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一般的套路,我應(yīng)該先把偉賢給殺了,或者是弄死,讓他也嚐嚐沈悅在離開這個世界那一刻的痛楚。但是,我現(xiàn)在卻不能那麼做。
我必須沉得住氣。
荊芥接了電話,她讓我當(dāng)面過去談?wù)劇_@個點兒了,她還在診所嗎?然後,她補(bǔ)充說讓我去她家。
就是在王府井那邊的公寓。
那個地方,我只去過一次。作爲(wèi)一個單身女性的居住地,特別的具有個人特色,尤其是那牆一樣的書,看起來浩浩蕩蕩,可遠(yuǎn)觀而不可褻玩焉。
這是一箇中醫(yī)院的學(xué)生都把《本草綱目》當(dāng)課外讀物看的時代。
荊芥少年成名,而後來一直在S城當(dāng)一個小小的診所大夫,讓我很費解。不過,錢財名利,她都不缺少。而她缺少的東西,幾乎沒有人能給。
我對於荊芥的態(tài)度,就是這是一個有能力的朋友,女性。
再無其他。
出門之前,我敲了劉離的門。今天晚上動作太多了,我現(xiàn)在有些乏了,不過,劉離出門好像也沒有那麼順利,我就看看他。
劉離已經(jīng)洗了澡,穿著寬鬆的睡衣睡褲,窩在陽臺的被子裡。他手裡拿著一杯煮好的紅豆奶昔,一手拿著一本書。
那本書我認(rèn)識的。
以前念高中的時候,大家都是把這個書傳著看。到了我手裡的時候,就連封皮都沒有了,所以一直到了大學(xué)之後,我才知道了,這本書叫《文化苦旅》。
劉離精通曆史,而且對於很多東西都有自己的見解。
他怎麼會喜歡這樣的課外讀物?
劉離對我笑了笑,然後把書合上了。他問我要不要來一杯,坐下來聊聊。我說不用了,然後就出了門。
天氣越發(fā)的冷了。
不適合出門。
據(jù)說,到了這個季節(jié),很多情侶都會暫緩分手。畢竟兩個人在一起比較好取暖。就連計程車司機(jī)都特別的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現(xiàn)在打車都成了問題。
當(dāng)我到了王府井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二點半了。
整個人冷的像是從冰窟窿裡撈出來的。
荊芥在客廳裡擺著小凳小幾,小幾上面是一個火爐。在這個考究的屋子裡,木炭這種東西在我看來特別的格格不入。但是荊芥守著一口快要開了的鍋,神采奕奕。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本來就打算叫你過來。”叫我過來吃火鍋?荊芥這樣的人,特別的冷淡,冰山美人一樣,居然會主動約我。
我一點兒也不相信。
“沒想到你就給我打電話了,我們邊吃邊聊。”透明的鍋裡面,紅油湯料翻滾著,散發(fā)出咕咕熱氣。我一點兒也不懷疑,未來的一個月裡,沙發(fā)和窗簾這些東西都會是一股火鍋調(diào)料的味道。
不過,荊芥用的東西比較特殊,湯裡面還有浮動的甘草陳皮黨蔘,還有些我認(rèn)不出來的,估計很貴。
都是滋補(bǔ)的好東西。
我兜裡空空的,什麼都沒有拿過來,就這麼白白的吃一頓飯,還是在大晚上。我覺得很不好意思,我就掏出手機(jī),給荊芥發(fā)了一個888的紅包。這些錢,對於我而言,就
是一個月的伙食費,但是對於荊芥而言,估計也就是去美容會所裡面洗臉一次。
“大美女,生日快樂,沒什麼好送你的。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永遠(yuǎn)年輕漂亮。”我端著調(diào)料碗給荊芥祝賀。
而荊芥只是笑笑。
“如果能不辜負(fù)歲月,慢慢地優(yōu)雅的老去,我覺得也沒有必要一直年輕漂亮。”
不是所有的人都希望自己不要老去嗎?廣告上經(jīng)常說,今天三十八,明天二十八,後天十八。不就是讓人趕緊年輕起來嗎?
哪怕是看起來年輕,或者是別人說的年輕。
而荊芥居然滿不在乎。
這人可真是特別。
鍋裡面下了肉片和生菜,上下沉浮著,就像是我這麼多日子以來焦灼的心。在這一刻等待食物的時候,居然慢慢地沉穩(wěn)下來。
我把我遇到的問題全部和荊芥說了一遍。
畢竟,她讀書多。我從來沒有見過那種吃人的老鼠,也從來沒有見過被童子尿薰了的香灰詐了的人。
荊芥吃東西算不上十分的優(yōu)雅。可能因爲(wèi)這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宴會場合吧,我覺得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女總算是吃了人間的飯。
她把兔肉片蘸著醬料吃,辣的她齜牙咧嘴,但是臉上是思考的樣子。
我們在外面吃火鍋,一般都是啤酒。特別的爽口,但是荊芥作爲(wèi)一個有文化的人,選了紅酒。就像是《歡樂頌》結(jié)尾部分,幾個漂亮的姑娘乾杯。
荊芥小口小口的喝著,解辣。
“那個,不要喝醉了。”喝醉了我想要知道的就不會給我說的那麼清楚了。而且,我和一個喝醉了的美女共處一室,那也太,不可描述了。
荊芥淡淡的掃了我一眼,繼續(xù)吃肉,然後喝酒解辣。
“九四年的葡萄酒,果汁一樣,度數(shù)不到百分之五。”荊芥啪的點了一根菸,然後意味深長的看著我:
“那個地方,說來話長了。一般的老鼠,不可能被封在那個地方,它們就像是烏龜和蛇一樣。在沒有獵物的時候,就冬眠了,如果有人過來,就醒了,開始獵食。一般的東西自然不可能讓它們存活那麼久,所以它們被封存在巖石裡。”
“不過,捕捉那麼多的老鼠作爲(wèi)看門狗,可真的是夠噁心的。”
荊芥掐了手裡的煙,繼續(xù)吃菜。還給我夾了肉,鮮美肥嫩,味蕾一下子被融化了。好像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麼認(rèn)真的吃過飯了。
之前,在山上,我爸弄了一頭豬,燉出來的肉也是極香。下次我過來的時候給帶點兒。
西溪說他腳底下抹了東西,所以能防著那些老鼠,但是西溪沒有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不是塗抹一點東西,就能夠瞞著那些老鼠。我想要找個時間再去看看。”
而且,我還必須活著回來。
荊芥沉默了一下:“任何活著的東西,它們都不可能放過。這一次,你們能活著出來,完全就是踩了狗屎運(yùn),劉離的身手和反應(yīng)特別的敏捷。而那些老鼠都還沒有被喚醒。如果你想要平安的通過,然後再回來。
只有兩條路可走。
第
一,就是你變成一個死人,你的魂魄不能被吃,自然是能夠走過去,然後走回來。
第二,那就是把所有的老鼠都給弄死,清了場子,永絕後患。”
我絕的荊芥說的很有道理。
但是,她這說了,不就等於什麼都沒有說嗎?吃著碗裡的肉,臉一下子垮了下來。那就是背後的東西,我看不著了。
“那有沒有什麼辦法?我和劉離應(yīng)該能殺出一條血路來。”主要是劉離,他一刀一個,千萬刀以後,應(yīng)該就有路子走了。
荊芥又下了不少菜,這次是特別嫩的牛肉,薄薄的,滾一下就能吃。
她沉思了一下:“你們可以跟在能夠進(jìn)去的人的後面,這樣子會特別的安全。不然,就算是劉離進(jìn)去了,也會被活生生的撕了。劉離今天晚上沒有和你一起來,就是受傷了吧?”
不得不說,女中諸葛猜的還真準(zhǔn)。
雖然劉離掩飾的特別好,但是我能聞到空氣裡的血腥味。
劉離受傷了。
爲(wèi)了幫我追擊西溪,他去冒險了。我去敲他的門,就是確定一下他受傷了,回去的時候帶點兒藥給他。
能夠傷了劉離的人,絕不是普通人。
不過,根據(jù)荊芥這樣的描述,劉離應(yīng)該是到了地下室,但是並沒有去老鼠堆裡。
吃完飯,基本到了凌晨兩點鐘。荊芥給了我一瓶藥,一般給劉離用,他的外傷會好的特別的快。
而另外一半,直接給了偉賢。
雖然是一樣的藥,但是,會有不同的效果。
我問荊芥是什麼效果,荊芥和我打哈哈:“就是劉離的傷口立刻好了,而偉賢的臉也能出來見人。你說這是不是兩種效果。”
好吧,這確實是兩種效果。
我和荊芥一起把桌子給收拾了。她戴著圍裙,看起來就像是居家的女主人,但是荊芥做這些瑣碎的事情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不知道將來什麼樣的人會娶了荊芥。
而荊芥會不會洗手爲(wèi)一個人做羹湯。
曾經(jīng),我最想要的生活就是這樣,一起吃飯,一起聊天,然後把吃的東西都收拾了,然後去看看電視。
很普通很普通的生活。
從荊芥的那裡出來的時候,差不多到了三點多。
她並沒有留我過夜。
劉離的燈已經(jīng)滅了,顯然是睡了。我把藥瓶放在了他的門口,然後給他發(fā)了一條短信,讓他早上起來擦藥。
吃的一身的火鍋味,我還是簡單地衝了一個澡,然後換了衣服去睡覺。
這一天天的,東北西跑就算了,城市和墳地任性切換。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勞模,現(xiàn)在終於能沾到了枕頭。
難得的一覺睡到了九點多,因爲(wèi)沒有拉窗簾,所以太陽明晃晃的照著我的眼瞼。沒有睜眼睛,覺得整個世界一片猩紅色,但是我就是覺得不想睜眼看世界。
來了一條短信。
劉離的,他說他去店裡盤貨,讓我早點過去幫忙。
如果不是劉離的短信,我都要忘了我居然還是一個有事業(yè)的人,一覺睡到了地老天荒。
(本章完)