘇老爺子突然回頭看向張凡，那雙混沌的目光中彷彿帶著審視和希冀。
“小凡，你覺得，周家爲什麼會這樣做？”
張凡沉默，片刻後依舊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但聽說是蘇誠儒仗勢欺人，引來周家不滿。”
“或許吧。”
蘇老爺子苦笑了一下：“誠儒這孩子被老二慣壞了，他會做出這種蠢事我並不意外，這也是他咎由自取。”
說罷，蘇老爺子突然話鋒一轉：“想起來，當年我草創蘇家時，也遇到過同樣的事情，被人毀約，那時蘇家也到了生死存亡之際，若非你爺爺張德義的幫助，或許根本不會有現在的蘇家。”
蘇老爺子眼中露出往昔崢嶸的回憶。
“你爺爺當時是我的至交好友，也是蘇家出了名的豪商，我們一起起步創業，一起面對了各種艱難，但卻沒想到……他會遇到那樣的意外。”
張凡眉宇一挑。
這具肉身的身世，張凡從未聽別人提起過。
就連他自己，也只知道張家是個普普通通的家庭，毫無背景可言，甚至張凡的父母，都早已去世了。
但聽蘇老爺子的言語，這具肉身的身世，似乎……還有些蹊蹺可言？
“唉，過去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若不是你爺爺英年早逝，張家也不會沒落至此，你也不會再被別人看不起了。”
蘇老爺子帶著慈愛和傷心的注視著張凡。
“也正是當年你爺爺的恩義，我才決定了你和凝霜的婚約，但卻沒想到，老二一家會如此絕情！”
“加上這次周家投資的失敗，表現的這般無能無力，如此下去，我怎麼放心將蘇家交到他們手裡啊！咳咳咳……”
說到這裡，蘇老爺子突然情緒激烈，再度劇烈咳嗽了起來，臉上閃過深深的感傷和失望。
始終漠然的張凡眼中罕見的閃過了一絲不忍。
無論如何，蘇老爺子對這具肉身都是有大恩的。
更何況，一個老人，在自己面前又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機呢？
他輕輕嘆了口氣：“蘇爺爺，你不要太傷心了，也不要太過擔心蘇家的未來了，周家的投資，或許還有轉機。”
蘇老爺子和藹的朝張凡笑了笑：“小凡，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希望我能保重身體，但我現在已是風中殘燭，只要爲後人再多做些事罷了。”
“你放心，只要有我活著一天，就絕不會讓他們胡作非爲，我絕不會解除你和凝霜的婚約的！”
聽到搞這句話，張凡沉默。
這具肉身從小就是孤兒，自己前世也並無親情可言。
所以他無法體會到蘇老爺子此刻的心情。
但也正是因爲缺失，也讓張凡對這份感情愈發珍視。
“蘇爺爺，凝霜有自己的選擇，我不怪她，因爲我也有自己的選擇。”
張凡緩緩站了起來，目光凝視蘇老爺子輕聲道：“但您放心，我不會讓蘇家就此沒落下去的，這是我給您的承諾。”
張凡語氣鄭重，字字宛如堅鐵一般鄭重。
蘇老爺子欣慰的看著他：“謝謝你小凡，無論是真是假，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
雖然很高興張凡能這樣說，但蘇老爺子並不認爲張凡能改變周家的想法。
畢竟，言語歸言語，能力卻是另一回事。
但張凡將自己看做親人，這一點，就已經足夠讓蘇老爺子感到欣慰了。
之後，蘇老爺子提出想和張凡久違的共進晚餐，卻被張凡婉拒了。
“蘇爺爺，我還有點事情，就不再叨擾了，您保重身體，我還會再來看你的。”
說罷，張凡向老爺子鞠了一躬，轉身便離開了病房。
當然，臨走前，他悄悄探查了老爺子的病情，心中也有了幾分數。
蘇老爺子坐在牀上，臉色虛弱，一言不發看著張凡的背影，眼神中閃過希冀和複雜，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
離開醫院，張凡雙手踹在兜裡，擡頭對著漸漸昏暗的天空長長吐出了口氣。
他不是沒想過，蘇老爺子叫自己來，對自己說那番話是在暗示什麼。
但他不願意，也沒必要去懷疑這些。
無論老爺子會怎麼想，他也要爲了這份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罕見感受到的溫暖，做一些事情。
想到這裡，張凡拿出手機，撥通了周楚天的電話。
“喂，張神醫，有什麼事嗎？”
鈴聲剛響，周楚天立即接起了電話，不敢稍有耽擱。
“打擾你了。”
張凡語氣淡然道：“沒什麼，就告訴你一聲，之前周家的投資，繼續給蘇家吧。”
“啊？”
縱然是周楚天，聽到這話還是愣了一下。
這怎麼回事，怎麼才過了幾天，張神醫就變卦了？
莫非和蘇家又發生了什麼？
不過，他不敢追問，周老爺子之前給他的吩咐很明確，要他盡一切力量滿足張凡的要求。
“這……好吧，我知道了，我立刻通知爺爺。”
周楚天連忙答應了下來。
“嗯，多謝了。”
張凡言簡意賅，也沒多說什麼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隨後他再度擡頭看著天空，眼神中帶著審視。
無論如何，對蘇家的恩情他回報了。
接下來，就看蘇家自己如何抉擇吧。
張凡搖了搖頭，轉身往自家藥店走去。
另一頭，原本內心還在糾結的蘇凝霜突然收到了一則短信。
“這是……”
看著短信上的內容，蘇凝霜忍不住一驚。
“周家剛纔發來通知，表示願意繼續投資我們了！”
“什麼？”
蘇盛三人齊齊驚喜，齊聲歡呼了起來！
“凝霜，你看到了吧，這就是周少爺的實力，到現在你還要猶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