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龍最後還是捨不得楊淼淼被提溜回去，沒讓掛什麼橫幅，小虎牙就換了一身女式龍牌運動服站在櫃檯後面做買賣。
她什麼時候賣過東西，平時多能侃侃而談的，招呼人的時候嘴都張不開，還臉紅，吶吶的只知道把東西在手裡攤開合上，反而是那個張嵐和另一個姑娘平時沒少在小賣部、餐館、舞廳或者檯球廳打雜，牙尖舌利的伶俐得很，不停的指著陸文龍的照片：“就跟李寧那個牌子是一樣的，這是陸文龍打廣告的運動品牌，國家電視臺馬上就要有廣告的！”
這年頭就是信廣告，看的人還是多，但買的真不多，快兩百塊錢一雙的運動鞋都半個月工資了，還是覺得有點貴。
阿燦站在二樓的木欄桿邊，不著急，這種態(tài)勢他還是明白：“剛開始都這樣的，有個過程，市場認知的過程。”陸文龍上課去了，湯燦清站在他旁邊，她還是比較關(guān)心這個事情的，特別是香港那邊的製作公司給她留下了很專業(yè)精細的印象，對她的工作也有促進作用。
結(jié)果他說錯了……
楊淼淼是大概在上午十一點的時候被認出來的，她本來就不是個內(nèi)向的姑娘，大場面見得多了，只是買賣東西這種事兒沒做過的人真沒法突然就開口叫賣的，看張嵐她們熟練的開始上手以後越發(fā)有點著急，使勁醞釀了一下情緒，在一位年輕人探頭探腦看櫃檯的時候，就突然開口：“買一雙吧，這是國外名牌一起的，很劃算的！”沒有叫賣，就只是好像朋友之間在勸著買東西一樣，這樣她倒不是很難開口了，而且一旦開始說了，就覺得沒那麼困難：“運動員拼搏精神很重要的，龍牌……我們國家就在宣傳龍的精神啊……”
結(jié)果這個男青年一下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她的臉上，主要是楊淼淼個頭兒不高啊，自從葬禮回來一個多月，中間回了趟平京又躺了快兩個月，原來標(biāo)誌性的短頭髮現(xiàn)在都有點中長髮的感覺了，她稍微低點頭，人家還真沒注意到她是誰，可是這弓著腰的男青年微微一擡頭就看見了，一臉的激動：“你……你是楊淼淼！”
楊淼淼當(dāng)明星就多熟練的，還笑了笑：“是我，我現(xiàn)在在這裡幫忙呢。”
男青年簡直恨不得把全商場的人都叫來：“你……你不是病了麼？”
楊淼淼還是有標(biāo)誌性的笑容：“剛剛好一點，所以多出來接觸一下人……”
雖然不買，但是看熱鬧的人還是多，扎堆在周圍的人立刻就把這消息給傳遞出去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立刻就圍上來了！
湯燦清不是身邊老跟了倆打手麼，在高處一下就發(fā)現(xiàn)了：“三嫂嘿！”湯燦清一看，也有點嚇一跳，趕緊喊他倆下去，待會兒人多了把櫃檯擠垮了可容易傷人，阿燦開始還不太在意：“不就是追星麼，外國明星出場都這樣的……”
可他還是錯了，他是沒見識過什麼叫人多，他還沒有切實體會過什麼叫全球人口第一大國，而西南地區(qū)又是全國人口最密集的區(qū)域之一。
作爲(wèi)渝慶市最繁華的紀念碑商業(yè)區(qū)，幾十年來都是人氣最旺盛的地方，無論解放前後的軍事行動，前些年的武鬥還是政治活動，這幾年的商業(yè)氣息，這裡都是最熱鬧的地方，世界冠軍楊淼淼就在衆(zhòng)林商場站櫃檯的消息，簡直就好像電波一樣傳遞出去，別的不說，光是不少人快步跑著往這邊商場跑的動靜，都能帶動一大批人跟著看熱鬧，都擠進來了纔會問是爲(wèi)什麼……
華國人都喜歡湊熱鬧，特別是扎堆兒，後面的還嚷嚷：“究竟怎麼回事兒啊？看什麼呢？！”
商場中間的過道，也就三四米寬，兩邊還有別的櫃檯呢，這一擁擠，立刻就把人羣都排到街面上了，街上的行人一看見這邊扎堆，還以爲(wèi)什麼大減價呢，更多的人又涌上來想往裡面擠，這會兒可不會有什麼溫文爾雅排隊的行爲(wèi)，都是亂擠的，立刻就有確實有點混亂了。
也就是從楊淼淼被發(fā)現(xiàn)開始，前後不到十分鐘，商場過道就已經(jīng)擠得水泄不通了，密密麻麻的人羣一直擠到了外面，還在不停的增加，當(dāng)然越擠就越口耳相傳那個可愛的小虎牙醒過來了，現(xiàn)在在商場站櫃檯賣東西呢！
要知道楊淼淼昏迷不醒的回到渝慶，可是有許多宣傳的，很多本地人還自發(fā)到機場去迎接她，那時都有些唏噓，現(xiàn)在居然醒了，還居然跑到商場來賣鞋子，真是天大的新聞了！
對華國老百姓來說，誰當(dāng)政可能都沒有這種身邊的新聞來得轟動，更是要往前擠一擠了。
所以幸好有那兩個打手在櫃檯前面，惡行惡相的擋著，口中還毫不客氣：“再往前面擠，老子動手打人了！”湯燦清也有點頭髮亂亂的擠過來，她態(tài)度就要好得多：“楊淼淼的病剛好點，大家也不要傷害到她，前面的同志都維護一下秩序，擋住後面的人亂擠，都不要擠了……來來來，順著這邊走，都走走，讓後面的人都看看……”這位是真把小虎牙當(dāng)熊貓了！
張嵐還是有眼力，趕緊拉過那把椅子：“四嫂你站上面？後面看看就沒這麼亂了……”
楊淼淼不要她們扶，自己跳上去，似乎找到點站在跳臺上的感覺，那種傲視的自信感回來了不少，她原本就哪裡適合去賣東西嘛，帶著嫺熟的笑容，對四周揮揮手：“感謝大家的關(guān)心，我的身體好了一點，但是還在治療，現(xiàn)在就是爲(wèi)了多見見人，多說話，纔來這裡站櫃檯的，大家不要擠，都可以慢慢過來看……”說到這裡，這姑娘居然來了一句：“凡是購買一件我們的商品，我送一個簽名哦，謝謝……”說著還在高高的椅子上面直接來了個原地三百六十度單腿旋轉(zhuǎn)！
雷鳴般的掌聲簡直就是連天響啊！
阿燦原來關(guān)於陸文龍跟楊淼淼的名氣關(guān)係，倒真是沒有說錯，小虎牙的親和力比她的男朋友真是好了太多！
何況棒球那樣有點遙遠的項目，比起這個隨時都可以展現(xiàn)出很多與衆(zhòng)不同處的跳水項目來，也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就憑這個雜技一般的高臺動作，都可以秒殺陸文龍那些不知所謂的拋球接球動作！
當(dāng)然楊淼淼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種刻意想要出份力的臨時想法，應(yīng)該就是華國大陸的第一份簽名售賣吧？！
買一件一兩百元代表一位奧運冠軍的商品，上面還可以有另一位奧運冠軍的簽名！
用阿燦激動萬分的說法就是，這叫提高商品的無形附加值，幾乎翻倍的提供！
那就真的不貴了！
馬上就有人隨意的指著櫃檯裡面的運動鞋：“三十九碼的給我來一雙！有筆沒？！不要圓珠筆的，我要很清晰的那種！”
阿燦趕緊就在樓上去買了一支油性記號筆，好艱難的從二樓給扔過去讓張嵐接住，要知道，連二三樓的欄桿邊都站滿了人，現(xiàn)在是商場保衛(wèi)科的人都出來維護秩序了，開始他們還一頭霧水的打算驅(qū)趕人羣，一個領(lǐng)導(dǎo)簡直笑開了花：“我們是開門做生意的，這麼多人，還要往外趕？真是不想活了！趕緊的！”自己樂滋滋的端了個茶缸子從辦公室探頭去看百貨大樓那邊的還不停有人往這邊走，什麼時候出現(xiàn)過這樣的盛況啊！
這個年代的銷售開票還是要到櫃檯給錢的，就是商場有個座位高於周圍店鋪的收銀臺，用一根根鐵絲連接到各個攤位，當(dāng)顧客拿著營業(yè)員開的票過去交了錢，收銀員就把其中一聯(lián)用鐵絲上的夾子夾住滑給攤位，顧客再持另一聯(lián)過去拿商品……
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這個招兒，不過那個年代很多商場普遍都這樣，也不知道爲(wèi)什麼。總之今天的衆(zhòng)林商場是真的做不到了，人太多，哪裡能擠來擠去？能夠買了簽名走掉就不錯了！
還有很多人擠在別的櫃檯前面，反正等著也是等著，隨便看看，順便買買也行，真的能帶來很多連帶銷售，周圍的攤位一個個都笑得合不攏嘴！
所以商場經(jīng)理還是看出來了，趕緊讓一個出納直接到龍牌櫃檯裡面收錢開票，就這麼點行爲(wèi)，顧客就鼓掌叫好了。
於是一個幾乎所有人都沒有預(yù)料到的結(jié)果就出現(xiàn)了，僅僅三個小時不到，阿燦從粵東帶過來的幾箱貨就賣得空空如也！連擺在櫃檯裡面的樣品都賣空了！
連兩個陸文龍真人高的人形版也被楊淼淼簽上名以一百塊的價錢賣掉了！還別說經(jīng)常出國比賽，也經(jīng)常給外國體育迷簽名的小虎牙這筆簽名可是國家體委派人給她們培訓(xùn)過的，很有明星風(fēng)格啊！
如果不是湯燦清拉住這個已經(jīng)樂瘋了的姑娘，小虎牙估計要把櫃檯都簽上名賣掉！
沒準兒還真有人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